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商議
當房間里的三個大人說話時,不到十歲的馮芷榕無權說話,但即使三位長輩的話語有時故意變得隱晦,也騙不了她。
馮家的每個人都以為馮芷榕只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只有馮旭會把她當成半個大人──所以三個大人在討論事情的時候,只有馮旭會偶爾假裝關心馮芷榕的樣子,偷偷觀察她的表情。
馮芷榕總是摸不透父親馮政道的脾氣,所以她在馮政道身邊就會變成一個乖巧的孩子,所以馮旭在這番談話之間也看不透馮芷榕是在打什麼算盤。
馮家的三位長輩都在談論馮家相關的事情,多是談論馮家正在準備科考的嫡子、庶子們的事情,馮芷榕聽著雖然無聊,但還是當作打發時間的事情聽著。
三個大人聊了許久,馮政道便說:「爹,我以為你要跟我說芷榕的事呢。」
馮旭頓了一下,道:「也是,劉主薄跟你說了嗎?」
「是。」馮政道皺著眉頭說:「我拿不定主意,想讓父親決定,但劉主薄說……這是芷榕自己的決定嗎?」
「不完全是。」馮旭搖搖頭,道:「剛才就想,雖然還只是個孩子,但也快十歲了,幾年後就得文定了,這樣黏在身邊也不好。」
周有韶笑著說:「爹是怕把芷榕寵壞了嗎?」
馮旭勾了勾嘴角,道:「你這做母親的不也是嗎?」
馮政道噘著嘴,幫著妻子說話:「畢竟是第一個女兒,也是馮家唯一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稍微寵一點也是自然的。」
馮旭道:「雖然孩子並不恃寵而驕,現在過得也極開心,但只怕以後如果嫁了人,會在夫家受苦。」
聽到說自己未來的事情,馮芷榕簡直想翻一百遍白眼。
在上輩子的生活中,父母採取的是放任主義,加上早年長期在外國劇院工作,從來沒有被催婚的情況。然而,在這一世中,似乎很難逃避這個狀況。
雖然她熱愛自由,但是她並不排斥相親婚姻這種省時的方式,但是總要看了對方之後才知道喜不喜歡吧?如果不喜歡怎麼辦呢?作為必須由長輩決定的終身大事,自己能說服父母拒絕嗎?
她在第一次聽到親事的時候救開始胡思亂想,似乎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能夠決定自己終身大事的長輩非常喜歡自己,甚至不捨得讓她嫁得不好,或者犧牲自己去做政治聯姻?
馮芷榕承認自己上輩子為了演戲,讀了很多主題的劇本,所有這些在她的轉世后變成了應付市場生活的主要材料,每當有人提到了關鍵字,她便會依據曾經的經驗沒完沒了的幻想。
周有韶憐愛地看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馮芷榕,說:「這孩子聰明又貼心。如果她以後真的出嫁了,可著實心疼。」
馮政道抿嘴不語,馮旭看著兒子的臉說:「她進宮讀書三年,這對她有好處,能交到更多的朋友,學到一些東西。雖然宮裡能教的,馮家也可以請先生來教,但畢竟天下最好的先生都在宮裡,不讓孩子去學習還是不值得的。」
馮政道點點頭說:「爹說得是。」
周友韶也說:「此次一離開便是三年,但仍然可以時不時地回家看看。當年我進入王宮時,娘家離京城很遠,我在宮裡住了三年。即使是逢年過節也不能回家省親,若是馮家也遠離京城,我便不願讓芷榕也像我那般背井離鄉。
馮政道道:「這裡離皇城,乘車也不過兩刻鐘的路,很近。」
馮旭看了看馮芷榕一眼,見她好像出了神,便不禁也道:「看這娃,平時好奇得很,現在正在說她的事情,她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馮政道和周有韶聽到馮旭這麼說,也向馮芷榕那裡看了過去,果然看了小丫頭好像發獃了。
馮芷榕本就把這三人的話當作背景音樂,並不是很關心,很長一段時間,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被三個成年人的眼睛盯著看,心底也上升一個尷尬,然後癟了癟嘴,道:「祖父,爹、娘,你們怎麼這樣看著人家?」
周有韶說:「這孩子,可是覺得無聊嗎?」
馮政道說:「或許是。」
馮旭無言以對,這時看到馮芷榕自我解釋:「我沒有覺得無聊,只是想事情。」
周有韶走到馮芷榕身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可是有什麼事要想啊?」
馮芷榕的腦袋轉得很快,決定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劉主薄身上:「我還在想劉主薄里早上所說的故事呢!」
馮政道早上下朝之後,一直忙著處理公務,並不知道劉主薄來過馮家,後來接到劉主薄知會,也以為他只是帶個話,所以此時聽到馮芷榕口中提到的「故事」就引發了好奇心,道:「哦?劉主薄說了什麼故事?」
馮旭沒有阻止父女二人之間的對話,他想看看馮芷榕能變出什麼花樣,馮芷榕看著馮旭有些好奇的眼神,默默地笑著,說:「劉主薄說我將來可是要出將入相的,我想,這女兒家如何出將入相,但後來卻是想到了另一邊……」
馮芷榕吊人胃口的功夫在自己的表情上表現的淋漓盡致,這使得平日嚴肅的馮政道也不禁好奇地問:「想到哪兒去了?」
馮芷榕沒有直接回答馮政道的問題,而是問:「我在想,看一個人的生日八字,真的能看到這麼多未來嗎?」
馮政道皺著眉頭說:「雖然欽天監主要負責觀察天象,但裡頭的主事們各個都熟悉天文、地理,甚至通曉命理學和相學。聽聞的準確性十有七八,但也不是沒有人出了命格所定。」
「十個中七八個,那是相當準確的。」馮芷榕笑著說:「這推演人生的學問複雜得很,劉主薄也沒有詳細解釋,但我實在很有興趣,還想哪天也許能請教一下劉主薄呢!」
一向由著女兒的周有韶此時一反常態的說:「不行,我聽我爹說過,如果不是命定之人學習推演之術,可是會鰥寡孤獨的。」
馮政道在這一點上支持他的妻子:「你外祖父家便於此道有所關聯,想來此話應該屬實。」
「啊?」馮芷榕沒想到,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是自己的母親,隨後也假裝驚訝的樣子,道:「真的這麼可怕嗎?」
馮旭倒是平靜地說:「具體情況誰也不知道,也有人說因為研究命理之學極其神秘,精通此術者不願傳授給平行不端的人,所以才散布了這種消息。」
周友韶說:「爹,可是我母親……」周有韶一直認為是自己的父親學會了推演之術,所以不僅妻子病逝,他所娶的二房、三房也相繼死去。現在他老人家身邊只有一個命硬的寡婦做為小妾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