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明先鋒(5)
可惜倪霸霸不在，兩人也沒有多問過燕凰當年做任務時做了什麼事。
「想好了嗎？」沐雁淡淡地問道，淺色的眼睛內閃爍著光。
「那就這樣？」多說多錯，何況才來到幾天，幾人對繁文縟節根本不熟悉，行禮都是憑藉肌肉記憶，沐瑾試探著問道。
「別急著走啊，」沐雁將龍頭拐杖隨手一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聽著清脆的一聲響，兩人俱是眼角一跳。
貴啊，那上面鑲嵌的都是貨真價實的玉石琉璃。
丟掉拐杖后，沐雁好似送了口氣，健步如飛地向她們走過來，在相距一米的地方坐下，完全不像是一個兩百多歲的人該有的康健。
大災難嚴重影響了後代的生理，壽命縮短到一百左右，但沐雁的父母明顯沒有受到影響，是以她有著兩百餘年的壽命。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論我的祖宗發現我在犯家規不僅不打算處置我還想和我聊天怎麼破？」這問題簡直比她們以前寫的題目都難，那個好歹有邏輯，這是個什麼情況？
「想來你們對我了解也不多，互相自我介紹一下吧。」沐雁觀察著她們的小動作，笑吟吟道。
「那麼我先來，本人沐雁，性別女，大災難時期抗天者，新啟開國功臣之一。」沐雁陳述著自己的生平。
抗天者，依據大災難中為數不多的記載，是個保護文明，對抗滅亡的組織。
「我，沐璃，她，沐瑾，現在的國公府嫡系女子。」沐璃抬手指了指沐瑾，介紹道。
「算起來，你們算是我的第四代了，」沐雁從身旁的史書堆里抽出一本平平無奇的《新啟野史》，這東西由於封皮太不正經兩人並沒有看。
此時，沐雁一翻開，就是家族族譜。
沐璃：「……」沒必要吧族譜而已，又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
「這當然是個大秘密，」沐雁揚眉，彷彿能聽到她心中所想，「裡面有的族人你們可能剛剛看到過，還有一部分家族摯友如果你們記憶力好也會熟悉。」
二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一張約莫一米X一米的紙還是將所有人記錄了起來。
沐瑾低頭彷彿看著圖紙，實際上在分心觀察，沐璃則是真正在觀察。
犯的家規已經夠去死了，現在怎麼樣也就不怎麼有所謂了。
「家族摯友：燕凰，亓官瑄，谷揚……」順著周邊的小字念下去，沐璃實實在在被震驚到了。
不說全部，至少有八成都是燕凰之地的名將或者朝廷通緝犯。
「你們好奇為何會這樣嗎？」沐雁見二人只是驚訝，並沒有過激的反應，才準備揭秘。
哪怕自己的確有著培養兩人去燕凰之地的想法，但是這兩人畢竟接受了十幾年的女德培養，又從各方面限制了她們眼界，儘管敢來這裡做研究讓沐雁出乎意料，沐雁還是害怕兩人不能達到她的想法的。
「把文明推向正確的進程？」沐璃猜測道。
「是也不是，」沐雁模稜兩可地說道，「一個土生土長的皇朝人看了說不定以為我要反，事實上，我就是為了自己和我們的同性。」
「多年的摯友，其實都是我斷續地暗暗向她們提供幫助，你們，說不定也要上榜單。」沐雁嘴角浮起一抹笑。
「當我發現了天恆想要倒施逆行的狼子野心，已經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為了自己的利益，我向他妥協，而後經年，我不斷地後悔當初的舉動，卻的確被皇朝束縛住了，掙不開這張網。」沐雁瞑目回憶著。
「抗天者的火種在我心底留存，但我的確算是個懦夫，我培養著一代代，幫扶著一代代，燕凰之地的建立者都受過我的恩惠，但是從來不敢自己動手。」
「我對我說我太老了，但我應該是，太沒有勇氣了。」
大災難的暗光淬鍊了她的鋒芒，她是黑暗時期中人人稱道的抗天奇芳，大災難沒有打倒她，扛起文明的重任沒有攔下她，最後卻是安逸和自我利益這張網將她束縛住，只能靠前半生的快意過活。
幕後下棋者，也是半生茫然人。
「你們敢嗎？」沐雁忽然問道。
「當然敢！」沐璃二人立刻回應道，不敢也不行啊，如果不敢首先你就要弄死我，過幾個月宇宙掌控局也要弄死我！這可是真心實意的話啊。
沐雁狐疑地看看她們，不明白這代貴女怎麼養得不大對勁，但終究沒有深究。
「這樣吧，你們明天照舊過來，我給你們授課。」沐雁揚揚下巴，示意送客。
「我們一直出門……」沐璃故作為難道。
「我給你們父親說好。」沐雁白了她一眼，想讓她出手就直說，她最討厭拐彎抹角，真假莫測了。
得到許諾，兩人又匆匆戴上面紗出門，省得沐雁突然改變主意。
兩人都不瞎，還是沐雁既然給燕凰之地幫助，又不在明面上告訴任何人，只藏起來幫助了的佐證，不就是想要一直明哲保身嗎？所以，誰知道沐雁什麼時候害怕她倆告密又想對她們下手呢？
一路上侍衛還是秩序井然，連確認她們今天的行蹤都是相隔兩米對話，省得壞了貴女名聲，被國公遷怒。
回到閣樓，簡單地沐浴過後，天色已晚，整個府邸彷彿被夜色闌珊渲染了，格外靜謐，聽不見一絲蟲鳴。
支開幾個侍女，沐瑾和沐璃窩在一張床上聊天。
「我們得弄個日曆，」沐璃將精神沉澱下去，看著那個不停變化的倒計時秒錶，「這個時間我可換算不來。」
「明天早起做。」沐瑾表示同意，而後感嘆道，「在一天前，我可真沒想過自己還能有過上這樣的生活的一天。」
「葉昀估計感官不怎麼樣，但我們也合該喜歡。」
基因製造人的人權保障想要成熟還得來個幾十年，她們過的生活都是被人仔細規劃了的，被剝奪童年去成為未來的棟樑。
同樣是受精卵而起的生命，又有什麼根本上的區別呢？
兩人簡單梳理著信息，一夜好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葉昀仍然穿著華服坐在書房裡，臉色一會青一會紫。
「？？？這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