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五年之苦 第三章：明智的安排

「原本我們還很擔心跟小孩子溝通會有障礙，沒想到你還是個精明的小鬼頭。」陳啟明笑著說。

「我媽可沒少打過我們。」說到此，聶蘇姚迴避他們的目光，眼睛濕潤起來。她多麼希望媽媽還能回家繼續跟她吵吵鬧鬧，做些叛逆的事情。

「姐姐，我不要跟你分開。」涵涵哭著抓緊姐姐的手臂說，她跟姐姐一樣還披麻戴孝著。

「妹妹放心，姐姐就算不讀書了，也要跟你在一起，照顧你。」聶蘇姚抱著涵涵說。

「別太悲觀，你的媽媽是一位很有遠見的人。來看看吧。」短髮女士說。

陳啟明從公文包里掏出五十六份合同，整整齊齊排放在桌面，嚇得姐妹二人目瞪口呆。

「這麼多？可我們家也沒那麼多收據啊！」聶蘇姚也嚇壞了，與妹妹面面相覷，說：「妹妹，把媽媽留下來的東西拿出來。」

「好。」涵涵轉身去了書房。

「陳先生，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會那麼多？」聶蘇姚再次拿起保險合同確認一下，免得空歡喜一場。

的確都是媽媽的投保人，身份證號碼都一樣，電話號碼都是177的號碼，看日期是三年前的，保險合同有的交付一百來塊，有的幾百塊，保險金額參差不齊，可累計起來就不得了。險種意外險居多，人身壽險也有幾份。

如果不是真的，保險公司才不願意多支付一分錢。都說保險是騙人的，如今這個局面有喜有驚也有悲，得到了意外之財，卻失去了家人。

「姐姐。」涵涵拿來很多文件袋，都是裝保險單的文件袋。

「陳先生，我們兩姐妹都在場，現在你可以解釋了。」聶蘇姚放下保險單，拿著涵涵遞過來的文件袋，目光炯炯的凝視對方。

陳啟明看向長發女士。

「之所以有這麼多，是因為這裡還有你父親的一部分，投保人都是你媽媽一人，被保險人是你的雙親，當初你媽媽還特意跟他們寫了一份保密合同和委託書，明確指出受益人按比例來的。因為你父母的情況特殊，所以他的保險都是指定受益人，聶蘇姚，你有70%的受益權，聶涵涵，有30%。」長發女士說。

「您是？」聶蘇姚看著長發女士問。

「我是你媽媽的委託律師，這是我的名片。」長發女士遞上名片。

「宗鳳紅總管啊！辛苦你們了。」聶蘇姚笑著給他們沏茶續杯。

「今天來也是得知此事，提前聯繫過你，只不過那時候你還在打官司，所以我們都往後緩緩。」陳啟明說。

「真的謝謝你們。」聶蘇姚說：「這真的是太意外了，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聶蘇姚看了合同，如他們所說，委託書，保險合同，媽媽的簽名和電話號碼，的確每一份都是這個比例。

「姐姐，這個有問題嗎？」涵涵不太明白，掛著眼淚問：「難道媽媽不愛我嗎？」

「小傻瓜，媽媽當然愛你啊！」聶蘇姚飛速思考，說：「媽媽這樣做才是明智的。你現在還小，媽媽的意思是，姐姐要幫妹妹保管一部分，等你到了最需要的時候，找姐姐就行。我的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聶蘇姚拍拍涵涵的頭，她最疼愛妹妹，現在媽媽沒了，更應該讓妹妹得到更多的愛。

「我都聽姐姐的。媽媽說過，我們一定要團結。」涵涵掛著眼淚，努力的點點頭說。

「真沒想到，你們會如此冷靜。」陳啟明說。

「是因為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對我們而言，他們只是遠遊了。媽媽也經常說過，即便哪一天先走一步，總有一天，我們會團聚。」聶蘇姚目光清澈，語氣平淡的回答。她彷彿看見父母就站在陽台上，對著她微笑。

陳啟明很驚訝，這話不像一個孩子的境界。

「把你們的戶口本拿來，還有銀行卡賬號，留一個電話號碼。哦，對了，你有自己名下的銀行卡嗎？」短髮女士問。

「有，媽媽在我上高中之前，執意給我去中國銀行開了一張卡。」聶蘇姚從戶口本里拿出粉色的銀行卡，與媽媽去辦理銀行卡的一波三折的畫面又浮現腦海里。

「那就好。這是你媽媽的委託書，全權委託你來辦理，需要你簽字。」陳啟明指點著她簽字，又問：「事故鑒定書有嗎？」

「有的，這些都是交警大隊出具的。還有很多照片，當時我不在家，事發突然，是大姨幫我處理後事的。」聶蘇姚將全部文件都拿出來。

牛皮紙里有一套車鑰匙，一個車牌，一個錢包和一張父親的身份證。

「這件事你處理得不錯，還知道第一時間給我們後台打電話報警，如果錯過了時效，後續的手續就太多了，牽連到很多問題，事情鬧大了對你們最不利。」陳啟明說。

「媽媽曾經說過，若她有意外，一定要在四十八小時內給各大保險公司打電話，讓他們做好後續工作，另外也可以要求他們對此事做保密計劃安排。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來保護自己，所以，我們家裡的攝像頭都是獨立的電源和網路，而且時效是一個月的存儲期。」聶蘇姚看著客廳里的攝像頭，那是媽媽為了保護她們而特意安裝的。

陳啟明看看家裡的攝像頭，面對聶蘇姚臨危不亂的架勢，打心底敬佩。

「這些錢也夠你們讀完大學了。」陳啟明說。

「不，我們的負債早已經超過這些，因為父母的公司現在功虧一簣，不但不賺錢，很多人還等著我們拿錢去彌補漏洞。所以，這也是杯水車薪，反而苦了我妹妹。」聶蘇姚心理有底，可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偽裝起來。

陳啟明微微揚起嘴角說：「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沒有退路。」聶蘇姚握著妹妹的手，目光堅定的回答。

就這樣，聶蘇姚一上午都在寫自己的名字，她覺得這一瞬間，自己長大了。接下來的路得靠自己走下去。

涵涵陪著姐姐，按了一上午的手印。

這些人的到來，並沒有引來太多關注，就連外公聶蘇姚也不讓他參與，只是小姨會聽牆角跟罷了。

一切辦妥。

現在都是電子上傳，數據回復特別快，而且此事保險公司也特別重視，又應受益人要求，只能秘密前往，所以才派專員陳啟明等人去處理。

聶蘇姚還提出需要一部分現金，她也說明了緣由：「畢竟我還未成年，在處理大額債務欠款時，會被限額轉出，所以會影響到我後續辦理還款的信譽問題。」

「好，我們會提出申請，到時候也會派專員與你在指定銀行見面。」陳啟明說。

「謝謝。」聶蘇姚深深給他們鞠躬表示感謝：「等我處理好家裡的事務，到時候再感謝大家。」

「好。」陳啟明如釋重負的回答。

處理好後續問題，陳啟明等人準備離開。

聶蘇姚帶著妹妹送到馬路邊。

「姚姚，以後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以後需要購買保險，也可以找我們。」陳啟明掏出名片遞給聶蘇姚。

「謝謝你陳老師。你們的專業值得敬佩。我還有一個請求，還請您們幫我保守秘密，這也關乎著我們姐妹的人生安全問題。」聶蘇姚將牛皮紙交予陳啟明，說。

「好。一定。」陳啟明接過牛皮紙秒懂。

「姚姚，這件事我們已經提交，四十八小時內會到賬，到了再給我回復一下。」宗鳳紅說。

「好，謝謝阿姨，你們路上小心。」聶蘇姚送走他們。

原本以為送走了陳啟明等人可以鬆口氣，可那邊催債的就來了電話：「我說過，月底全部結清。」

聶蘇姚這次不再憂鬱，她望著天空，留下百感交集的眼淚。

「姐姐，我們一定會渡過難關的。」涵涵牽著她的手露出燦爛的笑容，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穿透聶蘇姚內心深處的陰霾。

「對呀！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聶蘇姚冥想片刻，牽著妹妹的手轉身回家。

「姚姚，還是先吃飯吧，下午你要不要回學校？」羅柳渝長得瘦高清秀，穿著一身運動服，牽著他的小兄弟來叫她們回家吃飯。

「我暫時不回去，下個月吧。」聶蘇姚盤算著，這點錢要怎麼撐到妹妹讀完大學。

「先吃飯，吃飽了才能想辦法。」羅柳渝說。

「好。」

飯桌上。

外公依然做到他的位置上。原本挨著外公的位置，是媽媽坐的，現在輪到聶蘇姚了，妹妹接替了她的位置。

下方是小姨家三口人。

「外公，雙福的房子我們想了想，還是決定要搬過去住，你跟我們一起吧。這裡我準備租出去。另外，涵涵要讀初中了，我會安排學校，讓她離我近一點。所以，到時候我們都不在家。小姨，現在你要多照顧外公，沒事別跟外公吵架。媽媽不在，沒人勸你們了。如果你把外公氣出病來，一切費用可都得你支付了，我媽媽的責任都完成了……」聶蘇姚有口無心的說了最後一句話。

話到此，外公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