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循環中聯繫不到的人

聽何載舟這麼說江漁自然覺得不爽，但她這次沒有回懟，因為她覺得自己是理虧的。

不管她和何載舟之間如何，也不管他們分別把自己的正常生活經營得如何，如今面對突如其來的循環，她的確是反應慢的那個。

是何載舟在循環外做出了改變，而同樣經歷了循環的她明明因此得到了信息，卻總是在接近真相的時候轉彎。

她想，她有些太情緒化了。

見江漁沒有回話的意思，何載舟也不再說什麼，他取下背後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本子遞給江漁。

江漁伸手接過本子。

她對這個本子有印象。

「這是......」她稍作回憶，「你的速寫本？」

「嗯。我在循環里用這個本子做過一些記錄，後來我發現這個本子上的字跡不會因為循環被抹除。」

何載舟說著，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這次循環的時間也不多了，本子你先拿著，之後的循環再看，我們能面對面溝通的時候就盡量先面對面溝通，這樣是最清晰快速的。」

速寫本的出現簡直像是憑空掉落的新道具，江漁有滿腹疑問，但她也認同何載舟說的能當面溝通就先當面溝通，於是只是答了聲「好」。

「看你在循環外以及剛剛對待我的態度，你好像挺不信任我的。」

江漁被何載舟說得有些尷尬，乾笑了兩聲正欲解釋，何載舟卻忽然轉折。

「其實這是對的。平時都要對他人多加防範，更別說是遇上這種怪事了。不過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討厭我也好，不信任我也好，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盡量一起行動。」

「之前是我太情緒化了，沒分清一般情況和特殊情況。」江漁開了口，語氣比前幾次和何載舟的交談平靜了很多，「我還是有一些困惑——現在就先不提了。一起行動的事我沒意見，我覺得我們應該先互換一下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循環的起止原因。」

「好。」何載舟點了點頭，「那我先簡單說一下我的情況。」

「循環最初開始的時候我在睡覺，我是晚上十一點睡的，中途口渴醒來發現時間是晚上十點四十，我以為是我睡懵了，沒有在意，重複了兩遍后我才發現不對勁。」

「那次循環我是真的很暈，差不多直到第五六次才試著做了些嘗試，這個我在本子里記了，你可以之後看，不過需要先說明，關於那次我能給出的信息不多，我甚至現在都不確定一共有六次還是七次。」

「是七次。」江漁說完，想了想怕自己和他的情況不完全一致，又補充，「我是七次。」

「那就先按七次來考慮。」何載舟繼續說道，「再一次循環是在七次循環結束以後，也就是一月一號的晚上十點四十八，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當時我在用手機，在給周禮發消息。」

「給周禮？」

「嗯。」何載舟看向江漁，「怎麼了嗎？」

「沒什麼。」因為之前跑偏的經歷，江漁對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自信了，「可能我主觀情緒太重了吧，你繼續說。」

「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主觀沒什麼，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人不主觀。我當時去參加聚餐也是主觀決定，如果不是這個主觀決定，我也找不到同樣在循環的你了。」

何載舟的語氣算不上非常柔和，但是細細聽來還是可以算作安撫，這讓江漁有些後悔前幾次對他態度那麼不好。

她依然不是很信任自己的推論，但她怕自己越不說何載舟越在意，那樣一來無非是浪費時間的拉鋸戰，沒有什麼必要。

「其實就是一些聯想。」她如實說道，「我那次進入循環的時間也是晚上十點四十八，我當時也是在和周禮聊天，準確來說是我編輯了一條消息準備發給他，但是還沒來得及發送。」

「包括這一次，這一次我們進循環的時間比十點四十八那次晚一些，進循環之前我在往周禮的方向跑，還喊了他的名字。」

「總之就是想來想去我覺得好像事情經常和周禮有關，所以之前我一直覺得是他和我一起進入了循環，這才沒有想到你身上。」

何載舟沒有對江漁的說法表現出情緒上的反應，只是順著她的邏輯推想，「可是這樣說的話，最初的那七次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是的，所以我說可能是我太主觀了嘛。」

何載舟搖了搖頭。

「也不能這麼說。我覺得你提出這個還是有必要的，至少我們知道了后兩次進入循環之前，我們都直接間接地和周禮有溝通。還有，我在循環之內並不能成為否定『周禮可能也在循環』這個猜想的理由。」

「你是說，周禮可能也在循環內？」

「嗯，不排除這個可能。就有一點比較奇怪，我在循環之內一直都有試圖聯繫他，完全聯繫不上。」

「我也是！」江漁拿出手機打開和周禮的對話框給何載舟看，「不過我是第一次在循環內聯繫他，就是在廣播響起以前，我發了消息打了電話，但是他都沒動靜。也是因為這個，我聽見周先生才以為一定是他。」

何載舟聽到江漁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實話說，我就是故意冒充他的。」

江漁感到有些意外，「難道你當時就已經知道我在循環了？」

「不能完全肯定——畢竟我也不知道你在循環外那會究竟是醉話還是什麼，我來就是想確認這個的。不過就算你沒進循環，我用我自己的身份喊你出來也奇怪吧？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

談到這方面就有點不自在了，江漁一時語塞，心想著：如果真按照這個標準，那何載舟一直以來真的是個很合格的前任。

「咳，扯遠了。」她將話題帶回正軌，「也就是說現在能確定的是我們在循環內都聯繫不到周禮，那會不會是他出什麼事了？比如說，我們是為了幫助他避免這晚將要發生的什麼，才一直回到這個時間的。」

何載舟沉默了一小會，而後「嗯」了一聲。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家和他家不是離得很近么，第一個七次循環里，我去他家敲過門，沒人應。」

「那我們......」

「現在去他家來不及了。」何載舟像是知道江漁要說什麼，平靜地打斷了她，「我們下次循環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