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戰(4/5)
「呼!」
王秀盯著眼方的草叢,輕輕吐出一口氣息。
從剛才的狙擊點撤走以後,他並沒有向兩邊轉移,而是開始慢慢向後撤去。
剛才五百米的實驗距離,讓他明白了自己的潛力。
雖然這只是他記憶中第一次開槍,但他卻像是一名有著多年經驗行走在試槍場的實驗人員。
王秀覺得是時候挑戰更高的等級了——比如說八百米的距離。
但現在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
但一股隱隱的危險感卻驀然的湧上心頭,沿著他的脊椎骨直落而下,然後又順著血管脈絡傳到了腳上。
眼前是大片的草叢,長得尤為茂盛,正是隱藏身形的一個好地方。
王秀抬腳準備踏入。
但強烈的危險感覺讓他渾身猛然緊張起來,像是在寒冷的冬日,雙腳踏入了冰河。
這種冰冷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和強烈,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重起眼前的這片草叢。
他抬起的右腳沒有向前踏出,而是輕輕的後退了一小步。
然後順著草叢縫隙細細的觀察起來。
一條渾身翠綠看起來就像一條草莖的長蛇,此時正盤在地上,蛇頭微微翹起,緊盯著前方。
這條蛇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反而有點微微退縮。
王秀甚至能感到一絲緊張的情緒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新時代的生物變化日新月異,很多原本基本只憑本能捕獵的生物也開始有了配合。
據說在這片荒野上,有人曾經見過能直立而行的荒狼。
它指揮著數十隻荒狼和一頭進犯到它們領地的暴熊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戰鬥中這些荒狼分工明確,進退有序,那頭能直立而行的頭狼用奇怪的吼叫聲指揮著整個狼群。
那人只是遠遠看了幾眼就嚇的趕緊離去,直到死去他再也沒有踏上過荒野半步。
當然是真是假已經無從分辨,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日新月異,充滿了一切可能。
既然發現了這些危險生物,王秀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打攪。
留著它也能作為一種防禦手段,說不定還能延阻敵人的搜尋。
王秀輕輕繞過這片草叢,繼續向側後方轉移。
.........
車隊中間,護衛隊員只能遠遠的用手勢進行著溝通。
僅僅是一個回合下來,隊長和艾德便先後喪命。
而且從對方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槍的行動上看,對面這次根本不打算留下活口。
所謂的徵召也只是一個幌子借口而已。
現在眾人已經不報任何的和解希望。
在荒野勝利者擁有一切,對這種半路殺出來的劫匪來說,投降沒有任何的意義。
只是他們有些想不通,敵人為何會選中他們。
無論在舊時代還是這新世界,所有的行動對意味著對利益的攝取。
M1礦區的所產的晶石只是普通的晶石,就算是滿滿一卡車也換不回太多物資。
這根本無利可圖。
不過他們也沒有太過糾結,在這個動蕩的時代,說不定連狗都能開口說話,沒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通的。
既然厄運已經找上門來再如何抱怨也是於事無補,倒不如奮力一搏。
在荒原上生活的人們已經見慣了生死,對於死亡並不是如何的畏懼。
車輛的陰影下面,人們努力的蜷縮在一起,躲避著那恐怖的陽光射線。
一件身穿灰色麻衣的少年,被擠在邊緣的角落,跪在地上對著一具已經失去生機的屍體,默默哀慟。
這人被剛才對面的機槍掃射擊中,腰部以下幾乎被射穿,很是悲慘。
這個少年跪在地上,像是一個雕像。
雖然悲傷之情溢滿了整個面容,但他仍舊忍住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對於他的遭遇,旁邊的眾人並沒有太多的關注。
人世間的悲歡並不相通,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之說。
「砰!」
「砰!」
「砰!」
「砰!」
「砰!」
五聲略顯沉悶的槍聲,讓眾人的心猛然間高懸起來,恍若驚弓之鳥般緊緊的抱住腦袋,伏在地上。
護衛隊員們心中開始也是一驚,但很快喜悅之情就浮於臉上。
槍聲是從敵人身後傳來,並且根據槍聲的反應來看,應該是精準的命中了敵人。
「是王秀!」
旁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興奮的打著手勢。
對於王秀,礦區的所有熟識他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個天才。
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平時也不善言語,但任何事情只要給他時間讓他研究上一會,定然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像這次返回清河鎮的客車,其中一輛由於故障已經停在礦區有差不多小半年,大家也都默認只能當做廢鐵處理。
但在王秀的搗鼓之下,這台老舊的都要登上博物館的產物,竟然又能顫顫巍巍的啟動。
這對眾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奇迹。
要知道在這個動蕩的時代,所有需要長時間去積累才能有收穫的東西,都會不自覺的被人們所拋棄。
特別是對生活在荒原上的人們來說,任何無法快速變現的東西都是華而不實。
畢竟沒人能保證明天自己就一定能正常醒來。
力量和能力,這才是時代追求的目標。
像維修師這些技能工種,除了在一些大的聚居城市能夠見到之外,在M1礦區和清河鎮這些貧瘠的地方根本沒有生存的土壤。
眾人原本已經喪失希望的的內心又煥發出了生機。
像這種小規模的戰鬥,一個好的狙擊手完全可以主宰整個戰場。
現在有了王秀的牽制,至少不用再擔心那不知會從何處射過來的暗箭。
「砰!」
一聲比剛才沉悶了許多的槍聲,再次回蕩在荒原。
剛才那名還興奮著比劃著手勢的隊員,轉眼間脖子上就被轟出一個大洞,整個頭顱被巨大衝擊力帶的高高飛起。
數秒之後從半空中落下,滾到藏在陰影里的人群面前。
那還未完全隱去的笑容,配合著鮮血淋漓的血肉,有著一種詭異的恐怖,頓時引起人群的陣陣尖叫。
...............
王秀前進的身軀的猛然一頓,轉頭向西方看去。
那名神秘的狙擊手並未追上來,而是示威般的再次開槍。
或許他也不想主動出擊,而是準備等待獵物自動送上門。
以逸待勞,在戰場上總是能獲得一些優勢。
不過王秀並沒有衝動的順著槍聲追尋過去。
對方敢冒著安中公司的報復,一槍就把同為狙擊手的艾德擊斃,自然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
這個時候恐怕敵人早就布好了羅網只等著他鑽進去。
王秀的目光從西邊收回,深吸一口氣,然後邁著固定的步伐向側方移去。
戰場上,狙擊手在一旦有了牽挂,那麼他的威懾力也將大打折扣。
這句話雖然王秀從來沒有聽過,但本能讓他自然的選擇了這條道路。
............
泛著金屬光澤的槍管再次從草叢中緩緩探出,這個位置距離敵人的掩護差不多有著700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普通槍械的有效攻擊範圍,除了那個神秘的狙擊手,對面對王秀的威脅已經大大減少。
但事物都有著兩面性。
在如此距離之下,沒有其他輔助射擊裝置,要想準確的命中敵人,除非是專業的二階狙擊手。
即便如此,大部分時候也還是需要一點點的運氣。
比如現在。
王秀這次選的位置其實並不算好。
羊欄坡曾經是一處村莊,此時雖然已經成為了廢墟,但那些荒廢的建築仍然有部分並未完全消解,再加上這裡的起伏地勢,很容易擋住狙擊視野。
他現在就處在一處廢墟的邊緣的一簇草叢當中。
從這裡看去,只能看到對面越野車的車尾。
而為了防止被充滿輻射的陽光直接照射,對面的人員大部分都縮在了車輛的中間地方。
機械的十字準星裡面,空無一人。
不過王秀並沒有放棄的意思,仍是穩穩的端著槍,一絲不苟。
身旁的青草左右輕擺,整個草原像是一個綠色的地毯開始緩緩抖動起來。
起風了。
鋸齒般的草葉左右擺動,慢慢的從他臉上拂過,拉出一道細長的淡淡血痕。
這些綠草看著青翠嬌嫩,實際上卻極為堅韌,邊緣的部分更是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鋸齒般利刃。
隱藏在其中一不留神變會被划的滿身傷痕。
而一旦被這些草葉划傷,附著在上面的輻射和細菌便會帶來感染。
對缺乏醫生藥品的荒原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舉動。
不過王秀仍是低低的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但他眼中的世界卻逐漸暗了下來。
半空中濃厚的灰色密雲在上方強風的吹拂下再次合攏,
火辣的陽光消散於大地之上。
一切又回到人們記憶中的那個荒野。
在舊時代陽光是大部分生物存活的必要條件,一個大好的晴天更是能讓人心情愉悅一整天。
但到了新時代,曾經代表著溫暖的陽光卻被人們避如蛇蠍。
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在陽光下除非身體強化到三階以上,否則一旦暴露超過十分鐘,就有極大的幾率引起不可逆轉的變異。
而這種變異往往極為可怕,大部分時間這都是作為一種酷刑而存在。
隨著陽光的再次收攏,緊緊蜷縮在陰影之下的人群開始走了出來。
自由是每個生物的天性。
即使是由於一些特殊情況讓他們暫時屈服,但一旦條件成熟,席捲的浪潮將會更加澎湃。
準星當中開始出現人影。
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沒有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
這個道理放在個人身上同樣適用。
好了傷疤就忘了疼——身邊倒在一旁的屍體還在汩汩冒著鮮血,但現在卻已經沒人把他再當教訓。
沒人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倒霉鬼。
大家都在為陽光散去感到高興,再也不用蜷縮在那該死的陰影之下。
王秀搭在扳機上的手指慢慢收緊。
準星中的人影開始移動,貓著腰提著武器,掩護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
方才那響嚦的槍聲讓大部分人都認識到狙擊手的威力。
在雙方狙擊手沒有分出勝負之前,兩邊像是約好了一般,都緊緊的隱藏在暗處,等待著最後結果的分曉。
槍打出頭鳥,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成為眾矢之的。
即便這可以給己方狙擊手帶來巨大的優勢。
但沒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充當他人的誘餌,更何況雙方並沒有太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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