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勾結
山莊內,等候許久的人終於等來了想要的結果。
即便是深秋的山莊,也布滿了盛開的花朵。
一道半大的身影來到佇立在花圃間的人身後,「兄長,你說的姐姐來了嗎?」
侯陌回過頭,神色稍緩,「來了,但她今日累了,明日再去見她可好?」
「哦~」
少年懵懵懂懂地點頭,看著約摸十三四歲,但眼神清澈見底,只像個五六歲的孩童。
這不,瞧見了花叢間蹦蹦跳跳的兔子,立馬又追著跑走。
不遠處候著的下人們立即跟上。
侯陌看著他們的身影走遠,眼中的溫情也才漸漸消散。
……
房門打開,一隻著錦靴的腳踏了進來,身後的光線在人影身上射進來,令得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眼皮。
江善善吃力地掀開一道眼縫,並未看清來人的身份,但她知道一定是他。
「你、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來人並未回她,而是徑自倒了杯茶水來到她跟前,將她拖起餵了下去。
茶水下肚,江善善神色也清明了許多,只頭還昏沉著,手腳也發軟。
侯陌將她輕輕放下,遂坐在了一旁的錦杌上。
江善善掃了眼,「陳七怎麼樣?」
「沒死,不過也不大好。」
「為什麼?」
「為什麼?」侯陌眯了眯眸子,輕笑一聲,「大抵是為了報仇吧!」
江善善心中微沉,她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你的仇人是顧家?」
對於這個問題,侯陌只是看著她,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后,只見他從床頭的案几上拿過一幅畫,江善善這才注意到自己床頭還放著那東西。
打開后,侯陌朝她示意道:「你和林姨真的很像。」
江善善頓了頓,看向那副畫,映入眼帘的是個紫衣少女,發如墨,膚如雪,容貌比她只高不低。
但極為相似。
「你怎麼會有我娘的畫像?」說著,她驚愕地看著他,「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林芝蘭的女兒,所以故意接近我?」
侯陌揚眉,收起畫像道:「確實如此,不過我對你從未有過惡意。」
「那你跟靖國公府到底有何瓜葛?」
「靖國公府,若說起來的話,確實有些瓜葛,不過都不重要了,顧家只是皇帝的一條狗罷了。」
江善善敏銳地意識到什麼,看著他,隱隱有了答案。
也許,他的仇人不是顧家,而是皇帝,如此他的身份多數是當年被薛林兩家牽連的人。
「你和我娘有什麼瓜葛?」
見她終於想明白了,侯陌也微微一笑。
「我的叔叔該叫你母親一聲師姐,幼時我也見過一兩次林姨。」
侯陌回憶起林芝蘭的風姿道,那樣的人兒,即便他當時還年幼,也完完全全記住了她。
更別說,後來又從前皇商手裡得到了這幅畫。
說起來,畫這幅畫的人,他也有所耳聞。
薛晏。
「你要報仇,那為什麼不找皇帝而是找上我,你既知曉我的身份,也該知道我的仇人也是他。」
「我原是不打算動你的,你很有天賦,即便是往後將侯氏的生意給你一半都無妨。」
侯陌說道,看著她,「可你偏偏要去邊境,我勸過你的。」
「顧淵在那裡,你知道的,我不會放棄,況且我們的仇人是皇帝,與他無關,你不要亂來。」
「他既做朝廷的走狗,那邊怪不得我。」
「可他只是抵禦外敵又有什麼錯?」
「那我侯家上下幾百口人又有什麼錯?僅僅只是因為一本破書就抄家滅族,無論是顧家,還是朝中其他人,都不見得多乾淨。」
江善善怔了怔,抿起唇。
的確是如此,邊境那些人可憐,那他們這些家族死去的人難道就不可憐么!
或許從前她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哪怕國破了,也與她無關,自己或許還能尋個時機混的風生水起。
但如今,她腦海中劃過自家弟弟的臉自己顧淵,夫子等人。
片刻后,她神色堅定起來。
侯陌想要伸手靠近她,但見她躲避,便頓了頓,收了回去。
「江善善,安心待在這兒,邊境的事不要過問,我會保你們姐弟平安,往後侯家亦是你們的家。」
「不需要,你要麼打斷我的手腳,不然我一定會離開這裡。」
「你……」侯陌神色微沉,「顧家就那麼重要?身為七王爺的外戚,你以為顧家真的會真心接納你?」
「是不是真心我自會判斷,還有,顧家如何與我無干,我想要的,只有顧淵一人而已,你最好別動他,否則我保證,侯家就再沒有一個血脈了。」
侯陌抿緊唇,眼皮跳了跳。
這是他們自相識以來唯一的一次爭吵。
誰也不讓誰。
片刻后,侯陌移開眼,冷著臉道:「他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你連滅族之仇都可以不顧?」
「仇我會報,人我也要。」江善善靠在床邊,盯著他,「我不管你在邊境都做了什麼,我也不管其他人無不無辜,但顧淵絕不能死!」
侯陌皺眉,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見此,江善善這才脫力般地又倒下。
她放空神思,不知不覺間意識又陷入黑暗。
這回,她夢到了些曾經不曾看到過的東西。
薛家的滅亡,林家的覆滅,染紅了菜市口的鮮血。
幾天幾夜也洗刷不幹凈。
凄冷的街道,一副棺材緩緩運來,天空灑滿了紙錢,即便是繁華盛開的季節,也蓋不過這滿目的雪白。
江善善楞楞地看著被抬進去的人,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顧小將軍以身殉城,忠烈之心可敬可嘆,為表敬意,本王歸還全屍!」
江善善猛地轉身,映入眼帘的不是耶律爾還能是誰!
她死死地瞪著他,這才發現,這座城中雖有大興百姓,但更多的是遼國人。
那些百姓神色閃躲,有的更是愧疚地抬不起頭。
隱隱約約,她像是明白了什麼,只覺得諷刺可笑。
睜開眼,已是白天成黑夜。
江善善坐起身時,明顯感覺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侯陌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副頹喪落寞的模樣的人。
他揚了揚眉,還是一慣的溫和優雅。
「我聽說你睡得不大安穩,許是藥力擾了你神思,這是解藥,服下會好很多。」
他將端來的一杯茶遞過去。
江善善後知后覺地抬起頭,失神地看著眼前的杯子。
「你是不是和耶律爾勾結了?」
侯陌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