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往日不再
死去的生物終將是要回歸大地的。
無論輻射與否,無論人與其他生物,無論性別年齡和力量大小,無論種種……
終將墜落大地。
墜落在這一片荒蕪之中……
老孫的後背浮現出輕微的傷痕,他的防火布已經破洞百出,甚至傷到了自己的身體,年紀上來了,自然狀態也大不如前,年近四十還受這般傷害,他已經有些許頂不住了。
「咱們還得咬咬牙,」李逝也是費力地將撕裂者重新挎在背上,「雖然火焰可以驅散那些東西但是聲響太大了,咱們還是趕緊先撤!」
李逝扶起老孫,三人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前走去。
李逝把時間控制在下午三點是有道理的,畢竟他們不知道即將可能發生什麼,如果遇到這樣的特殊情況,也好有充裕的應急時間可以保證在夜晚到來之前抵達安全的地方。
三人就這樣緩慢向前,時間已經遠遠不夠了。
但雖然荒野的危險無處不在,可柳暗花明也不是一定無法出現。
迷亂狹窄的視野里,那高大的樓宇從煙霧與狂沙中顯現出來,讓絕望的旅人終於看到了希望。
「沙塵把我們的主體方向擾亂,但這也太巧了,這剛好把我們指引到了這棟大樓前,」老孫長吁了一口氣,他實在走不動了,那破敗的樓宇在這樣荒涼的土地上都顯得極為突兀,這樣的庇護所對他們來說如同久旱逢甘霖。
「可能向西偏了一公里,」李逝看著現在的天氣狀況,「雲層狀態很不好,可能要下暴雨,我們不能走了,你的傷得包紮。」
三人已經無法在夜晚來臨前抵達降神會北部的堡壘,只能先在這裡駐紮一夜,這棟大樓主體結構非常巨大,上面還有一些油漆繪製的英文字母,四面損毀的牆體和穿梭而過的狂風演奏出刺耳的風嘯聲,此刻沙塵逐漸沉寂,四面的空間稍微明朗了一些,但看得出來天空暗淡了下來,雲層越發厚重,這獨立於整個荒野的一座大樓顯得格格不入。
李逝走在最前面,他用手輕輕撥開一絲門縫,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再往裡走去,感覺得到這裡已經絲毫沒有人氣了,大概率沒有什麼勢力在這裡駐紮。
「可以進來了,快,」李逝招了招手,雷宇攙扶著老孫走了進來,他們仍然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以防萬一,畢竟整個大樓非常高,估摸著也有十幾層。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沒有破敗,這裡看來沒有受到嚴重衝擊,」李逝仔細觀察著一樓大廳,主體布局是一個接待大廳的感覺,而正對大門的是一個氣派的櫃檯,「可能是過去的大型組織,公司還是商店呢?」
「你還懂商店公司哇!」雷宇很是好奇,荒野之中,求生就已經很難,學習過去的知識名詞在當代已經成為一種專門的學問家,這些人被稱作學士他們懂許多的歷史故事和專業知識,雷宇沒想到李逝也懂這些,他們專註於戰鬥廝殺的獵人,鑽研學術的並不多見。
「阿逝一直喜歡讀書的,」老孫笑了起來,如果不是遇到李逝,他這麼多年也很難見到在這樣荒涼危險的世界里還能抽時間靜心閱讀的人。
「咱們先不談這些了,」李逝的雙眼還在四處搜索著,他知道這樣一個巨大的「庇護所」就算是沒有長期寄居的族群,也一定有許多路過的旅人或是匪徒臨時駐紮,所以哪怕現在在大樓內沒有發現什麼,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李逝一層層樓搜索著,
直到爬上了十樓,再往上的道路就坍塌了,他仔細測量了向上的距離確定依靠人力很難再往上后才作罷。
「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雷宇扶著老孫坐在了一間還算完整的房間內,李逝緩緩關上房門,哪怕搜索仔細,也要保證聲音足夠小,以防一切可能的危險。
「我看見不少人生活的痕迹,沒有猜錯的話,這裡一直是路過的人暫時駐紮的點位,可能這一帶各方勢力都心照不宣,」李逝看著一旁散落的牛皮紙,「這上面也有記錄,應該是曾經一個在大樓里短暫停留的旅人寫的,他躲過了裂齒獸的追擊,逃過了暴徒的抓捕來到了這裡,族人從出發時的二十餘人到只剩下自己一個。」
「可憐吶,」雷宇表情逐漸憂傷起來,他想到了自己,自己甚至從一開始就是孤兒連自己的父母族人都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既然也有二十多號人,為什麼還一定要遷徙呢?」
「他們想離開城區,前往最西部的村莊,」李逝折起那些牛皮紙很是莊重地將紙張放在桌上以示對逝者的尊敬。
「他們是想去勞動會啊,」老孫看著雷宇那一臉疑惑的樣子,解釋道。
「勞動會,就這麼吸引他們嗎?」雷宇尚且年輕,也沒有走過多遠的路,一直在帝國執法會鐵堡生活的他並不了解各大勢力,或者換句話說並不了解各大勢力真實的情況,「就是那個和降神會不對付的勞動會嗎?」
「應該是和絕大多數大勢力都不對付,」李逝從小鐵盒裡抽出兩支煙,「老孫,傷口還疼吧來一支。」
「多謝,」老孫接過那根已經皺起的煙捲,雷宇也湊近過來好像也很想試試。
「小孩不能抽!」李逝拍了拍他的腦袋,他緩緩吐出煙圈,逐漸放鬆了下來。
「什麼啊我都二十了啊,」雷宇一臉不屑地又坐了下來,這表情整地李逝和老孫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想了解勞動會嗎小子,」李逝打趣地說道,「很多時候你接觸到學習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你得學著去分辨。」
李逝的語調很是認真,在難得閑暇的時刻,雷宇對這些自己未知的東西充滿了好奇心,他非常羨慕李逝讀過那麼多書了解許多自己見識之外的事。
「逝哥,那你快說說吧,」雷宇頓時來了精神,他很想了解這片荒野更多不曾知曉的事情。
李逝的看著他,那樣年輕朝氣的樣子,自己或許曾經也是如此,他多希望可以一直如此,只是這片荒野,把所有年輕朝氣全部化為殺氣不由得楞了神,「好啊,就給你講講我看到的吧。」
李逝摁滅了煙頭,他的思緒又一次回到往昔,「如果說這荒野之中各大勢力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生存方式,那勞動會的生存方式可能最像書中提到的過去的那種生活,那種我們常常感嘆的往日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