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再探灌題山
一名身著樸素布裳的女子停下手中活計,偏過頭來,露出的側顏,輪廓鮮明,驚艷絕倫,正是景潔英。
「看在風兒的面子上,才讓你在這住幾日,你莫不是真打算待在這兒不走了?」
美眸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男子,她嘴上不客氣地問道,語氣里卻未摻著絲毫責怪。
桌旁男子捧著茶盞,拈起杯蓋在杯口不緊不慢的刮蹭幾下,氤氳的熱氣幾乎與其發色融為一體,掩住了他的面容,令人看不真切。
「難得的清閑時光,就讓本座消受消受罷。」
幾片精細的茶葉浮在清茶表面,男子輕輕吹散,品了一口,闔上雙目,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男子正是景風的師父,明明長著一副俊俏的年輕模樣,舉手投足間卻顯得分外老成。
「風兒回家這才幾日,我又隱約察覺到他有突破跡象了,會不會太快了?」
庖屋裡霧氣騰騰,水煮沸的聲音「咕嚕咕嚕」冒個不停。景潔英蓮步輕移,拎著水壺走向男子,臉色有些擔憂的問道。
「不會的,風兒修鍊的進度本座是看在眼裡呢,你可莫要忘記他真實的身份才是。」
抿了抿朱唇,景潔英並未接話,默默往茶壺裡又注滿一壺,旋即收緊褲腿,提臀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風兒又怎會遭人陷害,得了魔種?」
男子被景潔英這話嗆了一下,這會兒也不自稱本座了,面色不自然的反駁道:「這確實是個意外,我沒有想到會有另一股勢力藉助魔教插手進來,風兒也是大意了。」
「也不知道你這個師父怎麼教的!」
景潔英凝視著男子,神情頗為幽怨:「還有你明知風兒去北開城凶多吉少,答應了又不來,若不是我跟著去了,單憑那打鐵的歐陽兄弟可沒法應付!」
聽聞此話,男子冷酷的臉上險些沒掛住,只得捧起茶杯默不作聲的呷了一口。
「說話呀,怎麼不說了?要是風兒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拼了!」
怒容遍布景潔英俏臉,她越說越激動,彷彿真的預見景風有了什麼生命危險,渾身爆發出一股猶如罵街村婦般的彪悍氣息。
「婦人之見!那玉簡我事先也交予你了,沒用上那不是你能夠應對嗎?」
男子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說道,卻引得景潔英極為不滿。
「而且此番去北開城,只要救走風兒即可,你偏偏要將那幾人全部殺了,這般做萬一把七殺門和大明王朝也攪合進來,也是不小的麻煩。」
「你還跟老娘頂起嘴來了?那幾個傢伙決意要殺風兒,還留著他們的命做甚?何況我這靈寵差點也交待在北開城。」
說著,景潔英纖細的玉指間真氣流轉,隨後一隻銀色皮毛的小鼠從其袖口探出頭來,一雙紅眸眨巴眨巴打量著對它而言十分陌生的男子,顯得極為靈動。
不過,當它整個軀體鑽出來時,上面幾處觸目驚心的傷痕還是景潔英有些心疼。
男子端詳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放下茶杯道:「也罷,看在它捨命幫助風兒的份上,日後便贈它一份機緣吧。」
這下景潔英適才不再言語,對於男子的實力,她還是毫不懷疑的。
「潛龍嶺那條地龍正在蛻皮,若是能夠晉陞成功,便會形成真龍之相,哪知道有幾個山主極不安分,差點攪了原本的計劃,也正因如此我才沒能脫身。」
景潔英別過頭去,輕哼一聲,美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問道:「那風兒體內的魔種,有辦法除掉嗎?」
男子搖頭,「被種入丹田中了,雖然下了封印,但還是要靠風兒己身進行壓制,一旦他負面情緒爆發或是道心動搖,魔種極有可能衝破封印,造成真氣反噬,令他走火入魔,除非廢除他的修為。」
說到此處,男子眼神倏然變得幽深:「這魔種在風兒體內應該成長了不少,想必此前應該爆發過,密宗以及佛門那些禿驢應當察覺到了,但不知為何還為有所行動。」
「我替風兒共擔了這一因果,會有何後果?」問這話時,景潔英自己都沒注意到,俏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變得有些蒼白。
「佛門之人雖是奔著風兒去的,但也會注意到你,還有那地龍蛻皮化龍之時,想必北域大小都想藉此撈點好處,但這是留給風兒的機緣,恐怕……」
男子頗有深意地望著景潔英說道:「萬一被他們察覺出你就是當年隱神宗倖存下來的唯一傳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景潔英頓時柳眉緊縮,曾經痛苦的回憶湧上腦際,令她心中五味陳雜,忐忑不安。
見她陷入這種境地,男子偷偷送去一縷真氣,這才讓景潔英神色變得舒緩清明了些。
「別怕,你不該怕的。」清冷的話語傳入景潔英耳中,如同給她吃下一顆定心丸。
「你說得對。」景潔英傾城絕色的面龐之上,和善之色蕩然無存,整個人的氣質此刻猶如萬載寒冰,周身控制不住的洶湧而出,劍意激蕩,眼神變得極為堅定。
「那些畜生,滅我家國,毀我宗門,就算不為了風兒,也要報此不共戴天之仇!」
…………
在家好生修養幾天後,景風也開始馬不停蹄的投入到搜尋製作靈寒瓶所需材料的物事上了。
加上這幾日師父不僅指點了景風一番修行過程遇到的困難,還將他所掌握的功法和妖術全都改進提升一番,可以說,景風如今的實力,絕對不可同往日而語。
製作靈寒瓶所用到的材料分別是石者瑤玉、灌題沙、小咸寒石,若打算去天囚嶺取千年雪蓮,靈寒瓶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離了根的靈藥植株只有放進其中,才不會在短時間內失去生機。
而景風斟酌一番后,將灌題沙作為了首個尋找的目標。原因無它,另外兩種材料所在的地域都有山主佔據,而灌題山沒有,況且景風曾經到過灌題山,對那邊的地勢環境稍微熟悉一些。
說干就干!景風從來都不是一個猶豫的人,以他現今肆氣境中期的實力,哪怕不用坐騎,徒步前往灌題山也不是什麼問題。
沿途沒有休息,一路緊趕慢趕,景風終於趕在太陽落山前來到灌題山。
「我這體格子,當武者還真是容易餓!」摸了摸咕咕叫喚的肚子,景風有些無奈的自語道。
不過儲物袋裡的乾糧早就吃膩了,景風心血來潮,準備抓幾隻野兔打打牙祭。
對於從小在山村長大的孩子而言,打獵就是項基本技能,景風勘查了一番此地山勢,特意選了一處平坦乾燥的高地,沿路尋找兔窩。
野兔雖不是什麼凶獸,可若是不了解它們習性的話,也沒那麼容易抓到。首先野兔很少出現在草木茂盛之地和高山陡坡,一來草木茂密不適合它們望風,二來陡坡不利於它們逃竄,其次野兔喜乾燥不喜潮濕,所以景風擇址是很有講究的。
沒一會兒,景風面色一喜,憑他的經驗判斷,眼前出現的幾處隱秘洞口正是兔子洞。於是他從儲物袋拿出果乾灑在洞口外的空地上,自己則卧在數丈開外守株待兔。
月上眉梢,就當景風泛起困意,等的想打呵欠時,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立刻讓他警覺起來,捂住自己嘴巴。
果不其然,只見一隻肥碩的野兔從洞口探出頭來,警惕地四處張望,確認周邊沒有危險后,這才緩緩向那一摞果乾走去。
「終於來了,真是讓我好等!」
景風眯起眼眸,心裡說道,剛要起身,看見又一隻野兔從另一個洞口爬出。
「人常說狡兔三窟,果真不假,嘿嘿,今晚一箭雙鵰!」放出神識,確認周邊再沒有其它野兔準備出來后,景風雙臂微微支起身軀,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猶如鬼魅閃躍出去。
第一隻野兔口中叼著果乾,似乎有所察覺,剛要抬頭觀望,便被一隻大手牢牢摁在地下。
另一隻見情況不對,回身想逃,景風哪裡會放過它,直接從地面扣下一個土塊,手腕一抖,運起真氣打了出去。
「嗖」的一聲,那土塊如同鋼珠一般,掃起一陣塵土,精準地射在野兔頭顱,當場口鼻溢血,一命嗚呼。
拎著兩隻野兔,景風心情大好,找了處離河邊近,視野開闊的地方生起火來。
簡單處理兩隻野兔后,景風用木棍將其串起,架在火上慢悠悠的烤起來。
不多時,野兔已經被烤的滋滋冒油,濃郁的肉香鑽入景風鼻腔,讓他直呼過癮。
就在景風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美味之時,遠處一陣細微的聲響傳來,被景風耳朵清晰的捕捉到。
「誰人烤的野味,快饞死我了!」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可能有人大半夜在這烤火,你這廝怕是餓出幻覺了吧?不然把你的靈獸放出來,今晚給兄弟幾個打打牙祭?」
「哈哈哈,你別把周兄惹惱了,要我說還是信他一次,這傢伙鼻子比狗還靈!」
「我去你娘的!」
景風頓時警覺起來,這般有恃無恐、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此,絕非尋常人。
保險起見,景風三下五除二踩滅火堆,收起野味,尋了顆茂密的大樹,斂去氣息隱匿起來。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三個身穿獸皮製衣的男子來到此處,從幾人顯露出的氣息來看,竟都是肆氣境的高手。
景風劍眉一鎖,對方身上的衣服實在太眼熟了,一眼便認出幾人來自馭獸門。
只是,這個時間出現在此地,又是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