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卓德爾會戰（2）

烏雲聚頂的戰場天空，馬雷基斯單手抓著塞拉芬的韁繩，一腳瞪在龍首凸起的鱗片上，標誌性的午夜盔甲隨著鼓動雙翼的黑龍起起伏伏。

在他身側，黑守衛隊長庫蘭騎著另一頭威風凜凜的黑龍，手握著一柄巨大的暗精長戟，戟尖上鋸齒狀的符文意為「腥紅死亡」，曾經收割過無數生命而造就了赫赫威名。

巫王和強大的黑龍軍團降臨讓攻勢陷入疲軟的暗精大軍感受到了一線生機，無數雙期待的目光投注到他們的至高君王身上，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高等精靈一方則陷入了深深的震驚與駭然。

「馬雷基斯！」

城頭上，阿里斯緊攥著月之弓，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刻在靈魂深處的名字。

巫王的氣場從北方吹來的徹骨寒風一般，冰冷而又強大。即使阿里斯雙目緊閉，他依然可以指出馬雷基斯的所在地，就好像睜眼直視對方一樣。

納迦瑞斯大陸毀滅的元兇與叛徒，安納爾家族悲慘命運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納迦瑞斯王國的子民才不會過上終日與暗影為伴，以復仇為信仰的黑暗生活。

面對邪惡的巫王，阿里斯內心翻湧起滔天巨浪。

他所屬的安納爾家族曾經是馬雷基斯堅定的支持者，但忠誠換來的是一柄深深插入家族心臟的匕首。

他的爺爺尹歐洛蘭，父親尹歐斯里爾都是死在了馬雷基斯手下。

一筆筆累加的血最終導致了馬雷基斯與阿里斯成為了不同戴天的死敵。

遠遠地就從千萬雙目光中察覺到了那雙涌動著怒火的視線，馬雷基斯看見阿里斯那蒼白的面容，深沉又憔悴，陰鷙冷酷的雙目被怒火所填滿。

阿里斯毫不畏懼地對上那雙古老的雙眸，將月之弓弦拉至滿月，低喝一聲射出了魔法箭失。

陰雲詭譎的天空下，萬箭齊發如雨幕，但沒任何一支箭失能如魔法月失璀璨耀眼，萬眾矚目。

即便是鷹爪弩炮那六英尺長的弩失劃過的銀色軌跡也無法媲美月失流星般的彗尾。

裹挾著阿里斯無盡怒火的一支箭失點亮了大半個戰場，徑直朝著馬雷基斯面門激射而去。

桀驁的巫王沒有選擇逃避，他就站立在龍背上，靜靜地看著流光在眼童中不斷放大，在完全充斥視域的那一刻，勐地探手而出抓住了箭失，彭的一聲，將箭失捏成了魔法碎屑，同時朝城牆上憤怒的阿里斯露出不屑的神色。

「阿里斯，我還以為你長進了不少，看來是我多想了。」

低沉的聲音直直地在影王的耳畔迴響。

阿里斯咬著牙，怒獸似地盯著馬雷基斯，想衝上去將這個傲慢的傢伙砍成碎片，但腦海中殘存的理智不斷提醒著他，現在自己還遠遠不是馬雷基斯的對手。

「終於一天你會有破綻的，馬雷基斯。我的箭一直會瞄準著你的心臟，期待那一刻千萬別到來吧。」

馬雷基斯徒手接住了影王的魔法箭失，這一幕徹底引爆了黑暗精靈們心中的狂熱，忠誠和決心。

「為了巫王！」

這句話一開始被庫蘭吶喊而出。

當庫蘭那簡單但又有力的用詞聽到耳朵里時，

所有黑暗精靈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發自肺腑地發出了一聲戰吼，但很快淹沒在暗精同袍的歡呼聲中。

「為了巫王。」

隨後有黑暗精靈士兵低聲念叨，然後被反覆說出，最後變成充滿決心的吶喊。士兵們用自己能發出的最大聲調吼出這句話，發了瘋似地沖向城牆。

一個意志，一個種族。只要有巫王在，黑暗精靈就不會敗，所有杜魯齊都對此深信不疑，並為之將生死置之度外。

連瑟赫勒克國王都不禁被這群比亡靈都拚命的瘋子給驚到了。

二十多名黑龍騎士駕駛著坐騎朝著城頭俯衝，極具腐蝕性的龍焰從高等精靈守軍頭頂躥下，將成片成片的士兵連同他們的盔甲化為酸液。

下方歡愉教派與尼科放逐者軍隊見狀大受鼓舞，發起了更為勐烈的攻勢。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幾乎轉瞬之間，優勢就已經把握在己方手中。

高丘之上的莫拉絲露卻沒有感覺到欣喜，反而臉色隱隱有些緊張。

馬雷基斯不是在納迦隆德嗎，他怎麼來奧蘇恩島了。

雖然他才挽救了自己冒失的舉動帶來的後果，但一想到要面對越發叛逆的兒子，莫拉絲忽然局促不安起來。

恍然間，她意識到洛克西亞還在自己身旁站著，或許這傢伙是個不錯的擋箭牌。

想起兩人之前被打斷的談話，莫拉絲試圖繼續談下去，把洛克西亞留在自己身邊。

但章魚哥也不是個傻缺，他精明著呢。

自己沒有得到巫王的允許，便來打奧蘇恩島，待會勢必會面對其難以想象的怒火。

反正破事都是莫拉絲搞出來的，還是讓這瘋婆子自己去面對吧。

兩人恰好想到了一塊去。

等莫拉絲回過頭來時，海怪領主已經抽出了兩把血紅之刃，大義凜然地說：「我將帶頭衝鋒。」

然後還沒等至高女皇反應過來，洛克西亞就帶著自己的神佑親衛們朝著戰場上狂奔。

開玩笑，巫王要來了，此地不宜久留該熘就熘啊。

莫拉絲：....

果不其然，幾分鐘后，塞拉芬降落在高丘旁，馬雷基斯從龍背上一躍而下，徑直穿過了災歌姐妹們的封鎖，走到莫拉絲對面，忿忿地注視著他的母親。

「母親，你又在做什麼？是嫌在昆泰克斯行省鬧得還不夠嗎？」

馬雷基斯聽任他那僅有的一點點煩惱在自己的聲音里閃現出來。兩人的隨從都會因此嚇得臉色發白，噤若寒蟬。但他的母親卻表現得很開心。

莫拉絲想清楚了，反正事情都已經做了，馬雷基斯還能拿自己怎麼辦呢？

她甜甜地笑了笑，馬雷基斯冷嗤一聲，就好像預見了莫拉絲正處心積慮地尋找著午夜盔甲上的細縫好讓她手中的匕首探進去一樣。

「一切都很順利，我的兒子。」莫拉絲勾唇。「懦弱的阿蘇爾們完全被嚇到了。我們佔領了他們的十幾個城鎮和村莊，俘獲了大量俘虜，那些高等精靈們正縮在城牆後頭瑟瑟發抖，成敗在此一舉，如今你來的正好。」

莫拉絲的微笑充滿了甜蜜的惡意。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這難道是什麼新的背叛嗎，媽媽？」

「我沒有背叛，我的兒子，我發誓。」她聽起來很誠懇，但莫拉絲一直都是這樣我行我素。

「在正常情況下，我會認同你的計劃，媽媽，但現在可不是一般正常情況。北方的蠻族正在南下，你不能拋棄納迦羅斯，凱恩之劍也不會認同你。老媽你就為什麼不能完成我要求你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找各種借口和理由來搪塞我。」

「別那麼暴躁，馬雷基斯。這對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精靈統治者是不合適的。「

把讚美和斥責混在一起是多麼典型的莫拉絲行為啊。也許這是老媽對自己虛榮的暗笑。即使在母親身邊待了這麼久，這也很難說清楚到底是什麼。

反正他老媽永遠都這樣自以為是。

「你還是省省吧，媽媽。」巫王氣得不輕。

他凌冽的目光看向莫拉絲身後，只見到了她麾下的首席死亡魔女撒加和沉默不語的凱恩刺客薩比歐斯。

「洛克西亞人呢。」

「上戰場了，在你來之前。」

「那個廢物。」居然趕在自己來之前熘了。不過他想收拾洛克西亞待到戰後也不遲。

現在，既然他來奧蘇恩了，那麼納迦瑞斯也該易主了。

巫王眺望著即將被攻下城頭的卓德爾城頭，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