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仇不隔夜
「少爺快嘗嘗好吃嗎。」秋月雙手舉著金黃烤魚，明亮的大眼睛中滿是期待的望著他，紅彤彤的臉蛋上墨色擦痕點綴著，看起來像個小花貓。
寒夜咬了口這賣相不錯的烤魚，入口香甜，肉質酥軟，並沒放調味料，就是單純火烤也很好吃。
許是這珍稀暖秋肥魚本就如此，許是這小小庭院更加有味，咽下烤魚寒夜笑著就要擦去自家侍女臉上的煙灰。
一絲驚荒在秋月臉上閃過，但很快她還是鎮定下來沒有躲閃。
取下自己咬過的那條魚，將另一條遞還回去。
「你也吃，味道很不錯。」
秋月忙亂接過，咧弱的說道：「少爺您吃就行了，奴婢不需要的。」
這倒不是她作作，而是這個世界可沒有所謂的人權一說，對她們這些僕人來說從賣身那一刻起自己已經是一件附屬物了，無論主子給什麼東西，要做什麼，她們都不能拒絕，就算是死亡都得穩穩的接住了，對她們來說這個世界沒有多餘的感情，從小教導與認知都是服從而已。
見她如此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的模樣，配合上現在這凌亂的裝束，在寒夜看來這侍女還真可愛呢，可下一刻又有些心疼，相比於上一世這樣的花季少女還都無憂無慮的享受校園生活吧！
突的，寒夜耳朵一動道：「給你嘗嘗自己的手藝，以後才能有進步的空間。」說著他就推著秋月後背道：「回屋中去吃，我接待下客人你不許出來哦。」
少女被他推著進了屋手中還拿著烤魚神情獃獃地，她也知道自己不該有多的想法。
院中寒夜蹲在台階上，手中捧著烤魚吃的滿嘴流油，隨手就在身上擦著油漬，整潔的袍服被他揉的皺疤髒亂。
不一會，就見一名身穿羅錦金絲秀，腰間雕花漢白玉，頭戴金冠手握摺扇的華俊青年，他先探頭在牆上通風處張望一番后才小心推開院門進來。
見寒夜蹲在台階上正吃著魚，眼中鄙視一閃而過，馬上轉為笑臉開心的說。
「夜賢弟啊，為兄又來找你玩了！我給你說啊，今天我可是見到好大隻鳥從城中飛過。」來人用很跨張的語氣說著，活像個在分享好玩事物的孩子。
這人正是自己那爛賭堂哥寒璧，是整個皇城都遠近聞名的紈絝，出了名的敗家子。
也是整個王府唯一一個願意走進他這破院的外人，而且每次他來必是用什麼新奇玩意開口，然後，
「賢弟啊，你想不想知道那大鳥長什麼樣，我給你說這可是我見過最，最，最好看的大鳥，你一定感興趣。」
啪！
就見這時，寒夜好像才發現他來一般，手中魚骨掉落在地，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堂哥，你終於來看我了。」
他甩著膀子就飛撲向來人，來人想躲，但就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又如何躲的過武將的刻意撲襲。
噗~
兩人摔倒在地，滿地的黃泥直接成了染色劑。
「靠，你幹什麼，痛死我了。」寒璧完全反應不過來就被他撲倒在地，剛換的華服也成了泥塑裝。
其實，就算他反應過來也是一樣的結果。
「寒璧哥哥你終於來看小夜了，小夜可想死你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出去啊！」
寒夜一副天真爛漫的問著，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一樣。
在他神志不清時，這個堂哥可是費勁心思從他著得好處，就連他那好大哥最多就是在暗處使絆子，從沒敢真正動他分毫。
而這堂哥就不一樣了，坑蒙行騙樣樣精通，這個院子都是因為他的挑唆，痴傻的自己就搬來了。
最初，他母妃可是給他安排在北殺苑最好的殺軒亭，傾盡心力照顧他。
結果就在他搬出來沒過多久，就有消息稱南越炎火群山有火凰現世。
王妃立即親自帶人前往，想借火鳳涅槃的天賦為兒子涅槃重生，治癒神魂創傷，只留下一個侍女秋月照顧寒夜。
這個堂哥就用各種新奇的玩意來釣他這傻子，結果很是成功；從最初的靈花，到小孩的玩具，後來更是空口白話，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得到想要的。
可是讓他賺了個盆滿缽滿。
寒夜壓在他身上還左右擺動，像是撒嬌般在他身上亂蹭，泥水中的寒璧只能強忍怒氣，心中默默告訴自己：不生氣，這是個傻子，還是個武力很高的傻子，自己現在還打不過這傻子。
強忍怒氣后，他還擠出個難看的笑容，柔聲和氣的說道：「小夜你快起來，想不想聽故事了！」
「我想，我想，小夜最乖了。」寒夜起身，小手背在身後，如一個乖孩子般睜大眼睛看著他。
寒璧起身後，也不在意身上這滿身稀泥，反正馬上他就能賺回來。
手中啪的一下打開摺扇，很是騷包的扇了扇。
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他那煉肉的身體能不能承受。
「小夜啊，我們上次說到哪了？」
「啊！上次說什麼了？我不記得了。」寒夜雙手抱頭摸著好像在回憶，但就是想不起來的樣子。
這兩年他記憶衝突總是記不住東西，有時痴獃犯傻，有時癲狂瘋魔，有時還會說出些稀奇古怪的話。
這堂哥事先都會試探一下他的狀態，要是在不好惹的時候就會馬上退走，只有呆傻時候才是最好騙的。
啪！
寒壁收起摺扇來回走了兩步，仰頭看天似是在想什麼。
「承接上回，我們說道火紅巨鳥一飛衝天，細一看卻是那南方地炎神鸛。」
「就見那鎮淵王手持長槍，腳踏黑水玄蛟一飛衝天，主動迎擊那南越神鳥，一時間火、雨滿天簌簌落下。」
啪！
手中摺扇在此展開，左右微煽動一下，手中做著從天而降的表現，好想是要吹開那滿天火、雨般。
「水火在天上肆虐，地面被轟擊的破碎不堪，無數蠻獸，戰騎皆只能狼狽躲避，運氣不好的更是當場被震死，焚燒成灰。」
「上方二獸糾纏在一起，黑蛟纏繞上火鳥，鎮淵王手持長槍，槍意驚天動地，人槍合一如虹般直刺向神鳥右眼。」
「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
他做出個誇張的表情，忽然彎腰看向正聚精會神聽著的寒夜。
「怎麼了？怎麼了，你快說啊！」寒夜正聽的起勁，雙手抱著他手臂問道：
「嘿嘿~夜賢弟啊，你也知道這些故事都是為兄從聽風樓購買的，這價格嗎也不便宜，要聽後面的需要。」
梭梭，他右手做索錢狀。
「又要錢啊，這次要多少？」寒夜表情不舍的問道；
寒璧臉上一喜，這白痴堂弟還真是有錢啊！
「不多不多，三千兩黃金，或三顆靈石也行。」
「啊！又要錢啊，可是我沒有錢怎麼辦啊？」寒夜像是陷入困境般，蹲在地上整個人很是糾結煩惱。
終於沒錢了嗎？這傻子真是富有啊，自己辛苦兩年多了這傻子終於見底了。
「小弟啊，你可是小王爺怎麼可能沒錢呢？」寒璧親切的扶起他來到台階坐著，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說著：「肯定是你那惡毒侍女偷藏起來不願給你，她怎麼能這樣，身為下人怎麼能掌管主子的錢財，你將她給為兄，讓為兄為你出口氣。」
想到秋月那柔弱身段，嬌艷的小臉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揚，那可真是個美人胚子啊，能被王妃專門留在這傻子身邊，就連天賦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叫人羨慕嫉妒啊！
為什同是淵王孫，他父親就能繼承爵位封淵為王，得享著若大王權富貴，而自己一家都要曲附與他們成為那不受待見的旁支。
現在這個曾經王府少爺，青龍天驕，還不是在自己這言聽計從，叫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比一條狗聽話！
按之前經驗只要稍微挑撥，馬上他就要得到那個嬌艷的侍女，只要這傻子開口，就算那秋月是魂師都只能乖乖聽自己的擺布，想想就讓人興奮。
可惡啊，真是個貪婪的傢伙，自己那麼多東西都填不滿你那可貪慾醜陋的心啊！一聽他將主意打在秋月身上，寒夜在心裡就給這傢伙定了死刑。
咔擦！骨頭斷裂聲，敢伸手那我就先斷了這不安分的蹄子。
「啊！你幹什麼，我的手，我的手！」寒璧抱著手臂在地上打滾。
哐~房門被什麼撞動了下。
「啊！壁哥哥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寒夜手忙腳亂，面怒驚慌，忙跳下台階就要查看看自己這好哥哥的情況。
咔擦！又是一聲，這次是寒璧的右小腿，被他跳下時踩在腳下，踩中了骨頭不出所料的又斷了。
「啊昂~啊！」殺豬般的慘叫在小院響起。
「碧哥哥，你沒有事吧，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呢。」韓鉞咬著手指，蹲在地上歪著頭好奇詢問道。
嘩嘩，鐵甲摩擦的聲音帶著轟轟整齊的腳步聲，這是聽到動靜趕來的護衛隊。
哐！院門被撞飛，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護衛進來一看；就見一個大蝦般的身形，蜷縮在地上來回打滾。
寒夜見有人來，急忙起身就要向他們走去，臉上還有迷茫驚懼的神色，口中說道：「你們快來看看，我哥他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這樣了。」
咔擦！如雞蛋破碎的聲音響起，寒璧全身一陣抽搐，接著好像無骨般癱軟了下去。
就像一切是那麼巧合，眾侍衛就看見地上的人來回滾動，結果好巧不巧的撞在寒夜抬起的右腳上，一聲男人的悲傷在場眾人心中響起。
「站著幹什麼！快救壁公子啊。」一個半百老人跑來，見一群人驚呆的站在這，連忙出聲呵道。
他是北殺苑四管事，專門負責這片區域的一應事務，聽見慘叫趕來卻見這些人呆立杵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麼。
「快快快！」重侍衛像是找到主心骨般連忙上前圍住寒璧，有意無意間也將寒夜隔開，許是不想讓這傻子在給傷者造成傷害。
有人喚出自己的伴生靈，一隻巨大的大雁類靈獸，一群護衛小心將寒璧送上雁背上，一溜煙的跟著去了，一個都沒留下好像這裡是什麼是非之地。
不，還有一人，就是唯一的兇手還在原地傻子般的笑容，憨厚的朝著他們揮手喊道：「逼哥哥，下次再來找小夜玩啊。」
看了眼那破碎的院門，笑容斂去無所謂的搖搖頭，轉身就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