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年前的禮物

角落中未有人打擾的兩人時光並未持續太久，包廂外有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有人推開門來，進來的是一名身著小馬甲的服務生。

「各位先生女士，舞會快要開始，請前往正廳。」他恭敬道。

於是，貴客們停止喧囂，然後說說笑笑像門外的正廳走去。顧離是最後一位起身走的，臨走前，那名服務生叫住了他：

「先生。」

「什麼事？」顧離疑惑的回回頭，並示意前方等他的路依依先走。

「很抱歉打擾到您。」服務生微微鞠躬歉意道，「只是覺得您太像一位故人了。」

「故人？」少年微微眯起眼睛。

「是的，故人。」服務生微笑道，這是一位年紀不大的青年，但他的表現沒有任何在貴客前的拘謹，「您知道，在這艘追雲艦被賜予給公主殿下的之前，我就待在上面了，從未離開。」

「三年從未離開？」顧離明顯一愣，緊接著他笑道：「那一定是你認錯了，我一直在聯盟……」

「或許吧…」服務生回憶了一下過往感慨道，很快他收好唏噓的表情認真道：「長公主吩咐我，如果這次聯盟遇到一個與他很像的人，讓我將一件三年前沒有贈與的禮物交給他。」

他從領口中掏出精美的禮盒遞給顧離：「先生，請您收下。」

顧離猶豫一下，還是接過服務生手中之物，眼神極為複雜。

「您不打開看看嗎？」服務生微笑道。

打開嗎……

懷著不知怎麼樣的情緒，顧離雙手略微的顫抖著打開了禮盒。

精美的禮盒裡，靜靜躺著一枚勳章，旁邊是一張氧化泛黃紙張，上面寫有娟秀的字跡。

服務生看著眼前失神的人，感慨一句真像，然後低聲說道：「這是帝國的騎士勳章，專屬於長公主殿下的。在帝國人眼中，公主的第一騎士與她的丈夫差不多，我想先生應該能明白其中的含意。雖然不明白長公主殿下為什麼要讓我將它送出去，但希望您好好珍藏……」

「……這枚勳章的封號是…第一？」

不知為何，顧離怔住了，像是雕刻的石像，被定格在原地。

他用不可思議的表情，重複著這一句話，「封號…第一？」

「您是聯盟人可能不太知道……」服務生用艷羨的表情看著眼前之人，而後低聲道：「長公主封號為第一的騎士已經有人了，但不知道為何這些年遲遲沒有冊封。殿下她已經十八歲了，按照王室的規矩應該從出眾的年輕人選擇一人冊封。因為這事，殿下沒少遭到政敵的彈劾……」

服務生說些什麼，顧離已經聽不見了。

他怔怔的用手扶住額頭，往事的回憶不可避免的湧上心頭。

……

「執行任務不要衝那麼靠前，交給手下就好。」

「……作為長官，理應在他們面前作出表率。」

「這是命令。」

「……我又不是你的騎士，命令無效。」

「原來如此，你想當我的騎士啊。」

「……全國上下十五歲到六十五歲適齡男性，應該沒人不想做長公主的騎士。」

「你說的也對，以後我會冊封你一個炫酷的稱號的。」

「……等等，你真的要冊封？先說好，我不要什麼中二羞恥到爆的稱號，譬如圓桌、輝光之類的……」

「安心啦，不會的。」

「麻煩你說這話的時候直視我啊！」

「安心……」

琥珀色的雙眸間瀰漫著笑意，她坐在格林尼治天文塔的天台邊緣，仰望夜幕。

漫天的星光與月揮灑而下，將世界染成光輝的模樣。

「一定是會你最喜歡的稱號。」

……

「那這份禮物……還真是珍重吶……」顧離呢喃著。

「先生，是的。」服務生恭敬為少年打開門，「現在您該去參加舞會了，祝您愉快。」

顧離將禮盒收好，道了聲謝，收拾好心情后沉默著向正廳走去。

穿過六道瑰麗的石柱，金色的大廳間人潮洶湧，衣冠楚楚的紳士與淑女們觥籌交錯，笑語盈盈。優美而古典的交響樂回蕩在大廳中，帝國皇家宮廷交響樂團的演奏水平幾乎無可挑剔。

少年坐在舞會的一角，端著一杯香檳，很快看到路依依的身影。那隻蘿莉混在人群中胡吃海喝，顧離暫時沒有上前去叫她的想法，丟不起這人……

……

「你為什麼要不去跳舞？」

一道疑惑的聲音喚醒了他，那是一位身著純白長裙的少女，正打量著他。

「長公主殿下，我的職責是守衛王室的安全。跳舞這件事會極大分散我的注意力。」

「這樣啊……但我認為這裡很安全，你也許可以試試？

「謝謝殿下好意，但不必了。」

他輕聲道：「而且軍情處的人生來就要行走在陰影中。因為殿下您的關注，已經有人注意到我了，我想這次我要被扣工資了……」

「……抱歉，我不知道。」少女眨眨眼睛。

「那可以請殿下離開了嗎？」

「……」

少女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可思議，第一次遇見一個主動不願待在他身邊的男人，很特別，很驚奇。

看著這樣的少女，他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長公主殿下，並非是您沒有魅力，相反我很欣賞你的美麗。但是，您打擾我工作了。」

「抱歉……」少女有些窘迫，轉移道：「我只是認為您太過特別了。」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我是說……」少女看到他正準備離開，趕緊叫住，半天憋出一句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跳一支舞，在舞會之後……」

他思考了片刻，笑了笑道：「如果是這樣的，那可以。」

「一言為定。」

「我曾向帝國起誓，永遠忠於王室。答應殿下的事一定會做到。」

「您剛剛還拒絕了我。」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殿下您的話有些多了。」

說完，他揚起自己的大氅，走向金色大廳的另一個方向，漸漸融入人群的陰影中。

少女佇立在他的背後，突然覺得離開的那個背影有些孤單。不知為何，她的內心有些許衝動，將他叫回來的衝動。

「每個人都有享受光明的權利，就算是經常行走在陰影中的人。」

前方的背影微微一滯，手指輕輕顫抖起來。

但很快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