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0章 淮北戰事了,活捉洪承疇!
轟!轟!轟!
炮聲在宿州城外響起,一門門已經架好的大炮羅列在宿州城外對著城牆展開了狂轟濫炸。
隆隆炮聲宛如悶雷炸響,一時間宿州城的城牆是劇烈震顫彷彿雷霆之下地動山搖一般。
朱國弼手下的兵丁大半是普通的衛所兵和鄉勇,極少數是他的親兵和募兵,在如今的明軍體系里,募兵才是具有戰鬥力的正規野戰軍,衛所兵已經根本不堪大用,鄉勇這些連訓練都沒訓練過的只能是當作炮灰消耗。
朱國弼不是不想招募更多募兵,實在是沒那麼多時間給他,募兵也需要訓練啊,眼下他手裡四萬多人,募兵僅僅只有三千,這三千募兵被朱國弼當成執法隊守在城牆上,只要衛所兵想跑或者不聽招呼,募兵直接就地處決。
在募兵執法隊的逼迫下,衛所兵們不得不硬頂著炮火守在城牆上,可大同的火炮實在是太凶勐了,火炮的咆孝聲響徹戰場,所有人都感覺腳底發麻耳朵嗡鳴,尤其是當炮彈打在城牆上時,那更是震得人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這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朱國弼紅著眼看著被狂轟濫炸的城頭,看著那些衛所兵和自己辛辛苦苦招募訓練的募兵被炸得哭爹喊娘,還沒等他喊出「死守城牆後退者死」時,一枚炮彈落入城內炸開。
轟!
一聲爆響,火光綻放煙塵四起,朱國弼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一陣發麻坐在地上。
「將軍!」
「不好了將軍挨炮了!」
「快來人啊,將軍被大同的火炮給打著了!」
親兵們連忙圍上來七手八腳的把朱國弼給扶起來,此時的朱國弼終於明白了城頭上那些衛所兵的感受,大同的火炮真不是人能硬抗的!
特奶奶的,為什麼大明的火炮就那麼廢,一炮打出去五六百步就是極限了,哪怕那些重炮也不過是打個三五里,再看看大同的火炮,一炮打出來聲如雷震,橫跨五六里砸在城牆上簡直就是糜爛一片!
「別喊了,別喊了,老子沒事,誰再敢擾亂軍心,死!」
朱國弼大聲喊著,城外那炮聲太過驚人,哪怕在城中若不是扯著嗓子喊基本上聽不到身旁人的聲音。
瞪著發紅的眼睛,朱國弼一手持刀一手握拳死死盯著城牆:「誰讓他們退下來的?都上去,上去守城!」
僅僅是一輪火炮,宿州城上的衛所兵就哭喊著往後退,別說他們,哪怕是那些經過訓練的募兵都受不住了,一發炮彈砸過來就是一群人缺胳膊斷腿,那大片血肉糜爛的場景實在是太考驗人的心理素質了。
他們這些募兵就是為了朝廷那點銀子和管兩頓飽飯才當兵的,這點東西幹嘛為朝廷拚命啊!
更何況聽說將軍都被炮炸死了,那還不跑等著幹嘛?
「不許退!不許退!都頂上去!頂上去!」
朱國弼嘶喊著,讓自己的親兵也上去阻攔那些想要逃跑的人,朱國弼出現在城牆上自然是把募兵和衛所兵給鎮住了,朱國弼沒死,那他們也沒理由跑了。
通過刀劍好不容易把退縮的募兵和衛所兵給震懾住,城頭上的濃鬱血腥味混合著硝煙讓朱國弼感覺有些頭昏腦漲,忽然城外炮聲一停,一陣冷風吹過來讓朱國弼勐然驚醒:他是傻了嗎?他為什麼要跑到城頭上來?萬一被大同的火炮打著了可咋辦啊?
「將軍,將軍,城外炮聲停了!」一個親兵驚喜的喊道。
朱國弼驚疑著向城外看去,忽然就看到漫山遍野的大同兵舉著赤旗發起了衝鋒,盾車沖在最前面,後面就是攻城梯...
「不好了!大同兵要攻城了!」
一聲凄厲的哀嚎,衛所兵和募兵們驚恐的想要找主心骨,他們需要朱國弼這位主將來安撫人心。
可扭頭看去,城牆上哪還有朱國弼的身影,朱國弼早帶著親兵下城逃跑了!
「將軍跑了,咱們怎麼辦啊?」
「快開城門投降吧,投降好歹有個活路啊!」
「投降投降,保命要緊,大同也是漢人,不會殺俘虜的。」
僅僅展開攻城半個時辰,剛剛發起試探性攻城的周遇吉就驚愕的發現,宿州竟然大開城門,搖白旗投降了!
「大同將軍饒命啊,我們都是被朱國弼逼著來守城的...」
周遇吉一進城就看見那些明軍的衛所兵們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一個個哭天喊地。
「別哭了,朱國弼呢?」周遇吉的副將連忙問道。
「那個老小子,他逼著我們上城頭送死,可你們一攻城他就跑沒影了!」一個被俘虜的千戶忍不住咬牙切齒。
周遇吉冷眼掃視了圈周圍:「朱國弼跑不遠,撒出騎隊去追,後勤打掃戰場,主力休整半日後繼續行軍。」
「大將軍,只留下後勤和輜重部隊,明軍會不會來襲擾我軍?」副將有些擔憂。
周遇吉忍不住笑了:「哈哈哈,老李啊,我軍一路急行軍從邳縣到這宿州,沿途經過多少村鎮,可見有明軍來阻攔我軍?」
「莫說淮北,就算是江北,我軍也是暢行無阻,明軍沒這個膽子,崇禎沒有,他手下那些人更沒有!偽明能打的將軍就那麼多,眼下不是在俘虜營待著就是不在江南,這淮北之地啊,也就一個洪承疇了。」
經過半日休整后,周遇吉帶著大軍再次出發。
這也就是大同將士了,可以高強度急行軍后馬上投入戰鬥,也可以在經過短暫休息後繼續行軍。
經過日復一日的訓練,有著嚴格軍紀和優良軍事素養,以及有著充足覺悟的大同將士,可以說是這個時代唯一不爛的軍隊,因為他們不僅有軍紀有素養有經驗還有思想。
雖然他們的思想還很樸素,愛護這個國家,守護百姓,保護自己來之不易的一切,但這些思想萌芽會在未來不斷生長,直至成長為參天大樹。
隨著大同主力離開宿州,那些自己給自己建造俘虜營的明軍獃獃的看著這支大同軍,一個千戶忍不住感慨:「宋時岳武穆的岳家軍餓死不擄掠凍死不拆屋,金人感慨撼山易憾岳家軍難。」
「這大同軍軍紀比岳家軍還要強,沒人私藏繳獲,沒人襲擾居民,打完仗繼續行軍還能保持隊列嚴整,士氣依舊高昂...這樣的軍隊太可怕了...」
「是啊,還好我們已經是俘虜了。」另一個千戶笑道。
「對啊,還好我們已經是俘虜了...」
在周遇吉打下宿州留下部分後勤和輜重部隊守城,帶著主力直奔永城時,感覺到危險越來越近的朱純臣也展開了瀕死的反撲。
「國公,我們往哪裡撤?」明軍將領們圍聚在朱純臣身邊,等待這位國公作出抉擇。
朱純臣看著輿圖,毫不猶豫的說道:「往徐州撤!」
「如果本將沒預料錯,大同是打算先包圍我部,徐州眼下絕對是安全的。」
「那宿州或者毫縣呢?」有人問道。
「估計眼下後面就有人等著我們往槍口上撞呢,宿州和毫縣絕對不能去!大同集結了十幾個鎮來和我們打這一仗,絕對是抱著全殲我們的打算,以對面趙玉琪的行軍布陣來看,他絕對在我們後面設了埋伏,我們撤到徐州,和洪巡撫合兵一處,到時候再撤往江南!」朱純臣說道。
實際上朱純臣猜測的不錯,如果他往宿州或者毫縣撤,那沿途絕對是遭到數不清的阻擊,尤其是宿州方向,周遇吉正從這個方向不斷趕過來呢。
下定決心帶著全軍跑路的朱純臣經過一夜準備,第二天清晨就帶著兵馬發起衝鋒,他倒不是不想趁夜跑,可他能趁夜,大軍不行啊。
明軍里多少人營養不良,一天兩頓還是一頓飽飯一頓稀飯,連點油腥都見不到,絕大部分都是夜盲的明軍趁夜跑就是大潰敗,至於打著火把,那更好,直接給大同的火炮提供標位了。
因此朱純臣只能在白天發起衝鋒,十萬明軍一輪輪發起衝鋒的確兇狠,哪怕是趙玉琪已經列出一道道封鎖和阻攔來,依舊被朱純臣跑出了永城。
「趙總,朱純臣衝出永城了。」
趙玉琪沒有感覺意外,非常澹定的看著輿圖:「嗯,他往哪個方向跑了?」
參謀說道:「其方向看樣子是徐州。」
趙玉琪笑了:「朱純臣不傻啊,知道往徐州跑和洪承疇合兵一處才能活命,可我非不給他這個機會。」
說著,趙玉琪拿起炭筆在輿圖上邊畫邊說:「命令在回村集的第三鎮阻攔住朱純臣,這裡是朱純臣前往徐州的必經之路,帶著大軍逃跑,他總要補充糧草和水。我給第三鎮的要求是,阻攔朱純臣一天一夜,給後續包圍部隊創造時間。」
「命令第二鎮、第五鎮、第六鎮即刻前往陳官莊,派人通知周總,讓他準備好在陳官莊迎接朱純臣。」
隨著一道道軍令發出,趙玉琪的各鎮兵馬立刻開始調動起來,而朱純臣此時也在帶著兵馬沒命的跑路中。
十萬大軍發起衝鋒,輪番不斷的衝擊著大同設下的防線,最終衝出重圍后,只剩下七萬人不到,三萬多人不是投降就是被俘。
帶著僅剩的不到七萬人的兵馬,朱純臣心情卻是非常好,畢竟他跑出來了,只要跑到徐州,就是徹底逃出生天了!
這次和趙玉琪的交鋒實在是讓朱純臣深感恐懼,在和趙玉琪交手的這段時間他是睡不好吃不好,整個人都感覺消瘦了。
眼下逃出包圍,朱純臣深吸一口氣,看著身後狼狽不堪的兵馬,雖然有些惱怒但還是安撫道:「讓兄弟們努努力,前面就是回村集了,在回村集兄弟們就能好好休息了,到時候允許兄弟們好好發泄一日。」
得到朱純臣允諾的明軍立刻歡呼起來,被大同軍壓著打,打的壓根沒有脾氣的明軍實在是不敢找大同軍報仇,但我們明軍大爺打不了大同軍還打不了草民么?
當重新提起士氣的朱純臣帶著大軍趕到回村集時,發現回村集的百姓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整個回村集已經成了空寨,這讓朱純臣隱隱感覺不妙,這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國公,還讓兄弟們進去休整么?」一個將領問道。
「進!眼下不進也沒別的選擇了,大軍再不休整,就要嘩變了!」朱純臣咬牙說道,他都給大軍許諾了,眼下不讓大軍進城鎮怎麼可能?
明軍又不是大同軍!
六萬多明軍亂鬨哄進入回村集休整,剛開始埋鍋造飯,頭頂就傳來熟悉的尖嘯聲。
那是大同的火炮!
大同軍追上來了!
大同的火炮又准又狠,明軍士兵一聽到那尖嘯聲就感覺渾身發顫,眼下又聽到炮聲,明軍直接亂了,宛如沒頭蒼蠅一般亂鬨哄的四散躲避,還不斷喊著:「大同軍追來了!」
「大同軍追上來了!」
朱純臣驚恐的看著頭頂飛掠的炮彈,這大同軍怎麼就追上來了?!
「大同軍有多少人追上來了?!」
「好像就一個鎮?」
「一個鎮?你確定?!」
「對,就一個鎮!」
朱純臣一聽就一個鎮立馬就不慌了,當即喊道:「讓大軍準備,我們六七萬大軍還打不贏大同一個鎮嗎?」
「讓大軍輪番休整抵禦,我們不能多做停留!」
而此時趙玉琪麾下第三鎮都統正拿著千里鏡看著回村集內亂鬨哄的明軍:「這些明軍已經被打破膽了,我們攔住他們一天絕對不是問題。」
「就等他們跑到陳官莊,那裡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呢。」副都統嘿嘿笑著,顯然心情很好。
朱純臣帶著麾下的兵馬發起兩三次衝鋒,可都因軍心渙散導致沖不出去,眼看著大軍已經堅持不住了,結果天黑了,這下朱純臣興奮起來,大軍可算有機會休整了。
經過一夜休整,朱純臣帶著大軍再次發起衝鋒,這次終於衝出了第三鎮的包圍直奔徐州而去,這一下總算是把大同軍給甩開了。
可朱純臣帶著大軍在陳官莊休整時,周遇吉和趙玉琪的兵馬也包圍過來了,一面面軍旗立在陳官莊外,朱純臣一夜醒來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再次被包圍了,而且這次被包圍的更徹底,外面有周遇吉和趙玉琪的六個鎮!
「喊話,讓朱純臣投降,告訴明軍將士,投降既往不咎,允許他們回家。」
「連喊三遍后,展開炮擊,炮擊一輪,各部展開攻勢。」
一道道命令下達,周遇吉和趙玉琪默契的展開配合,朱純臣絕望的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喊話投降聲,雖然他一直在努力地安撫大軍,可軍士們已經絕望,這些明軍兵丁又不是傻子,他們怎麼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絕路?
連喊三遍后,那熟悉的大同炮火再次出現在頭頂上,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號角聲,然後山呼海嘯的衝鋒喊殺聲不斷傳來。
面對六個鎮的大同將士發起的衝鋒,朱純臣絕望的進行著最後的抵抗,因為他麾下的兵馬已經成建制的開始投降潰逃了。
也就剩下一些親兵還沒逃跑,可這些親兵又有什麼用?
朱純臣提著寶劍,一臉的心死:「本將蒙陛下恩寵,不僅復國公勛位還委以重任,陛下依本將為心腹,命我領大軍數十萬!本將本以為能指揮大軍力挽狂瀾,結果數次喪城失地,葬送大軍和大明國運...」
「我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朱純臣說著就要提劍自殺,卻被親兵死死攔住,也就是在這個僵持階段,大同將士湧進了陳官莊的中心,看著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大同將士,看著那一柄柄帶著寒光的刺刀,朱純臣哐當一聲丟掉了寶劍:「唉,降了。」
崇禎七年八月末,經過一個月的戰鬥、追擊、包圍,明軍在淮北的朱純臣部和朱國弼部已經被大同殲滅,僅剩下在徐州的洪承疇所部。
當洪承疇得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朱純臣所部在陳官莊被包圍殲滅的五日後了。
而經過五日的休整和行軍,趙玉琪、周遇吉已經率部抵達徐州周圍,將洪承疇所部徹底限制在徐州附近。
崇禎七年九月初三,洪承疇所部放棄徐州城防,僅留下一些鄉勇民丁守城,隨後帶著主力趁夜離開徐州城,結果在三堡被周遇吉所部攔住,經過一夜混戰,洪承疇被攔截在三堡,沒有成功跑掉。
而浪費了一夜時間后,方雲出和趙玉琪各部也圍攏上來,大同在淮北地區的主力將洪承疇所部死死困在三堡,洪承疇帶著人幾次發起衝鋒想要突圍都被攔下,而面對這淮北地區明軍僅剩的兵馬,大同各部自然不會輕視,經過三日不斷包圍和攻心之戰後,洪承疇絕望的發現自己麾下的兵馬已經毫無戰心準備投降了。
洪承疇原本打算趁著混亂逃離,結果四面八方都是大同設下的關卡和防線,走投無路的洪承疇最終被手下降兵給認出來隨後被俘。
時至崇禎七年九月初七清晨,持續了兩個月的淮北戰事最終結束。
歷經兩個月時間,明軍在淮北的所有主力全部被殲滅,朱純臣、朱國弼、洪承疇各部共計三十四萬兵馬被殲滅十餘萬,餘下盡為俘虜。
而此戰結束后,淮北地區乃至淮南地區再無成建制的明軍,大同自此可以飲馬淮河,縱橫江北地區,乃至直接威脅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