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厚臉載德
有了這麼一戰,遊玩是沒了興緻,張遠指揮俘虜掩埋了屍首,尋到見機躲藏起來的鶯兒、糜諺,收拾東西,準備返回。
起程之時,林中探出一顆頭髮亂糟糟的大腦袋,沖張遠喊道:「張遠,你說話還算不算數?到底要不要打鐵的?走也不叫上某,管飽飯也是騙人的。」
張遠招招手,說道:「快來,老子還以為你臨陣投敵讓人給宰了,原來在這裡窩著呢。」
那人飛跑過來,抓抓亂草似的頭髮,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嘿嘿,有你這頭猛虎在,他們顧不上來砍某,再者某可不會等著刀架在脖子上。」
「你知道我?」
「斬殺林虎,格斃猛虎,傳遍并州也不希奇?某如何會不知道。」
「不對呀,老子走在馬邑城的大街上,也沒見有人用欽佩的眼光看我。收容流民人家都擔心身家性命,你這傢伙騙老子幹嘛?」
「嘿嘿,讓你看穿了。怕你不給飯吃,拍拍你的馬屁。某在林虎部下見識過你的勇猛,早就想投奔你了,怕當過強盜遭嫌棄。」
「哈哈……,你這傢伙蠻直率的。有沒有干過惡事?」
「被逼的,哪敢幹惡事。每次劫道都找機會躲過,這才有機會見識你的身手。」
「老子信你了,一切回家再說,準備好你的名字報給我。」
先送糜貞回糧棧是不可能了,這些俘虜進入馬邑城,要是一鬨而散,以後糜家睡覺都得睜著眼。
於是張遠、糜貞四人,押著俘虜回到塢堡。
叫來劉安,當著俘虜的面吩咐道:「把這些俘虜關起來,好好的審,分開來審。嘴硬的要上大刑,辣椒水,老虎凳,紅烙鐵、竹籤子,一樣樣來,不把五歲以後的事招全了,便把你捨不得用的那什麼,雄鷹展翅、請君入甕之類的酷刑用上,明白嗎?」
劉安一怔,馬上肅立道:「明白,某早就想試試新制刑具的效果,塢主一直覺得殘忍,不讓某放手施為。這次么,嘿嘿,希望這些人有幾個頭鐵的。」
「這下遂了你的願,弄些紅薯土豆餵飽了,免得扛不住一輪就死掉。」
「諾。」
劉安對著俘虜猙獰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俘虜們齊齊一個寒顫,不敢再看劉安,任由士兵分開帶了下去。
「頭髮可以當鳥窩那個就不用審了,老子還沒問他名字呢。」張遠見投靠的打鐵匠臉色煞白,便揮手讓士兵放開他。
鐵匠牙齒打顫,結結巴巴的說道:「某……某…某名叫王……王錘,馬通的……的事,某確實……不清楚。」
張遠道:「我知道,你要是馬通的心腹,也不會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投我了。」
「塢主……塢主英明,某從小隨父親打鐵,記不得是從幾歲開始的,只記得七歲還尿床,被父親狠揍了幾次,其餘的記不清了,塢主莫怪。那些……,那些大刑……」
王錘見張遠是個明白人,也就不怎麼害怕了,說話也麻溜起來。
糜貞和鶯兒皆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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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發號施令之時並未讓三人迴避,聞言不好公然發笑,只得以袖掩面,暗自偷笑。小胖子糜諺毫無顧忌,放聲大笑。
張遠可不在意,嘿嘿笑道:「在樹林投我的膽子哪去了?又不對你用刑。你給老子琢磨琢磨,整出幾個煉鐵爐,打些刀槍不入的盔甲,再打些無堅不摧的兵刃。乾的好,有飯吃有錢拿,還有功勞。乾的不好么,大刑侍候。」
「這個……,稟塢主,煉鐵要有鐵礦石,要築爐,這些齊全了,某一個人也幹不了。」
「找礦石,築爐子你自己選人去,俘虜不該死罪的都交給你挖礦。反正老子只要盔甲兵刃。怎麼干自己去想辦法。」
「這還講不講理了?什麼都扔給某一個打鐵匠。」
「本塢主怎麼可能不講理?跟你更要講理,從頭講起。你那頭髮就該好好的理,明日要是還沒理,老子一刀子把你頭皮削下來。」
「聖人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棄也。塢主之命,某實難從之。」
張遠道:「喲呵,和老子掉書包呢,說的好像你讀書多一般。聖人說的對,自然是要聽的,就你那頭髮,跟鳥窩似的,你也別玩錘了,改玩蛋算了。」
「反正就是不剪,上大刑也不剪。」
「誰讓你剪了?老子讓你好好洗洗,理順了,別跟野人似的,丟老子的人。」
「呃,某還以為塢主要某當禿子呢。」
「老子有哪么無聊嗎?自己去河裡涮乾淨了,找個沒人住的草棚子蹲著,明日給你個塢堡匠作大匠的名頭,方便你選人。」
「還給官當?塢主厚恩,卑職粉身難報。」
「別當真,你瞅瞅老子這身衣服。」
「塢主這衣服挺新的。哦,去見塢主夫人,難怪,難怪,挺合身的。」
糜貞聽二人舌戰,正自津津有味,不防王錘把話扯到自己身上,頓時面紅耳赤,罵道:「胡說八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心裡卻不免想著,難道這身新衣,真的是為了見我特意穿的?一時間心跳不已。
「這是布衣,老子都是布衣你還想有官當。趕緊滾蛋,明日來全塢最好的房子領任命書。」
「喏。匠作大匠,嘿嘿,聽名字就是大官,還想騙某。,」王錘應諾,低聲嘀咕而去。
打發走王錘,張遠領著糜貞,鶯兒和小胖子糜諺,來到自己的豪華住宅前面。
糜貞三人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大房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你的塢主府?」糜貞發獃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問道。
「嗯,夠氣派吧?」張遠得意的說道。
「房子夠大,房間夠多,布局合理,庭院夠雅。」糜貞讚歎道。
「這是全塢堡最大的房子,就我和任爺爺、任奶奶、師父四個人住,還空著不少房間,右邊的你們隨便住,選好了我給你們拿被褥。」
「有沒有虱子?我,我怕被咬到。」鶯兒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我又不是王錘,乾淨著呢。房間天天掃,虱子長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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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記得了。」
「小姐,我聽說住草房容易生虱子,咱們已經出來四天了,還是回去吧。」鶯兒還是不放心,攛掇糜貞遠離此地,以保萬全。
「太陽快落了,快馬回去也進不了城,咱們倆個女孩子不好露宿荒效野外。」糜貞為難的說道。
張遠陪著笑臉,小心亦亦的說道:「糜小姐,鶯兒姑娘,咱別看外表,要看內涵。俗語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說的就是塢堡的山、水和我的草房子。你們將就一宿,住不慣我再送你們回糧棧。」
「哪裡的俗語?好有道理的樣子。只是這山真有仙嗎?水中真有龍嗎?陋室主人真有德嗎?」
糜貞笑吟吟的問道。
「當然是……我的俗語,山中有仙,自糜小姐到此始。水中有龍,正潛伏于波濤之內。陋室主人何止有德,乃是德才兼備之人。好了,進去再說,有沒有虱子,看了才知。」
「走吧,鶯兒,小胖子,見識一下厚臉載德之人的陋室。」糜貞嫣然一笑,招呼大家一同進屋。
任老實此時尚在田地中指導勞作,老實人終究不是當官的料,只能幹技術活。
任奶奶聽到院門開了,扔下掃帚出門來看。
「任奶奶,我回來了。有客上門,您老快來瞧瞧。」張遠剛進院門就大呼小叫起來。
「呵呵,傻小子,快把客人請進屋裡歇息。這麼大個人了,還是不懂事。」任奶奶不用看也知道是張遠。
「任奶奶,這是糜小姐,鶯兒姑娘和小胖子糜諺,你們聊著。小胖子,和我摘菜做飯去。」張遠把三人領進屋,不待坐定便要去準備晚餐。
「不去?我爹教過,君子遠庖廚。」小胖子張口便是拒絕。
「你一個男人會做飯?……」
「塢主親自做飯?小姐,這還是不是白天?」
任奶奶早就習以為常,笑眯眯的說道:「咱們家就數小遠做的飯好吃,自從他請鐵匠打了口鐵鍋,老身都不會做飯了。」
「啊……」
「別啊了,三隻井底的蛤蟆,也就能看到碗大個天。君子遠庖廚?塢主就不可以做飯?我喜歡做飯也沒礙著誰。其實偶爾做飯挺有意思的,不信大家一起動手,就會感受到其中的樂趣。」張遠知道他的行為在這時代就是異類,不過他可不想改變,於是便想拖人下水。
「煙熏火燎的,能有什麼好玩?」糜貞才不信張遠的邪。
「你想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挎著一個菜籃,行走在果實累累的田間地頭。呀,這棵白菜好大,取刀來,割了。噫,那是什麼?綠綠黃瓜好可愛,收了。喲,這紅紅的西紅柿好漂亮,愛了愛了。多有意思的事情。」張遠比比劃划,描繪出一付田園風光。
「西紅柿是什麼?」三人同問。
「我從海那邊帶來的蔬菜。因為果實漂亮,在原產地,是當做觀賞植物種來看的。走,我帶你們去看看。」
三人被成功的勾起了好奇心,挎上竹籃隨張遠來到地頭,一人摘了一條黃瓜吃的香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