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字

名字是什麼？

鮫人不清楚，他看向梁淵，眼神里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

「任何人、任何物都會有一個名字，名字是一個代號，一個會追隨你一生的代號。」梁淵道，「若是沒有名字，你該如何稱呼你的族人，你的族人又該如何稱呼你？」

「名字……」

鮫人似乎也是理解了這是什麼概念，口中喃喃自語了幾句之後，似乎在給自己取名字。

只不過思來想去，似乎都覺得不行，便眼巴巴地看向梁淵，哀求道：「您……我……我叫什麼名字？」

雖然鮫人沒有把自己的話給捋順，但梁淵也聽出鮫人想要講得意思，便微微一笑，望著鮫人，開口道：「泉先，你就叫泉先吧。」

泉，取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先，則是首隻鮫人，為鮫人之先。

泉先，這便是梁淵為他起的名字。

當然，這個名字還有另一個含義。

泉先，水族，即鮫人，謂人魚之靈異者。

「泉先……」

泉先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不斷地重複著，眼眸逐漸明亮了起來。

這個名字，他十分滿意。

或許是因為梁淵乃是泉先尊重的神，無論如何，神的賜予是絕對正確的，無論自己起的名字多麼驚艷，在神賜之下，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有了自己名字的泉先歡天喜地，而梁淵倒是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著歡喜的泉先。

如小孩子一般純粹，也挺不錯的。

歡喜一陣之後，泉先忽然反應了過來，望向梁淵，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始神……您……」

雖然沒有明言，但梁淵還是聽出來泉先的言外之意了。

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淵想了想，張口道：「淵。」

「yuan？」

梁淵的發言是漢語發言，而從泉先嘴裡講出來，倒是有些不倫不類，細細地念了幾遍之後，泉先便將這個名字牢牢的記在心底。

這個名字，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好了，該出發了。」

梁淵笑著開口，看向了遠處一頭還在以極為野蠻手段捕獲魚類的鮫人，搖了搖頭之後，隨手一彈指，一道光點就沒入了那鮫人腦中。

那鮫人在原地佔了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迷茫地望向四周，見自己滿手都是泥土，不由生出一股厭惡感。

接下來如何，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梁淵在心中想著，而泉先見梁淵如此，也歡喜極了，連忙跟在梁淵身後，與梁淵一同遊走在這汪洋大海之下。

自大地被梁淵一分為九之後，海洋也隨之變化了起來，海洋被陸地隔開，若是想要前往另一處海域，需要繞行一大段路程，耗費不少的時間。

而對於梁淵而言，他有很多的時間，完全不在乎時間上的浪費。

縱橫山河萬里，肆意九州五嶽。

說起來豪邁萬分，但若是真的想要龍游四海，卻要有無窮無盡的時間。

這一路上，梁淵也見識到了不少的東西。

例如梁淵見到了有陸上的生物似乎因為受不了陸地上的爭端，自願選擇了下海，正在近海區緩慢適應海洋的生活。

假以時日，它們會成長、會進化，最終蛻變為可以在海底隨意遨遊的鯨魚，成長為海洋中優雅的精靈海豚。

海洋里的怪物很兇殘。

有十數米的巨型鯊魚捕獵，咬合力足以將一塊石頭給生生碾壓，有神似地球上蝦姑的巨大怪物，隱藏在暗無天日的海溝深處，伺機襲殺過往海洋生物。

這些生物都是通過梁淵最初的那一滴鮮血進化而來，通過千百萬年的蛻變，變化為這般模樣。

而這千百萬年中，也不乏有上岸的生物。

眨眼之間，已經有五十餘年。

這五十年，梁淵利用自己的神力，帶領著泉先逛遍了大半個海洋。

鮫人的壽元有五百年，泉先先前便已經在懵懂無知中活了七十餘年，現在又經歷了五十年風霜，倒是已經到了一百二十餘歲的年紀。

這個年齡在前世的地球，可以說是活化石級別的人物。

然而在鮫人中，卻只是相當於正值壯年的明日之星，有著大好未來可供暢享。

「哞……」

遠處傳來一陣攝人心魄的咆哮聲，周圍的魚群紛紛避讓，而泉先似乎對此已經習慣萬分，立馬恭敬地對著梁淵行禮道：「始神，應該是一頭厲鯊，我們要不要靠近以進行觀摩？」

五十年的時間，泉先已經對言語的掌握十分熟練，全然沒有五十年前的那種生疏感。

「不必。」

梁淵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它會自己過來的。」

泉先沒有絲毫詫異，而是拱手後退，靜靜地站在梁淵身後，將頭埋得很低。

神是不會出錯的，神的任何決斷都是正確的。

這是泉先心中所想。

這五十年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始神總是可以輕易化解，就算是海底發生了足以影響整片海洋的地震海嘯，也可以在始神的一念之間止息。

正如泉先所想，很快，一頭足足有三十餘米長的灰色巨鯊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巨鯊出現的一剎那，就已經佔據了泉先的所有視線。

身材圓潤、肌肉發達，一眼望去，泉先便被這灰色巨鯊的凶煞氣息所震住，下意識的便屏住了呼吸，魚鰓無法從水中提取到任何空氣。

這頭凶戾的巨鯊，是他這五十年來，見過最強大的巨鯊。

不過很快，泉先便鎮定了下來，因為在他的身邊，有一位神。

無所不能的神。

有祂的存在，無論這凶戾的巨鯊有多麼強大，總會粉身碎骨，無任何生機。

「去。」

梁淵只是淡淡地開口，一道淡藍色的光輝便從手指尖彈出，朝著那巨鯊沒入，下一刻，巨鯊便被這藍色光輝包裹。

只不過與泉先想象的有些不同，這凶戾巨鯊並沒有在梁淵的一指之下化為粉末，而是安然無恙、完好無存。

這是怎麼回事兒？

泉先心生疑惑，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凶戾巨鯊便乖巧的來到梁淵身邊，再也沒有半分兇惡之色。

還不等泉先上前說些什麼，梁淵便先開口了，那一雙眼眸之中平淡無波：「這是屬於你的。」

「屬於我的？」

泉先大喜過望，望向那巨鯊，瞬息間便感覺到了一股親昵感，彷彿這就巨鯊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手足兄弟，和自己建立了強而有力的聯繫。

而下一刻，巨鯊便化為一道流光，沒入了泉先胸膛。

在泉先胸膛上，也多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巨鯊紋身。

「多謝始神！」

泉先歡欣鼓舞，連連對著梁淵行禮拜謝。

只不過這一次，梁淵的聲音再度傳出，卻讓泉先如墜冰窟。

「終點到了，旅途也該是到了結束的時候。」

「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