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一 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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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談話的結果自然還是沒有意外,回來后武暢就一臉羞意的說:「但憑母親做主。」
眾人自然也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於是兩家就歡天喜地的張羅著訂婚。
成親的日子就訂在兩個月後,沒辦法,再不成親武暢就要繳納雙倍的人頭稅了。
儘管大唐事實上取消了人頭稅,可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事後陳景恪一臉八卦的問王方翼和人家說了什麼,他一臉神秘就是不說。
還是武舒從武暢那裡打聽出來了詳細經過,然後陳景恪就快要笑瘋了。
原來見面的時候,他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用武暢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陳景恪怎麼都沒想到,平時說話為人處世都頭頭是道的王方翼,竟然還有如此木訥的一面。
不過這樣也好,夫妻的性格必須互補才行。
武暢性格外向,里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或者說她一直在模仿武舒。
畢竟對她來說,武舒才是第一手老師,言傳身教。
但她也有個很大的缺點,大事上缺少主見。
這一點在平時表現的非常明顯,大事情都是武舒拿主意,她去做。
武舒曾經想鍛煉她獨當一面的能力,結果她自己愁的兩天沒睡著,做事情舉棋不定。
武舒一見如此也就熄了這方面的想法。
王方翼性格內斂,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這倆人看起來在性格上是完美互補的,至於婚後能不能合得來——古代沒有合不合得來這一說。
一旦結婚,除非發生重大變故,否則都要一起過下去。
所以他們必須要學會互相磨合,直到夫妻雙方合得來的那一天為止。
對於這一樁婚事,可以說各方面都很滿意。
紫霄觀這邊屬於是,終於把大姑娘嫁出去了,且還是如此優秀的少年郎。
同安公主府和醫聖接親攀上關係,且姑娘也如此優秀,也是一萬個高興。
皇家也很高興,兜來兜去全是姻親關係,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情況了。
這三家都滿意,其他人的意見就無所謂了。
不過也沒人敢置喙什麼,消息傳出后反倒是羨慕讚美的人更多。
朝中文武百官、京城名流,但凡有點關係的,都送上了一份賀儀。
就連道教各派,也給三姑娘送來了賀禮。
就在這熱鬧的當口,契苾何力終於回京。
先是進宮拜見了皇帝,表達了自己的忠心,也感謝聖人救他性命云云。
李世民好生寬慰了他,表彰他的忠貞。
從皇宮出來,他哪裡都沒去,徑直來了紫霄觀拜見陳景恪。
見面后他直接大禮參拜,道:「謝陳真人仗義執言,此情契苾何力永記於心。日後若有差遣,請儘管吩咐。」
陳景恪連忙道:「契苾將軍客氣了,不瞞你說,我也是受尉遲伯父所託才會如此。若你真要謝,應當去謝他才是。」
契苾何力驚訝的道:「鄂國公?」
陳景恪說道:「是的,當初我兄弟尉遲循毓在你麾下效力,多蒙你照顧,此情尉遲伯父一直記在心裡。」
「這次你遇到危機,他本想站出來聲援。只是他平時性情魯莽得罪了許多人,如果他出面恐怕會好心辦了壞事。」
「考慮到這些,他就找到了我,讓我幫忙向聖人說情。」
契苾何力感動的道:「人言鄂國公最終道義,今日方知名不虛傳,我當親自登門拜謝。」
然後他又對陳景恪說道:「我亦知曉此事的風險,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為我說話,
不論如何這個人情我都要承。」
陳景恪自然又是一番客氣。
之後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通過他的講述,陳景恪大致知道了和王方翼等人分別後他大致經歷了什麼。
其實很簡單,契苾何力在部落的威望是極高的,叛賊也是趁他不備控制住了他,然後以他的名義造的反。
等他重新掌握了權力,帶著部隊找到自己的部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平定了叛亂,誅殺了叛賊首領。
之後他又帶領自己的部落回到原來的駐地,重新委派了心腹代為管理,就火速返回了長安。
陳景恪也簡單的為他介紹了一下京師的情況,總之就是一切都還好。
聊了許久契苾何力才起身告辭,陳景恪親自把他送到大門口。
第二天他提著禮物去了尉遲恭家裡表示感謝,『恰好』程咬金和秦瓊二人也在,四人言談甚歡。
時間飛快流逝,朝廷關於薛延陀和整個草原大漠的布置也逐漸展開。
在漠南地區派遣流官進行治理,一條通往定襄城的鐵路已經在規劃之中。
李世民放出豪言:「大唐將會用五年時間修好這條鐵路,徹底把漠南納入統治範圍。」
五年修一條鐵路在前世看來是相當慢了,可在這個年代是妥妥的一項大工程。
從長安到定襄城有上千里距離,需要的鋼鐵對這個時代來說堪稱天文數字。
更何況這一路上還要遭遇各種複雜地形,別的不說,至少要在黃河上修築一條跨河大橋。
換成其他任何朝代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李世民之所以敢這麼做,皆是因為有水泥,這東西築城、造橋、修路簡直太好用了。
當然,並不是說有水泥就能把跨河大橋修好,只能說這是一次嘗試。
如果不嘗試,永遠都不會修。
不過李世民腦子還是很清醒的,知道這條鐵路不好修,就採取了分段修路法。
就是一節一節的修,沒修成一節就能把兩個誠實聯繫在一起,如此鐵路就能提前投入使用。
然後再把這一節節鐵路串聯在一起,形成一條統一的通道。
這麼做可以大大緩解財政壓力,以及各方面的阻力。
這個計劃自然得到了群臣支持。
火車的作用他們已經親眼見到了,要是真能修成一條,確實可以實現對草原的有效治理。
不只是草原受益,往來西域也會方便許多。
關於漠北,李世民決定保持現狀。
「先南后北,把漠南治理好才能圖謀漠北,否則打下來也只能實行羈縻統治,徒耗國家財力。」
於是朝廷冊封咄摩支為伊特勿失可汗,使其治理薛延陀。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千騎突襲薛延陀汗帳的種種疑點,很快就被人察覺到了。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眾人已經認定是他出賣了夷男父子。
本就無法服眾的他,就更難獲得眾多部落的認可了。
可以說,他這個可汗完全就是名義上的,除了自己的本部人馬,一個人都指揮不動,薛延陀已經在事實上分裂成了十餘個部落。
少了夷男的震懾和調和,草原再次陷入混亂,各部落相互吞併仇殺成了家常便飯。
這又進一步促使許多小部落不得不向漠南遷徙,舉族加入大唐,成為唐朝子民。
而對待這些人,大唐也是充滿了善意,只要來的全部給上戶籍,分配一片牧場放牧。
如果不想過游牧的苦日子,還能遷徙到內地來定居,國家給分配土地。
只不過分給他們的都是一些偏遠荒涼之地,需要花大力氣開墾積肥才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熟地好地早就有主了,總不能把原主人攆走,把地給他們吧。
不過對於有意融入大唐的部落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條件了。
總比在草原過朝不保夕,又辛苦無比的游牧生活要好的多。
不知不覺兩個月時間到了,王方翼正式迎娶武暢。
婚禮非常的盛大熱鬧,京城凡是有頭有臉的結來參加了,在外的封疆大吏也都使人送來了賀儀。
讓人見識到了紫霄觀和同安大長公主府的權勢和奢華。
……
這件事情結束后,陳景恪的生活再次恢復了平靜,每天按部就班的去書院教書,和眾師生一起研究格物學。
這天他剛到辦公室,程懷亮才氣沖沖的過來,怒道:「這些學生真是無法無天了,你這個院長到底管不管事兒?」
不用說陳景恪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笑道:「又吵起來了?」
程懷亮氣道:「何止是吵,如果我沒去都快要打起來了。」
陳景恪眉頭微皺,道:「都到打架的程度了?這些人動手能力很強嗎。」
程懷亮無語的看著他,道:「這叫動手能力強?讓你管管,你非要說適當的爭執才能促進科學的進步,現在呢?」
陳景恪說道:「現在我依然是這麼想的,近幾個月格物學進步極快,成果非常豐碩,和這種開放活潑的學術氛圍有極大的關係。」
格物學正處在起步奠基階段,初步窺見理科殿堂的學子們都非常的激動。
陳景恪畢竟不是專業理科出身,也只知道一個大概的發展方向,具體到各個環節,他所知也非常有限。
對於學子們來說,未知實在太多,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於是爭執產生了,有時候為了一件看似很簡單的事情就能爭半天。
大家都想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對方的想法是錯誤的。
只要稍加引導,就能讓學子們爆發極高的熱情,投入到研究中去。
畢竟只有實打實的科研成果,才能證明自己是對的。
萬事都不會這麼順利,總有些人想在口頭上駁倒對方,有時候說的急了難免想用最粗暴的辦法解決。
但粗暴的方法能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卻無法解決問題,在理科上尤其如此。
而且這種事情一旦開頭後果會很惡劣,所以他也很重視。
「這件事情確實要找到妥善解決的辦法,否則對整個學科的發展都是極為不利的。」
聽到這句話,對他極為熟悉的程懷亮眼睛一亮,道:「你有辦法了?」
陳景恪頷首道:「搞個學報吧,有什麼意見就讓他們在學報上表達,減少面對面的機會,火氣就不會那麼大了。」
程懷亮高興的道:「望月談那種形式?好呀,我早就想搞這種東西了。」
「只可惜朝廷管控極為嚴格,除了你手中的望月談和朔月談,至今沒有批准新報刊。」
「要是能在學校搞個校報,確實能解決很多問題也能宣傳理學,就是不知道朝廷會不會同意我們搞這個。」
陳景恪說道:「這件事情我去找聖人說,不過我們的學報在形式上和望月談差不多,內容上卻不能一致。」
「望月談是綜合類期刊,我們要搞的是專業期刊,專門介紹理科方面的學問。」
「最開始也不要想著對外發售,只作為校園內部的交流物使用。」
「等社會上有了一定接受度,再順勢對外發售。」
「而且對內對外也要區別開,校園內部使用的版本,-一周就是一期。」
「內容數量也不做限制,只要有亮點通過審核就可以發表,我們不怕多就怕不夠多。」
「對外發售的版本暫定一個月一次,只有那種成熟的,足夠有進步性的東西才能在上面發表。」
簡單來說就是,內部版本是用來交流討論的,一些猜想也能發表在上面。
外售版是權威性的,必須要確鑿的沒有爭議的發明才行。
先期只在小院內部發行也很簡單,這個年代簡直就是理科荒漠,陳景恪和儒家合作在學政體系加入理學基礎學科。
但這個理學基礎還只停留在科普的階段,想真正形成全民皆學數理化還早的很。
所以在這個時候創辦全國性的理科類期刊,那就是有錢沒處花了。
先搞個校園版的,能節省成本,還能積累經驗。
程懷亮自然理解他的想法,說道:「好,就這麼辦……不過印刷怎麼辦?」
「如果搞成雕版就太麻煩了,如果用活字印刷成本又太高,要不就讓紫霄觀那邊代為印刷?」
陳景恪搖頭道:「紫霄觀那邊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哪有時間幫書院印刷幾百份期刊。」
「我們兩步走,先用蠟印支撐一下,然後打造一套鉛活字……既然我們創辦了期刊,活字印刷早晚都要搞的。」
「與其事到臨頭再著急忙慌的去做,還不如現在就把事情都做好。」
程懷亮一想也是,就說道:「那感情好,我馬上就組建印刷部和校刊……對了,校刊叫什麼名字?」
陳景恪想都沒想道:「就叫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