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隱約之間（下）
「為什麼經理這麼堅持這些鬼政策？一天到晚回放歌誦他的電視節目就不提了...，路寶，你不覺得上班時放輕音樂很惱人嗎？」
絮絮叨叨，秦子樺對眼前的男子罵著，「聽了那音樂我只想睡覺，思緒都不清楚了，而且不斷回放，待在辦公室更像是待在廁所里。」
「那你該去廁所工作，廁所沒有輕音樂。」身為這辦公室里少數的男性，打著報導的路紹凱應了聲。
秦子樺口裡的路寶是路紹凱在這間辦公室的昵稱，由來很簡單，只因這部門的男性少得可憐，個個被當成寶。
「這就是重點啊。」秦子樺碎念著。
「重點？」路紹凱繼續打著字，嚼著口香糖的他頭也沒抬。
「…重點就是我不可能去廁所工作啊，好嗎？而且比起這個，他不要自作主張的亂換報導、亂選主題、不要讓我們一天到晚超時間加班比較實在吧。」
「嗯哼。」聽著她嚷嚷，路紹凱應了聲，但目光直盯著屏幕，擺明是拒絕參與秦子樺的抱怨小團體。
秦子樺推了他的頭一計，忿忿，「敷衍我。」
路紹凱沒抗議，他只是把頭回正，繼續打字。
討了個沒趣。秦子樺嗤了聲，她摸摸鼻子抱起那一大落文件，只是這會一個眼尖，她卻是看到了個躡手躡腳正要踏進辦公室的人，這轉移了她的興趣。
「早啊！」
冷不防地，秦子樺挨到那人的後面叫了聲，嚇得那人手裡的包包差點就要掉到地上。
那人回眸，見是秦子樺，她吁了口氣，神色變得有些尷尬。
那人便是程予嫣。
「早。」她應了秦子樺一聲，被秦子樺一嚇，她多少有些不高興。
秦子樺不以為意，「你是新來的責任編輯…我記得，你叫予嫣，對不對？」
「嗯。」程予嫣點點頭，她應了聲，不想多聊的她掠過秦子樺，她拉開椅子把包包擱上了，按開計算機坐了下來。
但秦子樺還沒打算放過她，她挨近程予嫣的桌旁，「怎麼我們辦公室里的人都這麼無聊，連新人都死氣沉沉的，一點精神都沒有，跟這一辦公室的輕音樂一樣，一整天播著活像個喪禮。」
「從廁所音樂變成喪禮了？」只隔幾個位子的路紹凱補了一句，連頭都沒有探出座位，看起來仍然繼續打著報導。
秦子樺沒好氣地回了他聲，「你不是愛打字，打你的字，插什麼嘴。」
正罵著，秦子樺低眉，卻是發現程予嫣從包包里拿出一隻保鮮盒，看起來是早餐的模樣。秦子樺好奇心又起，一雙黑亮的眼直盯著程予嫣的盒子瞧，盒子一打開，看到裡頭對切整齊的三明治，早上只喝了咖啡的秦子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程予嫣沒有搭理秦子樺，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欸…」秦子樺咽了口口水，她輕戳程予嫣的肩，「剛剛我嚇你是我不對，但我也只是想提醒你我們不用打卡，晚來沒關係嘛…」
程予嫣抬眸，本想說些什麼，卻是先見著秦子樺的一臉饞樣。
想不到這人這麼逗，程予嫣忍不住笑了。
「你想吃嗎？分你一半？」她拿起另外一半的三明治，問秦子樺。
「好啊！」秦子樺瘋狂點頭，就怕程予嫣改變心意，秦子樺一接過三明治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臉幸福的咀嚼起來。
「好吃欸，蛋色拉三明治？你自己做的？」讓蛋色拉的滋味惹得瞇起眼，秦子樺問著程予嫣。
程予嫣嚼著那三明治，看起來心情很好。
聽見秦子樺問，程予嫣有些尷尬，她搖搖頭，「嗯，其實不是我做的。」
「那是誰？你爸媽？」嚼著三明治的秦子樺又問。
路紹凱不知何時起了身，拿著馬克杯的他瞄了眼正吃的幸福的秦子樺。
他隨口放了計冷箭，「早上只喝咖啡省錢，到了公司再搶大家的食物，有你的。」
「說什麼，好吃的食物是人都想吃嘛。」秦子樺瞪著他的背影碎嘴，跟著想起什麼似的，她附在程予嫣耳邊開口，「我們部門男生少，每個男的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自信都要長到頭頂上去了。」
「這樣嗎？」見一嘴蛋色拉的秦子樺說得誇張，程予嫣輕笑出聲。
「當然是真的…」聽見不遠處電話響起的聲音，秦子樺抬眸，認了下位置，便對程予嫣揮揮手，「不跟你說了，我電話響了。」
說著，她才走開，辦公室便一陣騷動，程予嫣抬眸，但見經理蕭翊瀟帶著一大隊人走了進來，他身著體面高雅的白西裝，嘴裡罵著的聲音卻是連程予嫣的位置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鬼厲根本就在找我麻煩，人如其名嘛這人，一天到晚搞那些什麼東東，我的提案既漂亮又完美，她好死不死為什麼要支持Elsa？拜託，男人Gang這幾期出的活動是什麼垃圾，只會靠那些肌肉啊、身材啊那些噁心東西來稱場面…當然要讓我們來做才會有效益、質量跟水平啊！」快步走著的蕭翊瀟罵個不停。
「是是是…」他身後的那票助理們連聲附和。
看起來蕭翊瀟就是剛剛開會吃了什麼虧，但程予嫣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她低眉，把吃完的保鮮盒收回了紙袋，正要封上紙袋時，她抿唇，拿起紙袋裡的紙條再看了一次。
『蛋色拉三明治，這附近的環境你不熟，就多做一份，吃完了再去上班。』
那紙條是今早程予嫣起來時，看到擱在紙袋旁的。上頭雖然沒有署名，但程予嫣不用多猜，便知道紙條跟三明治都是沈東冬留給她的。
那當下，程予嫣打開紙袋，看見裡頭的三明治，心頭有些暖。
這麼簡單的關心，她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
此際，想著這些的程予嫣打開訊息欄，本想發訊息給沈東冬，只是屏幕上打了幾個字，最後她看了幾次，還是把長長的幾句話濃縮成一句短短的謝謝。
發出訊息時，程予嫣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緊張，她吁了口氣，抬眸，卻見計算機屏幕里的公司信箱進了封新郵件。
是秦子樺寄來的。
看到標題，程予嫣失笑。
『蕭翊瀟跟他的名字一樣很肖吧，欸，你想知道那個人見人怕的沈鬼厲是誰嗎？快點開。』
被秦子樺的調皮惹出了好奇心，程予嫣沒多想，點下了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