第4章

第4章

魏徵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位一貫以不學無術示人的廢物太子，竟然會說出這樣極具攻擊性的話來。

他魏徵雖然是出了名的諫臣，也曾屢次犯上，面對聖上直言不諱。但，他可不是傻子。

今日之事，明顯是這位廢物太子在給他挖坑，等著他跳。

李世民乃是當今天子，九五之尊。即便是有罪，也不是他一個大臣可以評論的。

其他的大臣，也都是沉默不語，生怕這把火會燒到了他們自己。

在寂靜了足足半柱香后，魏徵終於一臉嚴肅道：「太子殿下，老臣之所以要陛下降下罪己詔，並非是老臣認為陛下有罪，而是老臣覺得，陛下身為天子，該當以天下黎民百姓為重。」

「如今國家危難之際，百姓們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陛下即便是沒有過失，但這罪己詔，也是必不可少的。」

「陛下身為天子，只有親自向老天請命，才能換取黎民百姓的解脫......」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卻再一次被李塵打斷：「鄭國公，你不必如此驚懼。本宮雖然久居東宮，卻也對這長安城坊間的風言風語有所耳聞。」

「本宮聽說，如今百姓都認為現在的災難，乃是源於當今天子失德。」

「莫非，你等也是如此認為？」

李塵這幾句話，可以說是在整個朝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魏徵，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等朝臣的面色，都是霍然大變。

這些坊間傳言，他們每一個人都聽過。但，卻從沒有一人，敢在這太極殿之上，當著李世民的面說出來。

下一秒，魏徵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李承乾這個廢物不配做太子。他暗中支持的，是四皇子，魏王李泰。

此刻，太子當著這麼多朝臣的面，如此出言不遜，這便是彈劾太子的最好時機！

「你......太子，你是當朝儲君，可你卻當著這麼多朝臣的面，說出天子失德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魏徵一開口，朝臣當中，那些支持廢太子的朝臣們，立刻一齊開火。

「不錯！太子殿下身為陛下親子，如何能夠說出這種話？」

「殿下對陛下如此無禮，如何當得這大唐太子！」

「陛下，臣請彈劾太子殿下！」

「......」

一時間，整個朝堂之上，都是對著李塵，口誅筆伐。

看著這一幕，李塵心中，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已經做到心中有數。

「我不過是故意失言，竟會立時有如此多的朝臣跳出來針對我。想必，這些人背後，都是有其他皇子在撐腰。而且還不止一個。」

對於幕後針對自己的皇子，李塵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在大唐時代，最受太宗喜愛的皇子，無非是四皇子李泰，與九皇子李治。這兩人中，又以四皇子李泰，最有奪取太子之位的野心。

即便李世民三令五申，不允許眾皇子之間爭權奪勢。但奈何歷史上的李承乾，委實太不爭氣，再加上李世民太過望子成龍，對於李泰和李治二人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喜愛，這才讓他們二人被朝臣們視為新太子的人選。

好在李治性情高雅，平日里只是專註於學術，吟詩作對，瀟洒風流。對於權力，倒是看得不那麼重。

雖說平日里看不上自己這位廢物皇兄，明裡暗裡嘲諷打壓。但，歸根結底，手段並不致命。

反觀李泰，則是心機頗深，步步為營。

後來李承乾的一步步沒落，乃至於最後被廢。這其中，處處都有李泰的手筆在。

「看來，之前的李承乾在朝臣們心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若是不能儘快拉攏人心，恐怕我這個太子，遲早要被廢掉。」

李塵對自己的境遇很清楚。

自己自穿越過來便是太子，看似起點很高。但，若是成了廢太子，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做個普通人。

有朝一日，自己從太子淪落為草民，那即便是一個芝麻粒大小的官，都能輕而易舉地碾死自己。

就在李塵不斷思索之時，龍椅之上的李世民開口了：「鄭國公，以及眾位愛卿，大家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太子的話，朕剛才也聽到了。但朕並不覺得他是對朕有什麼失禮之處。畢竟他所言，正是如今百姓們的實話。」

「倘若朕連實話都聽不得，那還如何當得這大唐天子？」

這幾句話，明裡暗裡，處處充斥著包庇太子的意思。

即便是魏徵，也知道這次彈劾太子，多半是徒勞無功了。

是以，魏徵立刻起身，道：「老臣知道，陛下對太子寄予厚望，但這話從太子口中說出，的確是不太妥當。還望太子日後能夠注重禮儀修養，不要再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完，魏徵便退在一旁，還用眼角瞥了李塵一眼，神色當眾，頗有些得意。

「這老傢伙，還以為自己佔了便宜？」李塵冷冷一笑。

他剛才說這幾句話，試探眾朝臣的意思，是其一。

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要試試，李世民對他這個太子，究竟是什麼態度。或者說，李世民對他這個太子，究竟能夠容忍到什麼程度。

現在這個結果，還是讓李塵比較滿意的。

看來，只要自己不作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自己這位父皇，是不會輕易廢掉自己的。

其他朝臣，見魏徵帶頭，便也紛紛借坡下驢。

「我等也沒有別的意思。」

「太子身為儲君，一言一行，關乎我大唐秩序。」

「還請太子日後注意言行！」

朝臣們紛紛起身，算是就坡下驢。

進諫大會繼續進行。

李世民皺眉道：「要朕下罪己詔，並非不可以，只是，這罪己詔，是否真的有用處。即便是朕下了這罪己詔，難道這東

突厥，就能退兵不成？」

此話一出，魏徵等朝臣，也是紛紛皺起了眉頭。

「這......」

顯然，他們也很清楚。東突厥對於大唐，向來是虎視眈眈。

這一次東突厥出兵，是趁著大唐內憂外患，無力抵擋。即便是李世民下了罪己詔，能夠感動上天，卻也無法感動這些素來仇視大唐的突厥人。

杜如晦忽然出言道：「陛下，臣倒是有一計。臣認為，現在我大唐正處內憂外患之時，絕不可妄動刀兵。臣倒有一計，突厥人南下騷擾，無非就是想掠奪糧食。」

「那我大唐何不拿出一部分糧食來，分給突厥人，再派出一位大唐公主，前往東突厥和親，以表示我大唐的友好態度。」

「如此一來，想必那突厥人，必不會趕盡殺絕，這樣便能為我大唐爭取到寶貴的喘息時間。」

杜如晦這一番話，得到了大多數朝臣的認同。

就連李世民，也是輕撫鬍鬚，仔細思索著杜如晦剛剛所說的策略。

就在這時，朝堂之上，忽然發出一連串的大笑聲。

聲若驚雷，張狂不已。

「哈哈哈，你們這些老糊塗啊。我大唐能有你們這些庸臣，真是倒霉透頂。若是真如同你們所言，將我大唐公主，下嫁給那東

突厥人，恐怕我們大唐，就離亡國不遠了！」

說話之人，正是太子李塵！

他此刻，正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

朝臣們盡皆皺眉，眼神之中，流露出濃濃的鄙視之意。

「太子！今日陛下召開這進諫大會，乃是要我們商討國事！而你，什麼都不懂，卻在這插科打諢，攪鬧朝堂，這究竟是何意？陛下，太子如此目無法紀，擾亂朝綱，臣請彈劾太子！」

魏徵再次發言。

身後，長孫無忌等人，迅速跟上陣型。

這一次，就連杜如晦都是皺了皺眉頭。

他與房玄齡二人，並未結交任何皇子，乃是真正為了大唐，一心出謀劃策之人。奈何，剛剛李塵的話，將他們也給罵在裡面了。

杜如晦的嘴角抽抽著，恨不得跟著一起出去，彈劾太子。

李世民看著這一幕，也是氣得鬍鬚直跳：「李承乾！朝堂之上，乃是商議國事之地，豈容你如此放肆？！」

這次，李塵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過了。即便他這個當爹的想包庇，都做不到。

李世民本以為，自己這個兒子被自己這麼一喝，閉口不言就完了。這樣，他還可以找個借口，幫他遮掩過去。

可奈何，這李塵卻像是來了興緻一般，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

「父皇，兒臣並非是放肆，而是另有看法。如今天降大雪，我大唐受到影響，莫非這大雪對那東突厥人，就沒有絲毫影響？雪災如此嚴重，東

突厥的糧食本就不多，如今斷糧的情況只會更加嚴重！」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我大唐把握時機，起兵北伐，必定能夠一鼓作氣，徹底將那東突厥，納入我大唐版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