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論搞事精的誕生(二)
淺田徹把心裡冒了個芽的齷齪想法往下按了按,沒忍住還是跟那邊的金毛搭了個話。
「我說你行不行啊——」棕發青年鼓著腮幫子看向降谷零,拉長的聲線透著純良和無辜。
降谷零原本都準備開槍了,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這一發要是歪了,我們班就可以創下更換教官的最短時間記錄了——」淺田徹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神態極為自然地順走了同期手裡的槍,拿在手上耍了個炫酷的槍花。
鬼冢教官還晃晃悠悠地掛在天花板上,下方的棕發青年倒是不緊不慢,一副串門嘮嗑的口吻調侃著,就好像上面掛著的不是什麼活人,而是海鮮大賣場打折出售還沒人要的過期鹹魚。
「正式上課第一周老師就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死神來咱們班串門了——」
淺田徹的神態過於自然,好像從他手中拿走的不是槍,而是鋼筆橡皮之類的日常用品,等降谷零反應過來,那把能決定鬼冢教官小命的危險物品已經捏在淺田徹手裡了。
「哎——等下!」降谷零剛想阻止,而下一秒——
「砰——」
棕發青年連瞄準都沒有,嘴角還噙著笑,抬手對著上空就是一槍,硝煙氣息瞬間炸開,被繩子纏住的鬼冢教官應聲而落,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聽起來真疼,希望鬼冢教官的屁股還健在。
不過他就知道自己的子彈發發正中靶心,絕對不可能歪。
淺田徹強忍著對手槍吹口氣擺個pose的衝動,無視了正一臉死魚樣躺在地上的鬼冢教官,溫和地笑著把手槍交回金毛手裡,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謝,然後掉頭就想往回溜。
開玩笑,就算為了救人也是違規用槍,他才不想寫報告。
而且他要怎麼解釋射靶成績不如人家還敢搶手槍的行為——難道要他說他夢見槍之惡魔靈魂附體順便給他開了個百分百射擊命中的buff……嗎?
還是跟這個金毛說他其實姓綾小路?
不過身後的金髮青年沒管這些,他叫住了淺田徹,但什麼都沒問,只是笑著伸出了手。
「我叫降谷零,你叫什麼?」
淺田徹駐足回身,面前的人眼神正直清澈,一頭金髮在警校兩百五十円批發回來的白熾燈光下熠熠生輝,正友好地對著自己微笑。
棕發青年愣了一秒,伸手回握過去,臉上的商業假笑彷彿剛剛化開的三月春風。
「——我是淺田徹。」
鬼冢教官被急救隊的人拉走,剛剛參與救援的幾個熱心青年此刻也湊了過來,一番自我介紹夾著商業互吹過後,淺田徹正式記住了幾個人的名字。
諸伏景光、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伊達航。
順便滿減買贈附帶一個降谷零。
全班同學倒也因為這一槍正式記住了淺田徹這個名字,鬼冢教官在兩個月後回想起這件事,甚至很激動地握住淺田徹的雙手——
感謝他沒一槍給自己爆了頭。
自此以後,淺田徹算是徹底入了五個同期的眼,考慮到自己的綾小路行為已經暴露得一乾二淨,淺田徹後來考評的時候乾脆破罐子破摔,成績撒丫子狂奔似的一路突飛猛進,一躍成為和降谷零並列的警校第一。
不過自那以後的相當一段時間裡,淺田徹和其他五人的關係也沒什麼實質性進展,無非是見面點頭,下課拜拜,偶爾遠遠見到,為了不打招呼還可能繞個路——把當代大學生強顏歡笑式社交貫徹了個底朝天。
——他自己原本只想拿個警察資格就安安穩穩跑去搜查一課,一點也沒想和這群人交朋友。
還是當時警校搞事一號小分隊已經初具規模的五個人先發現淺田徹不僅沒人一起吃飯,還沒人一起上廁所,天天獨來獨往,商量一通后才動了把人拉進隊伍的心思——
畢竟一個人吃飯還情有可原,沒人一起上廁所是真的很慘(x)
五個人不愧是這屆的警校精英,偵查力行動力高到離譜——如果社交行為也能當成推塔遊戲的話,幾人大概是清兵推塔到砸水晶一氣呵成,把踩點上課,下課就溜,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淺田徹堵得藏都沒地方藏。
棕發青年原本還意思意思躲了一下,最後還是在諸葛孔明三顧茅廬請劉備——不是,在景光第三次帶著飯糰過來找人的時候屈服了。
淺田徹:謝邀,並沒有任何和這群傻逼搞好關係的想法,奈何隊友盡數掛機,對方火力過於迅猛,自己一打五實在獨木難支,迫不得已三分就投。
總之來來往往多少次,淺田徹還是不情不願地被拉進了隊伍。
——雖然但是,絕對不是因為景光做的飯糰真香。
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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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田徹又想了想,後來發生了什麼來著。
他記得在剛和那群人熟悉起來的時候,他還裝了一段時間溫和有禮的三好人類來著,把周圍那幾個人騙得團團轉,發自內心地相信自己是個神經和精神都十分正常的好學生。
不對,他本來就挺正常的,只是沒在別人面前皮而已。
他還真有點懷念那段日子,畢竟當初他站在鬼冢教官面前說話的時候,教官的頭髮都還透著硬朗。
尤其是降谷零那個傻小子,對自己濾鏡糊了一百二十層,特別是在自己學業術科成績突飛猛進,一躍成為跟那小子一樣的並列第一后,他一雙藍灰色的眼睛就差寫上「見賢思齊」四個大字了。
就是可惜沒拿手機錄下來。
嘶——還是見識太少了,降谷零應該感謝自己,幫他提前認清了靈長目人科人屬智人種生物的多樣性。
淺田徹差點給自己點了個贊,他也沒想到自己當初居然那麼能裝。
不過說起來,降谷零的一腔真心是怎麼喂狗的來著,淺田徹沒什麼良心地回想了一下,要不是這還是在鬼冢教官的射擊課上,他甚至想拔根狗尾巴草叼到嘴裡。
——好像是開學第三周的時候,那傢伙從濾鏡到三觀不慎碎了一地,直到現在也沒能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