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是一份兩千字檢討書
「……告訴我,你們打扮成這樣不是為了代表非洲難民去參加奧運會。」淺田徹一臉牙酸地看著兩個肚子都快抽筋了的同期,手上的拳頭硬了又硬。
「……或者我可以幫你們聯繫下精神病院?」淺田徹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吐出來一句,「看在同期一場的份上,醫藥費我可以幫你們墊上,以及——」
「——回頭記得帶利息還我。」淺田徹把最後幾個字念得格外清楚,輕飄飄的語氣生生念出了威脅感。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發生什麼了,甚至想回去認真拖地。
他錯了,他就那天早上就不應該故意遲到惹鬼冢教官生氣,要是不遲到就不會被鬼冢教官盯上,不被鬼冢教官盯上就不會被扔過來掃除——更不會因為現在閑得無聊而跑過來搭理這兩個瘋子。
淺田徹突然想當個好人。
「哈哈不是——你們自己看吧。」萩原研二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揚了揚手裡的三張紙。
半長發青年手裡的紙片像是有些年頭了,整張紙都是黃色,被他一搖發出骨折一樣的呻吟聲,彷彿下一秒就能變成灰。
松田陣平沒在意這些,他擦了擦笑出的淚花幸災樂禍地說:「我們檢討書有著落了,而且——哈哈哈哈哈——」話沒說完就又打起了嗝。
……到底發生什麼了?
原本還在為檢討書發愁的幾人起了好奇心,連帶著對松田陣平的嫌棄都少了兩分,紛紛湊近讀了起來。
「這是一份兩千字的檢討書……」淺田徹接過紙片還沒讀完,一臉嫌棄地先點評一句,「這是什麼鬼標題。」
「親愛的尊敬的可親可敬的警視廳警察學校初任科xx班教官xxxx您好,我真誠誠摯並且真心實意地在此向您致以最真切的歉意……」
......這字數真是水的有夠不真誠,淺田徹覺得自己以鍛煉了22年的臉皮肌肉都不敢給鬼冢教官交上去這麼一份玩意。
但凡哪個寫小說的把這套學過去,就不用天天卡文對著電腦屏幕發獃了。
淺田徹忍了又忍,接著念下去:「對於違反警校規章紀律這件事我感到十二萬分的抱歉,內心深感愧疚,食不下咽寢不安席,並真誠誠摯並且真心實意地在此向您致以最真切的歉意……」
「……不是,這人當教官瞎么,腦子裡沒三噸泥石流真的寫得出這玩意?」淺田徹一臉懵圈
「咳,你繼續念。」
「……回去之後我們進行了深刻反思,沉痛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於違反警校規章紀律這件事我感到十二萬分的抱歉,內心深感愧疚,食不下咽寢不安席,並真誠誠摯並且真心實意地在此向您致以最真切的歉意……」
「……」
「繼續繼續——」松田倒是很歡樂。
「……我們實在不應當違反警校規章制度,對於違反警校規章紀律這件事我感到十二萬分的抱歉,內心深感愧疚,食不下咽寢不安席,並進行了深刻反思,沉痛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於違反警校規章……」
淺田徹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差點沒忍住把這紙撕成兩半塞松田陣平腦子裡。
不行,念不下去了,看這玩意簡直是對人類神經的折磨,這天才的發明應該用於審訊,而不是在這裡挑戰一個正常人對同為類人猿進化過來的神奇生物的認知。
「這就是你說的檢討書有著落了?!這玩意交給鬼冢教官我們會死吧——」淺田徹震驚的目光掃向兩個同期,表情扭曲地像抽了羊癲瘋。
「——你們兩個是想等明年我們六個一起在警校門口擺地攤賣菜么?!」
萩原研二繼續一臉忍著笑:「別急,繼續看。」
淺田徹沒繼續讀下去,他直接掃了一眼第一頁後面的內容——車軲轆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湊字行為深得小學生作文里「摔倒爬起來又摔倒又爬起來」的精髓,刪掉重複欄位可能都沒兩百字。
真是個小機靈鬼,自己回頭應該翻翻警校死亡名單看看有沒有這人——或者看看警校以前有沒有被活活氣死的教官。
這鬼才能活下去已經不是殺人犯法解釋得通的了。
第二頁也是一模一樣的內容,到結尾處才有了點變化——
「總而言之,我們對於因為一碗胡蘿蔔打架,一路罵了整整四條街,嚇哭一個小孩,撞壞兩輛破三輪,並導致至少六戶人家報警稱街上有瘋狗出沒這件事深感抱歉,希望教官原諒我們的所作所為……以上。」
「……這應該是哪位前輩寫的檢討書吧。」降谷零目瞪口呆,「雖說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是不是也太像了?」
何止是像啊,簡直是倒帶重來。
「我看看,好像還有第三頁。」伊達航接過淺田手裡的檢討書,接著念到,「致歉人,花見一郎,細谷二川,山崎三介——鬼冢八藏?!」
「啊這,」諸伏景光大大的貓眼寫滿了驚呆,大腦死機了半天才重新運行——
「……師賢弟肖啊。」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而已個頭,諸伏景光突然覺得他們還有得學。
「……原來檢討書不用一人寫一份的么?」伊達航手裡捏著紙微微顫抖,「居然還能聯名遞交?」
「哈哈,所以我們就說吧——」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格外歡樂地看著自己的同期。
「所以那個腦子裡灌了三噸泥石流的鬼才是鬼冢教官……和他的同學?」降谷零一臉問號地說,「失敬了……我一直以為會在大腦里發生純天然地質災害的只有淺田那個傢伙。」
淺田徹罕見地沒反駁,他正對著信紙若有所思。
伊達航看了眼明顯在發獃的同期:「怎麼了?」
「……」
「我說……你們不覺得……」淺田徹眨了眨眼,一臉深沉地指著信紙。
「什麼?」
「……不覺得鬼冢教官的名字放在三個人後面看起來特別難受么?」淺田臉抽搐了一下,「一、二、三完了直接數到八,怎麼看怎麼像被孤立了一樣。」
這名字看得真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