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聲音
幾分鐘前。
那是什麼,至尊的憤怒嗎?
避風港的樓頂,老人們遙望著遠方。
事實上以他們和事發地點的距離,只能聽到鬼嘯般的風聲,但其他的追擊隊已經趕到了風暴的邊緣,雖然不敢逼近,卻還是想辦法傳回了前線的畫面,那場血紅色的風暴彷彿永遠不會休止,風暴之中千魔夜嘯。
不,至尊只有一位。有人說。
所以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有人忍不住問出了所有人心底的那個問題
顧讖的出現,究竟意味著什麼?而隱藏極深的那些人,又能為鎮壓他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此刻來了,那位活了上千年的『神』,又在哪裡?
沒有人能夠回答。
杜登博士深吸口氣,不管怎樣,他的目的與我們一樣,都是路明非,所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凄厲的警報聲打斷了,整座空間里出現了不斷閃爍的紅色,而刺骨的寒意在每個人的心底浮現。
你是有人終於回頭,瞳孔卻在一瞬間縮緊。
在這宛若禁地般的樓頂上,出現了格格不入的另一道身影,相比眾人的蒼老和腐朽,對方僅是呼吸就顯得那樣鮮活。
那是一個穿著雪色防寒服的女孩,身材修長,高馬尾在冷風中微微拂動。她無疑擁有著精緻的容貌,卻那樣冷淡。
因為老人們在前一刻剛剛目睹過那道掀起了血色的身影,所以此時下意識便將兩者對照,卻驚人地發現這一男一女竟然如此相似!
眼前的這個女孩,有著和顧讖相同的氣息,凜然刺骨。
杜登博士等人毫不猶豫地爆發,他們是很老了,卻也不是只知道在幕後指點江山,他們也曾是血統優異的混血種。
但對面之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只一眼便有巨大的威壓降臨,難以言喻的恐怖將每個人都籠罩其中,令人生不出絲毫僭越的念頭,有的只有跪拜。
你到底是誰?杜登博士面色驚恐,渾身骨骼發出戰慄的聲響。
一群只知道在暗處苟且偷生的螻蟻罷了。對面,夏彌轉身,走進黑暗之中。
她知道,那裡已經有人在等著她了,一直,而她也正是為此而來。
身後,老人們齊齊坐倒在地,大口喘息著,壓力散去后,他們驚覺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方才那般真實的恐怖,宛若真切面對著龍王本尊。
最終聖所!杜登博士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劇變。
氣墊船耗盡了燃油,像是疲憊的野獸那樣停在了一道雪坡的側面,布寧憤怒地捶在儀錶台上,抄起伏特加灌了一大口。
他們在雪原上橫衝直撞了一整夜,此刻犬吠聲和槍聲都消失了,他們終究還是未能突破那扇隱形的門。
門關閉了,他們走了。楚子航疲憊地說。
他一直在凝神地感受透過界面傳來的那時斷時續的氣息,這種氣息令他的血液沸騰,像是血管里涌動著強勁的潮汐。但現在退潮了,他重新回復了平靜。
連奧丁的烙印都沒法幫你打開這個尼伯龍根,製造它的還真是某個了不起的傢伙呢。蘇恩曦嘟噥著。
江湖黑話,小孩子不用懂。蘇恩曦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又得拉雪橇去取燃料。布寧說道:地堡里剩的燃料也不多了,這麼瞎闖還是不行。
只剩最後一招了。蘇恩曦顯得有點猶豫,那就是把這裡的坐標發出去,讓全世界都知道。幾個小時之後,我們應該就會看到空降兵了,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人俄國軍部的人,世界上所有的混血種勢力組織甚至不怕死的獵人,都會來湊熱鬧。
布寧和楚子航對視一眼,目瞪口呆,要玩這麼大嗎?
我們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兒大。蘇恩曦挑了挑眉,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部衛星電話來,喂喂我沒問你股價的事兒!拿出你的筆和小本子給我記錄,三個小時之內,把bbnnabcfox每日郵報赫芬頓郵報紐約時報等等其他雜七雜八的能買的也都給我買了!我沒說要買這些媒體,我說把它們最大的廣告位都給我買了!
廣告內容嘛,首先是一個坐標,我馬上會發訊息給你。蘇恩曦撓著額角,表情認真,然後給我加一句話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將從監牢里被釋放。
行了行了就這樣,他們要是問你為什麼投放這條廣告,就說是你們家老闆的行為藝術,然後把赫爾辛基美術館給我包下來,隨便搞個什麼藝術展。至於那些該懂的人,自然會看懂的。蘇恩曦不耐煩地想掛電話,可還是嘆了口氣,追了幾句話,給我把亂七八糟的股票都拋掉,回籠的現金現在全部買入黃金能源和軍工股,別問那麼多問題,照我說的做!
她掛斷了電話,靠在車壁上,有些出神。
這種時候了你還關心你的股票?楚子航小聲問。
買進這些,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布寧也問。
總得對未來抱有希望,對不對?蘇恩曦聳了聳肩,神話里不也說嘛,諸神的黃昏之後,被焚燒的世界樹仍會重生,倖存的諸神們攙扶著去向南方的曠野。
說到這裡她又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可我懷有希望幹啥?這世界末日不就是我們幾個搞出來的嗎?
神話楚子航眺望著外面無邊無際的雪白色,罕見陷入了沉思。
最終聖所,瀰漫的水銀蒸汽中,被捆在青銅柱之間的少年猶如沉睡的魔鬼,灰白色的小臉沒有表情卻偏偏肅穆莊嚴。
兩個腳步聲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那腳步聲出奇得一致,一左一右,韻律和諧,不急不緩,最後停下。
這就是他嗎?夏彌凝視著前方被巨大鎖鏈吊起的纖瘦身影,良久才說:真丑。
他會生氣的。身邊,顧讖忍笑。
他又聽不見。夏彌撇撇嘴。
或許,他能聽得見。顧讖看過來,認真臉。
噢。夏彌不失尷尬地笑了下。
你啊真的夠了。某個依然傲嬌,但不無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顧讖耳畔出現,透著一鼓虛弱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