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隱仙派樓觀道

第七章.隱仙派樓觀道

陰寒冰冷的停屍間中,少年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便從口中緩緩講起了一個與昨夜發生的真實之事雖然相似,但本質上卻又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他所說的這個版本中,一開始被眾人斷定為因修鍊邪術而遭到反噬致死的賀道人赫然搖身一變,成了捨身忘死、用生命換來阻擊從漆水河上順流而下的妖魔的義士。

「……直到看到屍體時,我才明白,正是有賴於昨夜賀道長在上流犧牲,以獨自一人攔下了大部分的妖魔,我這等柔弱無力的凡人才能僥倖憑一點運氣獲救啊!」越陽樓用一種頗為感概的語氣說道,尤其是配合他胳膊上刻意保留下來的深深傷痕,說服力便更上一層樓了起來。

這明晃晃擺在眼前的玩意,能做假嗎!

迎著岑青崖和余殸仙兩人半信半疑的目光,越陽樓信誓旦旦的說道:「總之,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咱衙門代表著無功縣的公信,可斷斷不能讓捨生忘死的人家白白犧牲啊!」

「好吧,就算是這樣吧。」岑青崖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被越陽樓的這套說辭給說服了:「那敢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是單純把真相宣揚出去,還是再遣人去漆水河下游探查一下是否還有殘餘妖魔的痕迹?」

越陽樓只是道:「妖魔已死,再去麻煩人什麼的倒是不必,只需要把這事情的真相宣揚出去便行。」

好似有著什麼無形中的默契,岑青崖隨即頷首:「我大概明白了。」

「沒錯,岑教頭你明白了,這起案件的真相就是這個樣子。」越陽樓咧嘴笑了起來,跟著上前,將銀子強硬的塞到了對方的手中,不容置疑道:「這些心意還請教頭不要拒絕,就當是我替先前父親的失禮,而請大家吃一頓好的了。」

見越陽樓的堅決架勢,這一回,岑青崖沒有拒絕,只是走形式的推讓了幾下后,便笑著的將這額外的報酬也收下了,心中想著待會帶人到哪一家以前捨不得的去吃。

這賄賂他倒是收的心安理得——真要兩袖清風哪裡當得好官吏?連手下兄弟吃不上好飯還幹個屁的事情!

這趟來的倒是真的值了……只見那昂藏大漢拍了拍肚子,便笑著答應道:「你且把心安在肚子里吧,這事情啊,我岑青崖定然帶著兄弟們給您辦好,定教大夥都知道,是誰真正救了他們。」

「記住,讓事情就在這裡結束,不要讓人多事到村子那裡再惹什麼麻煩。」越陽樓不放心的叮囑道。

「定不敢忘。」岑青崖朝他拱了拱手,很知趣的沒有追問,便準備轉身離開,給余殸仙和越陽樓兩人留下空間——接下來的真相時間,他可不敢感興趣!

「臨時打開的門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左右,還請兩位多加註意,盡量在這之前出來。」他不忘提醒。

「這點我自是知道。」越陽樓點了點頭,將這個信息記下了。

有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都並不是一件事實,就比如說這件事情的真相,妄自去探尋的話,最終便只能招至超乎理解的禍患。

「嘖,盡人事聽天命,希望我這個版本的真相傳播出去了之後,再沒有傻子到案發的那個地方找死了吧……」

想到那一夜自己意外窺見的恐怖之物,彷彿觸發了什麼本能反射,越陽樓的身體便又越過理性的控制微不可察的顫抖了起來,和他嘴角隨即露出的愉快笑容,顯得極為矛盾。

他有一種預感,那個漆水河邊的村子,或許便與[仙道禁書目錄]剛剛收錄到的【地罡召考籙】有關,除了預防有人找死之外,他讓岑青崖去散播傳言的目的,同樣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便是為了讓現場在自己到來前被破壞。

說到[地罡召考籙],趁著短暫的時間,越陽樓也抽空掃幾眼刷新了許多信息的面板。

【名稱:地罡召考籙(缺損)】

【屬性:斷章】(大致分級:原典、譯本、斷章、殘句、託名偽經)

【類型:咒禁】

【來源於南玄門(天師道)某部秘密經典的一部分散佚殘卷,據說全本中隱藏了劾制神鬼、蛻解升仙的深邃奧秘。】

【該卷斷章以龍為喻,主要講述了古時諸多異獸與地震、海嘯等天災之間的隱秘聯繫,並詳細的記載了數十道能夠與其對應的祭祀儀軌、降伏手段。】

呼——

彷彿潛溺於淵深幽邃的陰影之海,在面板上那扭曲如蛇的怪異字跡中,隱秘而禁忌的知識好似化作了某種滑膩的活物,異常踴躍的鑽入到了越陽樓的腦海中,在思維中生長、蔓延,無聲無息間,令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了一段陌生的經句:「——有誦咒者,有事神者,有墨字者,有變指者,皆可以役神御氣,變化萬物。惟不誠之人,難於自信,易於信物,故假此為之。苟知為誠,有不待彼而然者……」

回憶著腦海中有關如何飼養妖魔、培育異種的一部分殘缺知識,越陽樓強忍著抽痛,喃喃發問。

「我剛才說了什麼?」

「你剛才說了什麼?」

朝回答聲響起的地方,越陽樓抬頭望去,結果卻訝然的發現,明明一直都有看著自己這邊,可從余殸仙的神色來看,她卻像是並沒有聽到自己剛剛的聲音一樣……

——那……又是誰回答的自己的問題呢?

有一瞬間,越陽樓心中產生了深深的寒意,就連脊背上的衣衫也彷彿被森寒的冷汗浸透了一樣,感到了有一種不安不斷徘徊在腦海中。

包括他掌握的《解骸分形指玄歌》在內,越陽樓以往所接觸到的,最高也不過是「殘句」級別的隱秘知識而已,像《地罡召考籙》這種僅僅只是殘缺的一卷,便能達到「斷章」級數的鬼玩意兒,他屬實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心悸、頭暈、渾身乏力,局部肌群呈強直性和陣攣性抽搐,伴有意識障礙……嘖,這是典型的腦神經功能紊亂的癥狀。」越陽樓仔細回憶著剛剛的表現,暫且給自己下了一個判斷:「單純的心理性暗示圖文居然也能做到這個地步,看來這篇地罡召考籙的來歷,還真是不簡單。」

「不過,別的什麼暫且不提……」他想到這裡,轉念間又看向深紅面板上不復原來凄慘模樣的推演值那一欄,心中某些念頭躍躍欲試,忽然有種一夜暴富,想要大肆報復性消費的衝動。

「這麼多的推演值,恐怕都夠讓我把易皮和化肉兩個階段的圓滿煉法給整出來了吧!」

「不對不對,越陽樓你怎麼能墮落如此呢,說好的靠自己天賦才情突破境界呢!」

「這可是無法再生的戰略性寶貴資源!」

在余殸仙的眼前,她只看到先前還好好模樣的小師弟忽然神色變得猙獰,好似眼前有著什麼看不見的大仇敵一樣,驟然間便莫名其妙的重重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連讓人攔都來不及攔。

於是,在寂靜中,好不容易強壓下大吼一聲「深紅,給我加點!」的衝動,越陽樓獰著臉抬著頭,入目便是師姐充滿了母性、憐愛之意的目光。

——媽的,尷尬了!

急忙間,越陽樓試圖緩解氣氛,但聲音卻仍然是有些嘶啞:「余師姐這麼看著我做甚……」

「別說了,我知道你內心的痛苦!」她充滿同情心的打斷道。

——啊這……

越陽樓腦袋上當即打出了一個問號,只能勉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竭力辯解道:「余師姐,這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我知道!」

然而,余殸仙卻根本沒有聽他繼續說下去的你打算,滿口說著是知道,心中卻嘀咕著什麼「師弟不要怕,師姐永相隨」之類的,讓人摸不著頭腦又聽不懂的怪話。

迎著師姐越發憐憫起來的母性目光,越陽樓一口的話憋在胸口中卻不知道怎麼說不出來,想了想,還是只得放棄了自暴自棄的放棄了辯解自己腦袋沒問題的打算,試圖轉移話題道:「我之前沒看錯的話,師姐跟著我來衙門應該也是有著自己的目的吧,現在岑教頭已經走了,師姐你也總算是有機會做你的那件事情了吧。」

「小師弟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絕美道姑點了點頭,似乎終於想起了自己過來還是有要事在身,要重新回收囚龍觀內在賀道人這個「死師弟」身上的某樣關鍵之物。

她平日里的作風一向是雷厲風行,就在和越陽樓說話的時候,余殸仙便已是來到賀道人的屍身旁邊,一隻白嫩如玉的素手就宛如鋒銳鐵刃,眨眼間,便毫不費力的完成從開膛破肚、到信手取物的過程,其動作迅速,就連越陽樓也只看到那取出的是一叢黏連在殘餘血肉組織上的青黑色膠質觸鬚。

似乎是沒察覺到臉頰邊沾到的濺射到的幾點血跡,看到越陽樓還沒有反應過來,絕美道姑輕輕舔了舔朱唇,把玩著手中之物,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說起來,小師弟你以往在濁世里廝混,應該還不知道吧,本門的道法襲傳自終南山上火龍先生,法脈乃是隱仙派樓觀道的道統,要追根究底的話,還是標標準準的太上丹道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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