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洛水之殤

耿淵率先進城之後，帶領著第一軍的騎兵對其他的城門發起進攻，爭奪城門去了。因為突進迅猛，起義軍在帝國軍打進來之後還沒有組建起有效的二線防禦。

耿濤帶領麾下數千騎兵沖入城中，此時的起義軍已經在慌亂中拿起了武器衝出了營帳。軍官們在努力的想要恢復部隊的秩序然後有組織的進行防禦。

然而周遭的一切都是亂鬨哄的，而在他們的不遠處正是隆隆而至的騎兵。步兵對戰騎兵並不是沒有勝算，至少在歷史上用純粹的步兵打敗騎兵的戰例不是沒有，甚至還有不少，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前提，那就是步兵一定是在有序的指揮下與騎兵進行對抗。

從上空俯瞰，耿濤的騎兵就像是一支燒得通紅的鐵釺子在雪地上穿過一般，無數的起義軍士兵甚至沒有機會反應就已經被長矛、馬蹄奪去生命。

「沖！衝進去！打亂他們！」耿濤在戰馬上嘶吼著，他胯下的戰馬鼻孔不斷的噴出白色的霧氣，耿濤知道，騎兵的優勢就是速度和衝擊力。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們都不能停下來，一旦失去了速度和衝擊力城內數萬起義軍就會像海浪一樣將他們吞噬，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戰馬已經連續衝鋒數次了，但是他還要繼續衝鋒，否則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亡。

騎士們此時手中的武器早已不是出發時手中所攜帶的武器了，因為在連續數次的衝鋒下這些長矛早已經折斷，他們此時手中的武器都是在戰鬥中在起義軍手中奪來的武器。

耿濤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自己胯下的戰馬奔跑的速度在迅速的降低，這說明戰馬的體力已然消耗殆盡。不光是戰馬，自己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現在揮動武器無論是速度還是精準度上都在大幅度的降低。

「肖仁啊，此時你們應該已經控制了城門吧？誰知道呢，希望如此吧！」耿濤在心中自問自答一般的想著。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繼續向前沖，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

廣宗城內現在已經分不清哪裡是起義軍的陣地哪裡是官軍的陣地了，已經完全完全亂套了。終於在耿濤再一次洞穿一股起義軍之後他看到了打著「肖」軍旗的軍隊。

「你們是哪部分的？」這股官軍看著遠處衝來的騎兵大聲問道。

「在下京師軍團第二軍耿濤！」說完話耿濤勒住戰馬停了下來。「你們是哪部分的？」

「報告大人，我們是清州軍的士兵！」

「什麼？清州軍？子脩也打進來了？」

遠處的一名渾身是血的將軍聽到了對話，在砍倒面前的最後一名黃巾士兵后，他用袖子擦了擦劍上的污血扭頭喊道：「濤叔！我在這裡。」

說完話朝著耿濤的方向走來，從他的腳步看得出來他也是精疲力竭了，在耿濤的印象中，肖昂走路向來是挺直腰板，步伐沉穩有力，但是現在看上去他每一步落腳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身體不停的搖晃。

「你怎麼打到這裡來了！」耿濤跳下戰馬，因為力氣不足差點兒跪在地上，他稍微穩了穩身形迎向了肖昂。

「因為你們打的慢了唄。」肖昂笑了笑，他所率領的清州軍被安排在最後發起進攻。但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小傢伙竟然突進的這麼快，最後一個發起進攻，現在卻將其他部隊扔在了後面，殺到了起義軍守備力量最強的核心區域，而耿濤這是帶領騎兵一路衝殺所以兩個人在這裡會師了。

「濤叔，咱們給他來個中間開花？」肖昂笑著對耿濤說道。

耿濤拍了拍肖昂的腦袋：「你這個臭小子，等著打完仗看我怎麼告你的黑狀！」說完話，耿濤跨上戰馬扭頭對肖昂說道：「走，去給起義軍送份大禮~」

隨著帝國軍攻進城池的兵力越來越多，尤其是帝國軍做了充分的準備。而反觀起義軍，雖然人數上並不處於劣勢，但是他們依然沒有從開戰時的混亂中恢復。

起義軍倉促應敵，面對著裝備精良結成戰鬥隊形的帝國軍就像是秋天的小麥一樣成片成片的被收割。亂軍之中二小終於找到了三叔：「三叔！我們快走吧，我們這次是真的挺不住了！」

沒等三叔反應過來，二小就拉著三叔從南門跑路了。戰爭進行到這個時候起義軍已經是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了，稀里糊塗的跑了幾個逃兵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看著戰局逐漸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無奈之下起義軍臨時指揮官下達了突圍的命令。然而這道命令在亂軍之中傳遞起來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起義軍臨時指揮官的命令是收攏兵力由南門突圍，但是傳到後來就變成了大家各自逃命。

如果說在這之前起義軍士兵還有鬥志的話，這條傳歪的命令則讓他們徹底沒有了鬥志，大家爭先恐後的朝著沒有帝國軍的南門狂奔。

就在通往南門的路上，死於踐踏的起義軍士兵的數量竟然遠遠超過了死於帝國軍手上的數量。而起義軍臨時指揮官也因為亂軍的裹挾無法作戰在亂軍之中被帝國軍殺死。

起義軍臨時指揮官的死亡使起義軍更加混亂，各級軍官帶著所能收攏的士兵開始不顧一切的想南撤。而帝國軍也是一路尾隨追殺。一直殺到洛水南岸。

面對橫在逃亡路線上的洛水士兵們爭先恐後的想要爬上船逃到對岸，如果起義軍的指揮中樞沒有被毀掉的話，採取交替掩護以現有的船隻至少是可以逃亡上萬人的，但是，這隻能是假設。

很多船隻只載著幾個人就開船了，導致無數的士兵跳進喘急洛水之中，他們有些人用手把住船幫想要爬上去，船上的人看著被這些人弄得左搖右晃的小船為防止翻船竟然舉起兵器砍向了昔日的袍澤。

當帝國軍門殺到河岸的時候，還停留在岸上的起義軍士兵無奈之下紛紛跳入洛水，寄希望於能夠游到對岸搏得一絲生機。然而，洛水的水流帶給他們的是絕望。

肖昂此時也在岸邊，他看著在河水中起起伏伏的起義軍士兵們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又是何苦。難道不能投降么？」肖昂回身看到了並肩而來的祁預與肖雄，他將長劍歸鞘來到二人的面前說道：「父親大人，結局已定，末將先回城中，收攏戰俘。」

其實二人都知道，這只是肖昂的借口，只是這樣的場景對於他尚未成熟的心靈衝擊力還是十分巨大的。肖雄看了看一旁的祁預，而祁預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子脩畢竟還是個孩子。並且此戰他作戰之勇猛，我們都看在眼裡，此時也沒有窮追猛打的必要了。」。

此戰，帝國軍於夜出兵，雞鳴出兵，大戰至午。起義軍臨時指揮官戰死，逾3萬人死於正面交鋒，5萬餘人赴河而死。此戰後半月余，曲陽張遠部被牛劵配合隸州將軍殲滅，至此，清州起義軍主力損失殆盡，已無成規模的起義軍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