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奴隸

是夜，意難平的伊萊登在寫給莫拉絲的報告信中如是寫到：「我絲毫不懷疑赫默領主對您的忠誠，但我懷疑他的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至於赫默，在伊萊登奮筆疾書的時候早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翌日，他起了個大早，穿上安全感十足的恐懼領主甲，赫默走下樓梯來到大廳。

克希爾已經安排好了早餐。

過了幾天領主生活，赫默已經習慣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

他坐在造型尖銳的金屬椅上隨便扒了兩口乳酪，籌劃著今天該做些什麼。

巡邏街道，視察礦場，翻新擴建軍營，招募新軍。

「希望一天夠用。」

吃完早飯，赫默新官上任三把火，騎著他那匹黑暗駿馬叫上克希爾，帶來一對恐懼矛手就上街巡視去了。

鐵刺鎮是典型的黑暗精靈城市，整體風格配色偏暗，城中四處遍布著漆黑的高塔，衝天的塔尖環繞著鋒利的刀刃，令人望而生畏。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道路上的積雪還未融化，腳踩上去會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才經歷一場戰爭，居民們尚未安定，因此街道看起來比較蕭條，但赫默還是能見到三三兩兩早期的鎮民從自己身旁路過行禮，不至於令人感到有凋敝感。

幾名當地低級貴族帶著自己手下在街上巡邏，維持治安。

他們先後與路過的新領主行禮寒暄，赫默一一點頭回應。

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低級貴族為他們的黑暗領主承擔了很多職責，他們協助管理城市，徵稅以供養軍隊，還要協助掌管要塞。大部分黑暗精靈軍隊都以一個低級貴族作為他們的將軍。所以才有早上這一幕。

且黑暗精靈都是嫻熟的武士。每一個合格的市民都擁有自己的鎧甲和武器，這使得他們的領主在戰爭中的開銷要小一點。

這樣的制度也方便了赫默補充兵員，招募新軍。

在象徵性地巡視完自城鎮后，赫默帶人去了鎮長費扎因家，讓他帶自己去鎮后的採石場。

費扎因欣然應下。

鐵刺鎮背靠著的泰坦群峰北接末日領地，南臨露絲契亞山區，宛若一條盤踞著的巨型黑龍縱貫了莫拉絲統治的昆泰克斯行省。

群峰中最高的主峰，也是最大的活火山就在鐵刺鎮後山，環形山口終日噴涌熱浪，滾燙的岩漿宛若大地之血順著山脊東西兩側流淌，同時改變了昆泰克斯行省西部的地形環境，在凍土荒原中製造出了一大片破碎地帶。

鐵刺鎮的的礦場位於火山南側山腳下，單獨用黑牆包圍了起來。

「我們到了，大人。」費因扎指著遠處的黑色建築群對赫默說到。

赫默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就望見了那座建在崎嶇山區間的黑色小堡壘般的礦場。

「走吧。」赫默欣喜地道，而後一夾馬腹奔了過去。

後面的費扎因和克希爾等一群隨從急忙小跑著跟上。

看守的衛士們聽說了新任領主到來，立刻打開了城門紛紛單膝下跪行禮，歡迎赫默等人。

在這裡，赫默第一次見到了原本只存在於書本與遊戲里的奴隸。

黑暗精靈的奴隸大部分都是歷次對外戰爭擄掠來了俘虜，有來自舊世界的人類，身材矮小且渾身長有污穢長毛鼠人，也有少部分弱小的黑暗精靈平民。但赫默見到最多的是高等精靈阿蘇爾，黑暗精靈的死對頭。

在赫默的印象里，

戰錘世界的高等精靈們是一群有著超模身材的俊男靚女，他們的皮膚毫無瑕疵、身形完美無缺、衣著精緻雅觀、且戰鬥力極強，使用各式豪華的裝備與絢麗的魔法打擊敵人。可他現在見到的只是一群衣不蔽體，形容枯槁的落魄者。

被黑暗精靈抓住丟進這片礦場，無論他們之前是何等身份，如今也只是個毫無尊嚴的卑賤奴隸，終日在黑峻峻的礦洞中埋頭開鑿，在溫度極高的堅硬的玄武岩間小心翼翼地搬運礦石，稍有怠慢者還吃到守衛們手中尖刺皮鞭的抽打。

或許是長期的鞭撻使得奴隸們身上濺落的血浸染了這片礦場。此刻，赫默所踩著的地面便呈顯出一片黑紫色，那是大量血液凝固的顏色。

這些奴隸走路搖搖晃晃，在見到衣著光鮮，或是穿著盔甲的人都會下意識地避開。

尤其是見到赫默后，更是主動避開地遠遠的，生怕被他注意到。

「這....」見到這般景象，赫默心頭地火熱像是被活潑盆冷水，瞬間熄滅。

原來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礦場...

用無數奴隸們命換來的鐵礦...即便還沒有收到一批成鐵，赫默心裡依舊不是個滋味。。

「小心些我的大人，別讓這些骯髒的奴隸玷污了您華貴的戰甲。」費扎因還沒有察覺到赫默心情的變化，只關心那些不長眼的奴隸會不會觸怒這位新領主。

赫默抿了抿唇，不好說什麼。

因為黑暗精靈們本就是奴隸制經濟，奴隸在黑暗精靈的社會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大量的奴隸在各處礦場和採石場辛苦挖掘為黑暗精靈的武器提供金屬，奴隸們也為黑暗精靈從事日常雜役。當一個奴隸被認為沒有用處，或試圖逃跑，或惹惱了他的主人，他就會被送往凱恩面前接受自己的末日

可以說，他們很重要，也不重要。

默默走到一處基岩上，赫默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

他雖然不忍這些奴隸替他這樣賣命，但現在宣布暫停礦場，解放這些奴隸顯然不理智。

唯有加快礦場改革才行。於是他問向費扎因：「我想擴大這裡的產量，有辦法嗎？」

費扎因想了片刻，認真地道：「我的大人，如果您想要要擴大鋼鐵產量的話，只能驅使更多的奴隸來開採鐵礦。」

「奴隸？」赫默一聽直接搖頭。

他不想當什麼奴隸主。

「現在沒有戰爭，抓不到奴隸，除了這個你有其他法子嗎？」

「沒有了，大人。除非是工具得到改一步改進，否則只能增加奴隸數量。可我們礦場現在使用的開採工具已經是納迦羅斯能尋找到最好的了，所以以往的領主們為了增加礦產量，都是抓更多的奴隸進來勞作。」費扎因如是道。

見別無他法，赫默微微嘆息，感嘆黑暗精靈的奴隸經濟實在是太落後了。

要是能整成工業化就好了，可惜黑暗精靈們更擅長刀劍與魔法，對科技不感興趣。

說起來，戰錘里最擅長科技的還是已經工業化的帝國，和各種黑科技層出不窮的斯卡文鼠人。

若是能從他們手裡搞點機器來...

赫默忽然眼前一亮。

對啊，用機器取代落後的人力，既能增加礦產量，又能解放這批奴隸，一舉兩得啊。

他一拍掌，開始思索起這件事的可行性。

隨行的費扎因和克希爾摸不清領主大人在想什麼，但見赫默深思的模樣又不敢打擾，於是安靜地在旁等待。

赫默先分析了帝國途徑，但這條很難實現。

西格瑪帝國遠在東方的舊世界，與黑暗精靈的納迦羅斯地區隔了整整一個浩瀚洋。

且不提帝都對黑暗精靈的敵視態度，就算他能買幾台採礦機器過來，也需要一支足夠強大的海軍來運送，以防止被高精靈與海盜的艦隊劫去。

因此赫默否定了這條路線。

斯卡文鼠人倒是離赫默比較近，在露絲契亞的失陷之門就盤踞著一支名為蝕嚙的鼠人氏族。

鼠人們原本生活在舊世界，但他們打通了貫穿浩瀚洋的地下隧道，來到了新世界的大陸並在這邊進行著一系列的龐大計劃。

與反覆無常，喜歡背後捅刀的鼠人貿易無疑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但也是赫默現在唯一能想到且行之有效的途徑。

打定主意，赫默帶人返回鐵刺鎮，於此同時準備計劃找個時間去和南邊的蝕齒氏族嘗試溝通一下。

若他們不接受友好交流，赫默不介意組織一波入蜀（鼠）戰爭。

對礦場現狀有些失望，赫默興緻缺缺地返回了鐵刺鎮。

黑色的尖塔折射著烈日的輝光，此時時間來到了晌午時分，

繁華的鐵刺鎮恢復了生機，集市上遊人如織，道路兩邊的商販們賣力吆喝著商品。

從碎月港口運來的魚，昆泰克斯古城平原出產的各類水果蔬菜，希拉卓-塔爾附近森林裡動物的毛皮，琳琅滿目地商品看到人應接不暇。

哪怕是再怎麼鐵血尚武的種族，也有充滿人間煙火氣的日常生活。

赫默帶著人經過鋪設堅硬石板的街道，回應著鎮民熱烈的歡迎。

普通百姓的想法很簡單，在這個亂世，不屠城不掠奪，那就是個好領主。

故而赫默才會這麼受歡迎。

告別了打算回家的費因扎，赫默帶著準備人返回領主莊園吃午飯。

忽而，他注意到在前面一處道路拐角，正有許多鎮民聚在那裡有說有笑地討論著什麼。

「走，過去看看他們在那裡幹什麼。」

赫默來了精神，他翻身下馬，將韁繩叫給一名隨行的黯然劍士，準備過去湊湊熱鬧。

「大家讓一讓，給領主大人讓開一條道。」克希爾替赫默開道，擠開人群。

鎮民們回頭一看，果真是穿著恐懼領主甲的大人物，連忙行禮讓開了道路。

赫默同他們點頭微笑，而後來到了人群最前排。

原來這裡有個奴隸商人正在售賣自己的奴隸。

他穿著華麗的衣服，一雙精明的眼珠子透露出狡黠的神色，口若懸河般吹噓著自己的商品：兩個倒霉的高等精靈。

這兩人一高一矮，穿著破爛，滿臉的污垢讓人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看著消瘦的身形，顯然沒少挨餓。這是奴隸商人們馴服不聽話奴隸的慣用手段。

對付這些趾高氣昂的高等精靈，只能像熬鷹一樣折磨他們才能乖乖聽話。

「要是您買了她，那我願意以一般的價格奉送個小一點的當做添頭。這買賣要是不做，您豈不是有點太傻了。」

奴隸商人正對著一個面色猶豫的鎮民說到。

「多少金幣？」那人掙扎了一番，還是動心了。

不久之前，他圈養的奴隸被送去神殿獻祭給凱恩了，家裡許多事都沒人來做，因此他才想要購買兩個奴隸來填補空缺。

「這個20金幣。」奴隸商人露出市儈的笑容，連忙將那個較高的奴隸推了出來。

被商人抓住了手臂，那個奴隸驚嚇出聲，大夥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個女的。

「放開我姐姐！」原本瑟縮在牆角的小奴隸沖了上來，然後咬住了奴隸商人的手臂。

商人吃痛鬆開了手中的女子，反手給了小奴隸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小孩摔了出去，重重地裝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半天沒爬起來。

「弟弟！」

「媽的，個小鬼。耽誤老子發財。」

奴隸商人一把抓住女子的頭髮把她拖了回來，而後笑嘻嘻得跟之前的顧客議價。

周圍的鎮民們並沒有被嚇到，反而抱著雙臂一副看戲的模樣。

戰敗的阿蘇爾在杜魯齊眼裡連人都算不上，只配為奴隸主勞作直至死亡。

赫默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他是杜魯齊的領主，這個時候出來打斷這場交易，-只會引發人們的不滿。

他能做的就是確保這裡不會鬧出人命，必要時候救這姐弟一把。

「看的出來您非常想要這兩個奴隸，我也不好開高了掃了您的興，這樣吧這次我吃虧下，這個加上那個小的，一口價三十金幣。」

嘩！

獅子大開口啊這是，周圍看戲的鎮民紛紛笑起來。

「太貴了，簡直是搶劫，你能不能再少一點。」那顧客想再爭取下價格。

畢竟三十金幣實在是太貴了。

「二十金幣，這是我的價格。」

「誒，老兄，這可是大老遠從塔爾.伊瑞斯城弄來的頂級貨色，據說有貴族血統呢，要不是我的隊伍被巡邏的木精靈給打散了，才不會到這裡來賣呢，三十金幣真的不能再少了。」

那客人嘆了口氣，雖然心動卻囊中羞澀只得作罷。

「我買了。」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

眾人看去，竟是他們的新領主。

這下即便有人想買，也不敢和赫默爭了。

「哎呀，不愧是領主大人，真是有遠見。買了他們您一定不會後悔的，他們能為你做很多事情，無論是培養成戰仆，還是丟進礦洞里挖煤。就算是獻祭給凱恩，他也會為此愉悅而對您青睞有加的。」奴隸商人巴不得快點把這麻煩的兩累贅脫手。

赫默不置可否，讓克希爾去扶起那個昏厥的少年，同時讓一名隨從付給商人金幣，領過那個正在抽泣的阿蘇爾。

沒有繼續停留的心思，赫默帶著人徑直返回了領主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