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命隕落
景苑國景時二十二紀年,秋。
幻麗漫燦的夜晚,本是讓人美好而又放鬆的一夜。
可在某一處,顯得落寂又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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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淺光,無邊落木殘花,風起飛舞片片枯葉,耀輝於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求求你……放我出去」
「這裡好黑,好黑……」
「有人嗎,有人在嗎……求求別關我一個人在這裡…」
寂靜的小木屋內,一遍遍的回蕩著許銘鄢那沙啞無力地哭哀聲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竟會落著被人囚禁於此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
可為何呢?
陰寒之氣瀰漫與整個木屋內。破舊的窗戶,若遠若近的月亮高高掛起,那霞愜微妙的光影透過殘洞悄悄地溜了進來,直照許銘鄢的臉頰
斑駁點點,臉龐上或多或少的疤痕,散落著那一頭雜亂不堪的髮絲,一身白衣朴臟不潔,微抬起地雙眸渙散不精
她捲縮著那潔白如玉的雙腿,腳趾凍得發紫
她的繡鞋因看起來價值不菲,手工精緻,被那家的女主人沒收了去
她想到這裡,神色暗淡,伸手緊緊地抱住雙膝,把頭深深地埋在上面,眼角不自覺滑下淚水。
由於衣裳單薄,她只好怯懦地躲在屋牆角瑟瑟發抖。
突然此時,小木屋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許銘鄢猛地抬頭,見來人,雙眸含淚閃爍著微光,像是見到希望的救贖。
她顫顫巍巍地向他爬去「老伯……老伯我錯了……放我回去好不好」哭腔著爬到那人的面前,伸手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祈求他能夠憐憫放過自己。
那中年男人蹲下了身子,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禁戲謔地笑了笑,「你怎麼那麼愛哭呢?」說著,捏起她的下顎,「都跟你複述多遍,你是被人免費贈與我的,還妄想回哪去?」。
許銘鄢聽言,緩緩地搖了搖頭,哭腔著看向他「不……不是的……姐姐只是氣頭上,無心狠,也許只是想教訓一下。你放我走,好歹是一個小姐,要多少金銀都可奉上」
許銘鄢都到了如此田地,她始終不能相信,那同父異母曾也多次噓寒關切她的大姐姐,怎會如此心狠,將她送了人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直捧腹大笑
一臉鄙夷地看著她「什麼姐姐小姐的,你以為你是金玉何府呢?在做什麼小姐夢?」
男人不信她地胡言亂語。
笑話!身契上白紙黑字寫著不過是鄉野丫頭片子,哪有什麼身份?我看是痴了夢!
許銘鄢見他大笑,蹙眉,眼神更加堅定「你不信?我說的無半點摻假」
「當然不信!」說完,男人有些不耐煩了,便強硬地拽起她。
「啊……你要做什麼?」許銘鄢被他扯地生疼,心裡慌了。
他邪笑不語,直接拽著她,到了木床邊,用力把她甩了上去。
「啊!」許銘鄢吃疼地摸了摸手臂。滿臉恐慌地看著眼前那一副要吃了她的老男人,她打了冷僵,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移了移。
老男人伸出左手上前按壓住她的手腕,猥瑣地笑了笑「早點從了我不好嗎,老夫有幾個錢,可以保你衣食無憂」
「不要……不要……老伯我求求你不要……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放了我,升位…升莊主都可以」許銘鄢慌張地抓緊男人的衣領,想與他談條件。
可男人沒有理會,另一隻手一直在扯著她的衣服
身下的她見訴說無果,便大哭起來。拚命地在掙扎,為此指甲還刮傷了男人的脖頸,但無論如何,她的力氣始終還是小了些。
男人雖上了年紀,但時常做農工,搬重物,因此力氣實壯了點。
「求你求你……我求你放過我……啊啊!」她嘶啞地喊著,還在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停下。
老男人冷哼了一聲,無視掉她的哀求,左手鬆開了抓著她手腕,開始雙手撕扯著她身上那殘破的衣裳。
「不……不……我乃當朝臣官之女,你豈敢如此玷辱」許銘鄢扯著那啞音大喊,手舞足蹈地不停用力拍打在男人身上。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
許銘鄢錯愣,伸手撫摸著那被打得通紅的臉頰,雙眸獃滯,眼角滑過晶瑩淚水,唇瓣抖顫著。
老男人見她乖了,沒反動了,伸手便去解開她腰間地腰帶。
腰帶一扔,暴力撕破她肩上的衣邊。
許銘鄢眼中含淚,伸手摸索著木塌,忽然手指觸碰到一個木簪,她側頭看去,顫著手抓起它。
老男人在扯著她的衣裳,並未發現異常。
許銘鄢雙眸充斥著絕望,她已無暇顧后慮之憂。
只見她輕輕地抬起那抓著木簪的手,在向老男人的後背一點一點靠近,眼眸默然無望。
突然,她手猛地向前傾,「噗呲」一聲,那把木簪直入男人背部,鮮血飛濺
「呃……」老男人瞳孔放大,口中瀉吐出一大口鮮血。直接攤躺在許銘鄢身上,血液染侵了她胸前那雪白的衣邊。
「你……」男人未流利說出下文,許銘鄢便用力一把推開他
他整個人直倒地,雙眼流露出不可置信,緊盯著她看。
許銘鄢害怕了,雙手緊緊地攥著衣領,那沾滿血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跌幅不平的情緒,使她恐慌不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顫著音說完,來不及整理衣裳,她便慌亂無措地跑出了木屋。
「別……別走……救……」
地上氣息奄奄的老男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想用薄弱地聲音叫住她。
許銘鄢停下了腳步,害怕不安地轉回頭看著地上躺著的老男人,嘴裡咕噥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地上的老男人雙眸含糊不清,漸漸地沒了氣息,捂著傷口處的手也緩慢滑落
許銘鄢見他閉上了眼,立馬捂住了嘴,慌亂了陣腳,思想鬥爭之後,只得倉皇失措地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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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里的花花草草樹木枝葉,被夜晚的冷風吹得「窸窸」作響
許銘鄢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光著腳丫子,徒步走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
一會兒踩著尖銳的石子,一會兒又磕磣令人發癢的小草
她走到了盡頭,月光渙散,這不禁使她微微眯起雙眸,抬手擋了擋
待定眼一看時,眼前是一片河水。
靜夜,河的急流聲、草叢裡的小動物、樹枝上的鳥兒,只有它們在不停的熙攘歡鬧著
月光下,折射出那名女子的身影,落寞又孤寂。
許銘鄢慢慢地朝河邊走去,如潔玉一般的腳上,添了幾道血紅的傷痕,走起路來,倒艱難很多,那一遍一遍地抽扯……
她抬起頭,看向遠如近的天空,眼角落淚。
那一輪明月獨自掛起,它會孤單害怕嗎?
怎麼會呢。
她扯笑了一番,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實屬令人扯笑。
我從一出生,便乖巧伶俐懂事,待人和善……
可為何……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沒有搶,沒有爭,沒有使小手段……大姐姐你為何就是不信我呢?
我雖愛慕太子殿下,也曾偷摸對他表達過愛意,可他從未喜歡過我……從未……
許銘鄢想著,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河邊
河水起伏著小波浪,侵濕了腳趾上的傷口,可她沒有作何反應。
她流著眼淚,絕望地望著那無邊蕭蕭如畫的河流
爹,女兒知道您寵愛我,但我愧對您的教誨,是不孝。
未出閣女子,被歹人強看了身子,差點辱沒清白……
還殺了人……定會連累爹爹
她那蒼白的嬌容,發紅的雙眼,雜亂的散發,血染殘破的衣裳被冷風輕輕吹起。
潔白殘痕的雙腳,已踩進了那清澈見底的河水裡。她木訥地繼續朝更深的河水中走去。
我既已無顏面對你們,也無顏在繼續苟活下去……也正好凈了大姐姐的眼。
河水在一點一點地覆蓋全身,慢慢地吞沒她,烏黑亮麗的髮絲飄在水面上,也在幾時一點點沒落水中。
河水說淺也不淺,說很深,也沒有那回事。
但是正好足以淹沒那身尺的許銘鄢。
再見了,爹爹。
我想,沒有我的存在,你們一家子會過得很好。
下輩子,我願再做您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