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一定會保護我
回到家。
葉青葵將手中裝滿荔枝的籃子放在一邊,又把草藥紮起,錯開擺放在另一條竹竿上晾曬。
抬頭就見到了沈雲飛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下,正處理著手上的兩隻野雞。
「相公,你回來啦。」她一路小跑到沈雲飛的面前蹲下,兩隻手捧著臉,笑眯眯的地看著他手上的獵物,「居然是野雞,做成烤雞一定很香!原來相公是去打獵了,難怪我醒來不見你。」
沈雲飛處理著雞毛的手也忍不住停下,掀起眼皮狐疑地打量著葉青葵,眼底一片疑惑。
從前的她可是萬般嫌棄,說自己殘忍。
別說待在這看野雞,就是自己處理完了,還嫌棄說他渾身沾著野味,腥臭無比。
今日搖身一變,卻忽然面不改色說起烤雞。
「是嗎?你之前不是最看不慣我殺雞?」沈雲飛眸底複雜,掃了她一眼,繼續打晾著野雞。
剛才回來就聽見母親一陣念叨,說是昨夜的剩飯葉青葵一口沒吃,而是把飯留給了他,還特地獻寶似的頂著風給自己送來。
想到這,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眼尾的餘光瞥見了地上那一籃子新鮮的荔枝,難怪回來的時候不見她,是去采荔枝了。
葉青葵僵在那,張了張嘴思考著要接什麼話,才不顯得尷尬牽強。
救命,原主怎麼盡給自己挖坑!
處理個野味而已,不至於不至於,小傲嬌還是得多誇誇才是!
思來想去,她雙眼一轉,眨巴著水靈靈的眸子,聲音低了兩度,有些難為情的回道:「那,那是我以前不懂事。我現在痛悔前非,決心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
沈雲飛沉聲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專註得將手上的東西快速處理好。
「小葵回來了嗎?」
玉娘聞聲從廚房裡出來,擦著手倚門看去,就見兒子和兒媳待在一起。
說說笑笑的,那副畫面,正是她一直期待的。
尷尬之餘的葉青葵聽見玉娘的聲音,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
趕忙抬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娘~」
她語氣親昵,好似在喊自己的親媽一樣,張口就來。
面巾之下,沈雲飛的薄唇緊抿,只覺得心頭隱隱有幾分煩躁。
他起身,將手上已經處理好的野雞掛在牆頭控水。
自從葉青葵說要留下來,玉娘整日里都是笑眯眯的。
總是有意無意的,在一根筋的沈雲飛面前去誇葉青葵。
「快來吃飯吧,時候不早了。」
葉青葵狠狠點頭,沈雲飛也是應了一聲,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廚房。
……
飯桌上。
每個人的碗里都只有一塊紅薯,還有少得可憐的玉米糊。
「娘,下午我要去鎮上一趟。」
葉青葵出神之際,沈雲飛已經吃完放下碗筷。
她甚至都沒注意到沈雲飛吃飯的動作。
一聽到他要出門,葉青葵立刻低頭喝了一大口的玉米糊,梗著脖子急嚷嚷道:「我我我,我也要和相公一起去!」
「你也要去?」玉娘想起那十八彎的山路,怕是嬌滴滴的葉青葵會受不了。
那麼長的路,就是大老爺們也夠嗆的。
葉青葵放下碗筷,咽下嘴裡的糊,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雲飛,沖著玉娘正色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和相公一起去他會保護我的。而且,我去鎮上也有些事情要辦。」
說著,還衝著沈雲飛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讓人想拒絕,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玉娘還是有些不放心,轉臉看向自己的兒子,希望他能給個准信。
沈雲飛緊咬牙關,漠然瞥了葉青葵一眼,「去鎮上的路來回二十里,我勸你想清楚。」
二,二十里!
「額呵呵,額……」葉青葵乾笑一聲。
二十里,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不過,和沈雲飛一起的話,路上還能拉近關係,有個伴。
懷中的藥材也必須要在今天賣出去。
「小葵,實在不行你就別……」
「娘。」葉青葵打斷了玉娘的話,這鎮子上她是去定了,「沒事的娘,我就要和相公一起,現在就走。」
話畢,她「騰」地一下站起身。
找到自己的小鹹菜,用乾淨的布將整個大碗包起來,又跑出去把荔枝拎回來,倒了一大部分放在桌子上。
餘下的留作小零嘴,路上不至於嘴巴空空。
沈雲飛已經在院門前等著了。
她將鹹菜放在籃子里,挎著籃子和玉娘打了聲招呼,便拔腿追上了等在那的沈雲飛。
………
青陽鎮上。
日頭漸漸西斜,夕陽照著青石板路,橙紅色的暖光鋪在路上,如同琉璃一般美得晃眼。
一眼,便可到盡頭。
來往的商販,貨郎吆喝聲此起彼伏。
葉青葵二人花了近兩個時辰,才趕到鎮上。
頭一次逛這樣的地方,哪哪都稀奇。
「我要去酒樓一趟,辦好事後在這匯合。」
見她如以前一樣愛看熱鬧,沈雲飛不去管她,只是丟下這句話后,便朝著酒樓的方向離開。
葉青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沈雲飛頭也不回的丟下她,自己走了。
路上自己找了那麼多的話題,他是一個也不接。
現在到了鎮上還丟下自己……
也罷,索性自己也要辦事,且不去和這個大冰塊計較!
葉青葵走一路看一路,終於在多方打聽之後,她確定了目標──青陽鎮最大的醫館「回春堂」。
回春堂地處於青陽鎮最熱鬧的中心地帶。
門前兩隻石獅子坐鎮,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她挎著籃子站在回春堂的牌匾之下,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做生意。
雖不知行情,但她心裡對於藥材稀有程度,還是有分寸的。
深吸一口氣,葉青葵提裙上了台階。
「前面的女人站住!」
還沒踏進正堂,就被人叫住。
是在叫自己嗎?
她掃了一圈,當下只有自己一個是女人。
葉青葵擰眉轉身看去,就見一名胸前綉著「春」字的夥計,一臉怒氣地指著她。
「要看病的在左邊門繳錢登記,然後才能進去排隊等著。沒教養的窮酸佬……」
前半句她聽個真切,後半句在夥計的嘴裡嘟嘟囔囔叫人聽不大清。
可葉青葵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他的嘴唇蠕動著,口型分明是在罵自己沒教養。
她心頭一堵,當下就來了氣性。
有這麼做生意的嗎?這態度也太差了!
「小哥,我是來賣東西的,我有一味珍貴的藥草,想賣於回春堂。」
回春堂店大,價格方面應該不會差到哪去。
有錢賺,她也能稍微委屈這麼一點。
夥計一聽是來賣葯的,咧著嘴上下不住地打量著葉青葵,嘴裡嘖嘖聲不斷,「你們這些鄉下人是怎麼想的,覺得自己從田裡隨手薅一把草,就能來我們回春堂賣上好價格是嗎?
「有事沒事總來我們這找麻煩,真當咱們是開善堂的嗎?去去去滾一邊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一個農婦,你曉得什麼是草藥嗎你?」
這回春堂每日要接待不少的病人,本就忙的焦頭爛額。
更有頻繁把野草當草藥在回春堂撒潑的人。
鬧到官府去的大有人在。
葉青葵嘆了口氣,普通人不識草藥,認錯是常事。
可他們是他們,自己是自己。
她攥了攥拳頭,耐著性子再次解釋道:「小哥我想見一見你們掌柜的,我確是來賣地精的,只此一棵珍貴的很。」
這東西早上才挖到的,如果今日不把它賣出去,過一夜功效可就大打折扣了。
夥計早就不耐煩了,見她神色焦急,更是有意吊著她。
摳了摳耳孔,倒八字眉一揚,尖聲擠兌道:「嘁,今兒個你就是賣真龍珠,咱回春堂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