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執念
「好久不見。」沈寅凝視著她,知道她已經升為人母,「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已經五個多月了。」
「男孩好,男孩糙養省心,女孩子總得擔心她,怕她長大後會被壞人騙走。」
「所以你才把你妹妹保護的那麼好,就怕她會被騙走是嗎?」蘇卿提起沈瀾是因為她這幾個月里被抓了好幾次,每次她都是屢教不改的繼續出賣身子,就算陸炎給了她錢,她還是照樣毀自己的身體。
沈寅坐牢期間從未見過沈瀾,也不知道她的消息,聽到蘇卿提起沈瀾,猜到了她這次來看自己跟妹妹有關,「找到sara了是嗎?」
「下次我來看你帶她過來。」
「她不會來看我的。」沈寅自嘲的勾起唇角,「她恨我這個哥哥。」
「後悔對她的溺愛嗎?」
「後悔有用嗎?」
蘇卿沉默了一分鐘,始終沒提沈瀾有多墮落,臨走前才又重複提醒:「無期徒刑等於等死,等死的期間你應該選擇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因為沈瀾還需要你。」
沈寅知道她這話的意思,畢竟這案子還沒結,警方還沒查到他在z國的保護傘。
沈寅提出要見陸炎,不再像過去那樣堅持等死,「我可以當警方的線人,我知道z國警方不會相信我,你的話他們應該會聽。」
三天後。
陸炎接沈寅出監獄,在監獄門口遞給他一支煙,「怎麼突然想通了?」
「沒什麼想通不想通的。」沈寅笑容無奈,「反正都要死,不如死的快點。」
知道他目前還很悲觀,陸炎將沈瀾的地址給了他,「死之前先去看看sara,她現在很需要你。」
接過地址,沈寅目光微淡,「她已經不願再認我這個哥哥。
陸炎沒再回復他,扔給他幾把鑰匙還有一張銀行卡,以及一張身份證,讓他以嶄新的身份在北城生活下去。
……
蘇卿下廚做了飯,陸炎回家后將拐杖放在廚房門口,步伐緩慢的走到她身後,雙手環上她的纖腰,埋頭在她頸窩親吻,「怎麼又下廚做飯了?」
「阿姨今天有事回家了。」用勺子盛了口湯,送到他嘴邊:「嘗嘗淡不淡。」
張口喝下湯,陸炎稱讚道:「我老婆熬的燙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蘇卿瞥了他眼:「再誇我,下次我就放三勺鹽讓你喝。」
「別說是鹽,就算是毒藥我也照喝不誤。」手向下將裙擺往上掀,摸到有層海綿后,陸炎有些失望,「大姨媽什麼時候來的?昨晚不是還沒有?」
「早上來的。」關掉火,蘇卿轉過身摟上他的脖子,「三哥也應該休息休息了。」
畢竟自從腿好了后,他有點太不知節制。
「前陣子躺床上休息夠了。」陸炎收回手,改摟在她腰間。
在廚房親昵了會兒,吃飯的時候蘇卿提出要回湘城,「三哥,我想我爸媽了,咱們回湘城住幾天吧?」
「好。」陸炎想到蘇淮安,「讓你哥也一起回去?」
「我哥回來了?」
「回來剛三天,部隊那邊還沒忙完。」
「要不咱們過去看看他?」蘇卿試探性的問。
「好。」
對一個許久未去軍區的男人來說,部隊對他的意義不同於其他地方,因為華北軍區對陸炎來說有太多回憶。
蘇卿知道陸炎懷念部隊的生活,第二天來到華北軍區,見到哥哥蘇淮安后,便問了一個問題:「哥,當年爸讓你退伍回溫家商行幫忙的時候,你心裡是不是特不痛快?」
身邊的蘇淮安一身戎裝,剃了寸頭的他挺直了背站在窗前,再沒了往日弔兒郎當的模樣,「卿卿,最近是不是三哥跟你說什麼了?」
「三哥沒跟我說什麼。」蘇卿望著站在操練場上的陸炎,他一身休閑裝跟那群軍綠色隊伍形成鮮明的對比,想起了照片中他穿軍裝那副英姿颯爽的威風模樣,「放棄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心裡多少會有些不甘心吧?」
蘇淮安無奈笑,揉了下她的頭:「我的傻妹妹,你終於長大了。」
蘇淮安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本歷來華北軍區的功勛冊,「三哥在華北軍區的的時候就立下了不少頭等功,後來去了西北,他帶著我們這群兄弟接了不少危難的任務,我記得有一年西郊山火,當地的消防員全部出動,大火整整燒了兩天都滅不了,附近的小區都被迫撤離,接到指令,要派一支精英隊伍前去支援,三哥首當其衝,帶著我們幾十個人一起前去支援,知道嗎?他永遠是沖在最前面,當時我還跟三哥不熟,對他的印象就是這小子是陸家人,肯定是個關係戶。」
「三哥在部隊里的標籤就是關係戶,不少人私下討論他,都覺得他是借了陸老的光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那次我跟他一起在西郊支援,他臨危不亂的指揮我們滅火,還首當其衝的當探路員,你哥我當時被困山半腰,還是三哥上去找我,把我給背下來的,他有句話我到現在的都還記得,他說:咱們兄弟一個都不能少,必須活著回去。」
「我和華旭經常說,我們的命都是三哥救得,因為三哥那一身的傷多數都是為了救我們留下的。」
「三哥所有的功績都是拿命換來的,就因為他是陸老的兒子,他所付出的比我們常人要多幾十倍,甚至幾百倍,他好不容易用自己實力摘下了外人的有色眼鏡,陸家那邊卻讓他退伍接手公司,你覺得對他公平?」
蘇淮安最後說道:「卿卿你永遠都體會不了部隊對一個軍人的意義是什麼。」
……
蘇卿確實體會不到當兵的意義,但想到陸炎對那身軍裝的留戀,她覺得自己身為老婆應該為她做些什麼。
從江城回北城后,用領帶將陸炎的眼睛蒙上,「三哥,馬上就到你生日了,今晚我想提前給你一個驚喜。」
陸炎笑著任由她蒙住眼睛,讓她牽著手朝外走。
蘇卿開著車,一路上都在提醒他:「三哥要是摘下了領帶,我就再也不給你準備驚喜了。」
一個小時后抵達華北軍區,蘇卿拉著陸炎的手走向他曾經的住處,看到床上準備好的嶄新軍裝,伸手為面前的男人解開領口的扣子,把他身上的白色襯衣脫下,換上了軍綠色的襯衫。
為他整理好衣服,看到他重新穿上軍裝的模樣,蘇卿瞬間淚眸,「三哥穿軍裝的樣子真帥。」
想到哥哥溫臣發給自己的視頻,是當年他們訓練的一些記錄視頻。
那天陸炎代表老兵站在台上對新入伍的新兵說:「怕吃苦就不要當兵!怕死也不要當兵!不要光奔著當軍人的福利跑來部隊濫竽充數!軍區不需要南郭先生!我們要的是真正的逆行者!」
正是有他們這些逆行者在,國民才得以安全。
但這一刻,蘇卿也意識到,逆行者的背後是無數家庭的犧牲,他們犧牲了跟家人團聚的時間保家衛國,正是有他們這些逆行者在,z國近幾年才會在國際上不再受發達國家壓制。
敘利亞的戰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戰爭持續數幾年,居民一直生活在炮戰中,他們失去了家園,親人,每天想的都是如何保命,能生活在和平年代對他們而言就是天堂。
……
傍晚。
蘇卿和陸炎一起在軍區散步時,發覺兩旁的法國梧桐樹遮住了整條路,作為z國第一支成立的部隊,這裡已有近百年的歷史,許多建築都保留了當年的復古風格。
「三哥,你不覺得這條路很美嗎?」蘇卿挽著他的手臂,抬頭看那枝繁葉茂的葉片間所灑下的餘光,「以前你怎麼沒帶我來這條路上散步?」
這次陸炎說了實話:「我以為你不喜歡軍區。」
在蘇家跟她相親時,聊到過去跟溫臣在軍區,當時她的眉心都是擰在一起的,想起她在江城生活的地方,以及溫臣所提到的她對環境都很挑剔,以至於婚後都很少會讓她跟自己來軍區重溫。
蘇卿停下腳步,抬頭看她,「三哥知道嗎?我現在發現只要是三哥喜歡的,我都喜歡。」
「你沒必要強迫自己。」陸炎嘆氣,將她擁入懷中,「你這樣只會讓我心疼。」
知道他還是誤會了自己的意願,從他懷裡抬起頭,「三哥要是心疼我,以後就多帶我來軍區,因為我喜歡這裡的氛圍。」
蘇卿發現自己喜歡聽哨聲,整齊的跑步聲,口號聲,號角聲,聽到這些聲音,她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滿滿的活力。
陸炎帶她進了一個大院,裡面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雜草,院內的梧桐樹遮住了整個院落,能看出來這棟房子年代已久。
「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爸沒繼承盛陸集團前也是軍人,那時候我們一家人都住在這裡,聽著哨聲和號角聲起床,站在三樓還能看到我爸訓練新兵。」
陸炎說道:「我經常拿著望遠鏡偷偷看他,大哥從不看,二哥都是在書房看書,只我喜歡聽著哨聲出去跑步。」
「後來我爸被爺爺逼著退伍,回家接手盛陸,我們全家搬出去后,我經常一個人過來這邊,有一次我撞見我爸在院子里拔草,他的背都彎了,拄著拐杖嘴裡還說自己老了,快連草都拔不動了。」
「也是從那天起我才知道為什麼這個院子一直乾淨整潔,原來是我爸經常過來打掃,因為他對這裡的執念比我還深。」
聽完他的話,蘇卿握住他的手,「以後我陪三哥來拔草。」
陸炎唇角抿動,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寵意,手摸著她的臉,緩緩低下頭,「謝謝你卿卿。」
蘇卿手摟上他的脖子,墊腳迎吻,夕陽西下,暖色的光灑在他們身上,畫面十分的溫馨美好。
遠處不斷傳來哨聲和軍人的跑步聲,他們互吻著彼此,只覺得歲月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