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地逃生
「張夫人,您慢走啊。」
景潔英朝著一個離開的婦人揮了揮手,臉上掛著絕美的笑顏,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她一襲金絲百蝶裙,膚白勝雪,雙目有如水波流轉,絕美的臉上塗抹著淡淡的脂粉,正是景風的娘親景潔英。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鵝頸上細密的汗珠,鬆了一口氣。搖曳間風姿動人,與山中村婦姿態相去甚遠,這等驚世美貌,便連周邊諸國的王侯都略有耳聞。
這裡的山村離西邊的城郡並不遙遠,人口也比較多,所以景潔英定居在這裡后便開了一家脂粉店。
由於丈夫英年早逝,她便獨自拉扯景風長大。轉眼間已有十餘年,日子雖沒有太多跌宕風流,但兩耳不聞窗外事倒也落得清閑。
時至下午,並沒有什麼客人來,偶爾路過的流氓村痞會對她這樣美若天仙的寡婦吹幾聲口哨,景潔英也懶得搭理。
她掛上待業的木牌后,來到後院。正門的一座平房裡擺著一塊靈牌,上面刻著「夫君韓明宇之靈位」幾個字。她洗乾淨手帕,捧起靈位仔細擦拭起來。
當了十多年的寡婦,期間有很多鄉紳村富,甚至王侯郡主都來向她提親,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答應,以至於身為人母,還得到一個「貞潔清婦」的名聲,讓景潔英哭笑不得。
她一邊擦拭著靈牌,一邊喃喃自語道:「師兄,如果你當初肯聽我的話,現在我們應該有重振師門的資本了吧……」
「可惜,你這個人就是太固執,如此天才英姿,又怎會敗於區區妖物……」
景潔英神情落寞,似乎想起了往事。
「你若能看著風兒長大,也算是無愧於師門……他的天資聰慧,又有絕世高手指導,以後定能乘風直上,龍騰萬里。」
說罷,她放下靈牌,習慣性地拿起本應該擺在那裡的古鞭,卻抓了個空。
「咦?」景潔英有些奇怪,莫非古鞭被景風拿走了?
「算了,一把王器而已。其珍比於斯人性命,不過爾爾。」
景潔英自語道,很快釋然了。
她來到偏房,手中掐了一個法訣,一個不起眼的鐵箱子緩緩打開了。
令人驚奇的是,箱子里隱約傳來一陣歡歌之聲,隨後一柄青色的長劍衝出了箱子,如有靈一般繞著景潔英打轉。
倘若有絕世高手在此,光憑感知便知這是一柄聖器,因為它有了器靈。每一件聖器,都是用上古異獸的衍宗骨加上舉世罕見的器材,且非鍛造宗師不能造。
青色的長劍向見到親人一樣快速地飛到景潔英身邊,打翻了箱子,裡面「叮鈴哐啷」掉出來數件法寶,每一件都品相超凡。
若是大陸上別人知道這裡有這麼多法寶宗器,定然免不了又是一股腥風血雨。
「小青,把你放裡面這麼久,一定很寂寞吧。」
景潔英輕輕撫摸著劍身,像撫摸自己孩子一樣,眼中滿是柔情。
「等風兒以後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就帶著你去找小紫,讓那些曾經欺壓我們的人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青色的長劍轉了兩圈,像是在歡快的應答,景潔英甚至隱約聽見了悅耳的歌聲。
她輕輕收拾起掉在地上的法寶放回箱子里,裡面還放著一些泛黃的書籍和錦服華裳,似乎都在講述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過去。
青色的長劍也乖乖回到了柜子里,景潔英掐了一個訣,又將鐵箱封上了。
接著,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從裡面倒出一些翠綠色的液體在木桌上的燈台上。
不一會兒,一隻渾身銀白色毛髮的小老鼠從地縫裡鑽了出來,它血紅色的眼睛,似乎也表明了它的與眾不同。
老鼠輕盈地跳上燈台,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景潔英,兩隻小爪子搓了搓腦袋。
景潔英就這麼饒有興趣地看著它,看著它慢慢地喝掉了燈台里的翠綠色液體。
隨後,老鼠的身體內隱隱有綠色的光華流動,體型漸漸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去看看風兒怎麼樣了,他若是與蓮兒玩的開心,本宮便不等他回來吃飯了。」
說罷,銀色皮毛的老鼠「吱吱」一聲,跳下燈台,向屋外跑去。
神州大陸北方,單狐山脈的某座大山。
一個皮膚泛著金光的少年正背著一位少女,後面跟著一個黑衣少年奮力追趕著,緊隨其後的是一隻咆哮著的赤毛巨熊。
仔細看去,正在逃生的少年少女分別是景風,許清蓮還有葛宜健。後面跟著的則是因失去配偶和熊崽而暴怒至極的凶獸烈火熊。
烈火熊因毛髮赤紅,體熱而性情暴烈得名。其身體堅韌,又有上古凶獸的血脈,乃是實實在在的洞主級妖獸。
洞主相當於人類修練界的肆氣境強者,而這三個人裡面,景風除了肉身十分強韌,並沒有修鍊真氣,而葛宜健和許清蓮都才剛剛修鍊不到五年。
論實力來說,也就景風能夠單憑肉身強度抗衡一下烈火熊,帶著另外兩人,就可能變成累贅了。
景風在腦中快速思索著,偏頭說道:「蓮兒,這隻烈火熊的目標恐怕是我,你和葛宜健先走,我留下拖住它。」
「可是,這隻烈火熊是洞主啊,太危險了。」許清蓮咬牙說道。
「無妨,拖延一會兒就行了,我自有辦法脫身。」
景風看見前方有一個山洞,脛骨發力,只踩的地面凹陷下去,速度越快越來。
景風把許清蓮放在山洞口,對後面的葛宜健指了指,示意這邊安全。然後他三步作兩步,一躍而起,落在了葛宜健和烈火熊中間。
山中野獸,多豺狼虎豹,唯獨獵人們對熊不敢惹。何況是洞主級別的烈火熊,暴怒狀態下連肆氣境強者也要避其鋒芒。
「你這凶獸,我若是知道母熊已有身孕,定然不會下死手。」景風對烈火熊認真的說道。
回應他的是一聲肌膚憤怒的咆哮。
「若你一意想取我們性命,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景風毫無懼意,大喝一聲,全身骨節噼啪作響。
在許清蓮和葛宜健驚訝的目光中,他的身軀節節拔高,皮膜鼓脹。
隨後景風全身放射出耀眼的金光,身高暴漲到兩丈有餘。宛如一尊降臨天地的金甲天神,神威凜凜,勢不可擋。
連烈火熊都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武道極境的神通——肉身巨靈!」
葛宜健仍心有餘悸,看到此刻驚呼出聲。
修鍊到鋼筋鐵骨或金身都是武道巔峰,肉身已經適合作為修鍊的容器。但只有少數人,能夠摸到肉身修鍊的極境,發掘出武道的神通。
很明顯,景風做到了。那是號稱,能和傳說中的洪荒凶獸搏力的神通。
景風右腳後撤一步,穩住身形瞬間彈出,頓時腳下碎石迸濺,留下一塊蛛網般的裂痕。
他如同一顆炮彈一般,重重的撞擊在烈火熊身上。
只聽轟隆一聲,大地震顫,那種強烈的顛簸感,隔了數十丈,依然清晰地傳遞到躲在山洞中少男少女的腳下。
在葛宜健的眼中,這已經不是一人一獸在搏鬥,而是兩隻洪荒巨獸在廝殺。
「孽畜——」
景風神色一沉,黑髮飛揚,他的目光如電,身上衣衫片片殘碎,每一拳都結結實實打在烈火熊身上。
景風的雙拳和烈火熊的熊掌鉗在一起,他提膝向前一頂,力量之大,驚天動地。
這一下踢在烈火熊的胸口,發出一陣沉重而響亮的聲音,疼的烈火熊渾身抽搐起來。
但是此等凶獸也不是尋常妖物,降低身體重心,伸頭朝著景風脖頸處咬去。
景風肉身力量何其強大,絲毫不慌張,頭向後一縮,下一息,竟用額頭向烈火熊撞去。
砰!
整個山腰附近地動山搖,碎石簌簌地掉落在洞中少男少女的身上。空氣化為驚濤駭浪一樣,驚得野獸山精四處逃竄。
許清蓮和葛宜健哪見過這種仗勢,幾乎看傻了眼。
好在葛宜健還是冷靜下來,對許清蓮說道:「清蓮,咱們趁現在快些下山,這地方太危險了。」
「可是,景風哥哥他……」許清蓮有些擔心司徒采楓。
「沒事,他這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在這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那好吧……啊!」許清蓮突然驚叫一聲,她的腳邊,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蠍蛛毒蟲。
女生本就怕這些東西,儘管腳踝吃痛,但還是快速爬出了山洞。
「健哥,你也快出來!」許清蓮說道。
葛宜健還未回答,只感到腹背一陣刺痛。他低頭向下看去,卻見一根黑漆漆的尾針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健哥……」許清蓮話未說完,誰知道竟突生異變。
葛宜健只覺得渾身發涼,無法運行真氣,再低頭看手掌,上面細密的血管已經發黑,想必是中了劇毒。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升了起來,不一會兒心口一痛,便再也沒了知覺。
「景風哥哥!」
聽到許清蓮的喊聲,景風猛地回頭。只見一隻足有成人大小的黑紫色毒蠍王從山洞中爬出來,尾針勾著葛宜健的屍體,身邊四散出來許多蜈蚣蠍子,所過之處,草木凋零,土地皸裂。
景風大驚,急於脫出戰局。許清蓮則硬撐著腳踝疼痛,向他這裡跑來。
「蓮兒!」
景風瞪大了雙目,眼裡布滿了血絲。
失去配偶的烈火熊豈會輕易放過他,當下掙脫景風的手掌,兩爪撲在景風的胸膛上,留下幾道血痕。景風雖然吃痛,但全然顧不上烈火熊了。
黑紫色毒蠍王尾針一抖,將葛宜健的屍體甩到一邊。
屍體已經通身發黑,定然已經毒氣攻心,但屍體的胸口處冒出絲絲白煙。
毒蠍王夾了夾巨鉗,弓起尾針便向許清蓮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