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對角巷（下）

破釜酒吧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作為酒吧，髒亂差到這種地步確實少見，颱風過境都能算成大掃除了。

骯髒、逼仄，酒水和桌椅都亂得一塌糊塗，採光也不好，酒吧內頗為暗淡。

這令傑瑞想起了它另一個版本的名字——易漏的大鍋酒吧，還是口倒扣的黑鍋。

這是某種為了迴避麻瓜而特別劣化的設計，還是巫師就好這一口？

傑瑞不能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有一件事他是清楚的——他不想在這裡繼續消磨時間，只想儘快去對角巷血拚，隨心所欲地花掉自己帶出來的這一箱金加隆。

也許這該稱呼為報復性消費？身價百萬，卻只能幹看著，簡直丟人到了搞笑的地步。

破釜酒吧對傑瑞的吸引力，僅僅止步於它是對角巷入口這一個原因，再無其他。

畢竟，這裡雖然很亂卻沒有亂室佳人，的確很暗但寄居在別人後腦勺的黑暗公爵還沒到。

時辰未到，將來之人尚未來，有的只是一群尋常巫師。

在昏暗髒亂的破釜酒吧中，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巫婆坐在角落裡，不再年輕的她們一口一口地喝著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酒，帶著醉意暢談逝去的青春歲月。

幾乎就要禿了、乍看上去就像癟胡桃成精的酒吧老闆，無所事事的坐在吧台里，一副慵懶的樣子。

鄧布利多帶著傑瑞，不聲不響地走入酒吧，並沒有人起身打擾他們。

『這麼淡定的嗎？見了鄧布利多也不來點反應，他應該已經解除了混淆咒才對。』

傑瑞先是有點奇怪，接著他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鄧布利多是停止了那個群體性被動混淆咒沒錯，但他又使用了變形術。

既把箱子變得更像人、順便變出一套兜帽、袍子來掩人耳目，也對他自己動了動手腳。

領著傑瑞穿過吧台的鄧布利多，頂著另一張臉，灰發灰鬍子下是隱隱有些相似的面容，以及與原先一模一樣的藍眼睛。

『阿不思·鄧布利多變成了他弟弟阿不福思的樣子，是不想引人注意嗎？』

懷揣這樣的猜測，傑瑞跟著鄧布利多來到了一處四面皆有圍牆的小天井。這裡空蕩蕩的，除了一隻垃圾桶和些許雜草外，什麼也沒有。

一行提示劃過了系統面板，【解鎖地點：破釜酒吧】。只要輕輕一點，與此有關的場景記憶就飛快湧出，記得一絲不差。

【幻影移形】遵循『目標』、『決心』、『從容』三原則，地圖定位功能可以輔助傑瑞，強化目標印象、增進施法決心，使他能從容地抵達已知地點，極大地降低失誤概率。

這確實是個有用的功能，傑瑞可不希望自己那天去伊法魔尼的時候，到了地方才發現自己在原地留了一手。

遭遇分體而失落的獨手，這算是恐怖片還是搞笑喜劇？

在傑瑞胡思亂想的時候，鄧布利多對他小聲解釋了自己變形的目的。

「請原諒我的不謙虛，我在魔法界其實是個名人來著。和我靠得太近，也許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我倒覺得那樣會很有趣，」接著，傑瑞話鋒一轉，「困擾，是怎樣的麻煩？有人厭惡你，是你做了什麼錯事、傷害了他們嗎？」

這個問題讓鄧布利多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答道：「我做過很多錯事，比世人所能想象的錯誤更為嚴重，傷害過最不該傷害的人。」

他的語氣由遲緩轉向堅定，「但那些人不是為了我曾經的錯誤而厭惡我，他們對我的憎恨源於我做對了的那些事。」

鄧布利多沒有明說，也並不指望傑瑞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他只是突然有些想要回答罷了。

然而，傑瑞其實明白他的意思。

在鄧布利多看來，當年他自己與格林德沃一起沉溺於巫師崛起、征服麻瓜的殘酷夢想，結果忽視了家中需要照顧的親人，最後還在混戰中意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阿利安娜……

這毫無疑問是錯誤的，不光鄧布利多這麼想，傑瑞也頗為贊同。

仔細想想，如果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稍稍理智一些，哪怕只是推遲出發的時間，等阿不福思畢業後由他待在家裡照顧阿利安娜。

這個故事就會走向另一種結局，這四個人乃至魔法世界、人類文明的命運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了鄧布利多的助力，格林德沃的計劃必然會更為完善、妥當，統合魔法世界的行動亦將順利不少，之後切入世界大戰的角度、立場也會改變。

那樣的話，世界大戰說不定會直接演變成一場凡人與巫師的科魔大戰。

之所以傑瑞有了這種想法，並不是他在為格林德沃的失敗而遺憾，他對此其實十分無感，他前世也是麻瓜來著。

而是因為這種科魔大戰的開展，本身就很有吸引力。

無可匹敵的鋼鐵洪流與妙用無窮的神奇魔法，情報、陣地、後勤等多個戰場的對抗，想想都有看頭。

所以，他們為什麼不能等等呢？格林德沃的性子未免也太著急了吧？

帶著疑惑，傑瑞輕聲回復道：「噢！是這樣啊。」

鄧布利多笑了笑，就繼續他手頭的正事，那根傳奇的魔杖被抬了起來，在牆上輕輕敲了三下。

傑瑞定神細看，既是看準敲擊的位置，也是對接下來的情景有所期待。

垃圾箱不是平白無故地擺在這裡的，機關的位置就在垃圾箱往上數三塊、再往橫里數兩塊的位置。

在被老魔杖輕輕敲擊三下后，那塊磚抖動起來，緊接著就掀起來一場涌動的潮流，所有的磚都依次動了起來。

它們旋轉、挪移，先是令牆體的中間部分出現了一個小洞，接著洞口越變越大，不多時就形成了一個寬闊的拱門。

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石鋪砌而成的街道，它蜿蜒曲折、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

正如巫師們的魔法之路。

「歡迎來到對角巷。」鄧布利多帶著釋然的微笑，將黑髮黑眼的男孩帶進了魔法世界。

老師與學生的第一站是——古靈閣，他們總不能帶著一箱子金幣到處亂跑吧？這只是一場購買學生用品的小採購而已，用不著這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