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章.回憶，偏愛是鎧甲

十歲那年，趙禕被沈移從人販子的手裡救出，在那裡她度過了最黑暗的四年。

許是受那些不好的回憶的影響，以及隨著年齡的增長，趙禕對小時候的事情開始慢慢淡忘，她快要忘了她在趙家那幾年所發生的事，也快要忘了那裡面的每一個人。

但潛意識又在不斷地提醒她，不能忘。

可是，她的夢境里卻開始頻繁出現同樣的畫面，如同走馬觀花一般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有趙老太太對自己的笑臉，有趙書臨每每看到自己沉默的面容，有她沉入水中快要窒息般的難受，可隨後又有一雙大手及時將自己救出。

以及，還有一雙惡狠狠瞪著自己的雙眼。

沈移見她精神不好，在他的提議下，趙禕接受了進行催眠這個辦法，所有的記憶湧現，以及六歲那年她被那個人帶走的畫面。

她想，她永遠都忘不了那雙飽含恨意的眼睛。

所以，沈移用了兩年的時間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身份，她回到帝都，接近趙盈，和她成為好朋友，最後，被趙老太太發現她就是當年丟失的小女孩。

晨昏夢醒，趙禕因為睡得不好，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都不是很好。

她昨晚又夢見那雙眼睛，還有那句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父親是個殺人犯，所以我不會讓你好過。」

趙書梵領著化妝師到她房裡來的時候還以為她是身體哪裡不舒服，「怎麼啦，怎麼看上去很沒精神的樣子。」

她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上，望著鏡子中的女孩，即使素麵朝天，她也是好看的。

此時，她已換上了趙書梵為她準備的晚禮服，那是一條顏色漸變的淺紫色晚禮服，裙擺有好幾層紗，最裡面和最外面都是金色的，很漂亮，那閃著細細碎碎金光的裙子一下子便入了她的眼。

趙禕莞爾，一手覆上她的手背，「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她盯著鏡子里的趙書梵看，「小姑姑，你真好看！」

趙書梵的樣貌大部分遺傳了趙老夫人，留著短髮的她在工作的時候是精明利落，而在平時的時候，一顰一笑卻皆是溫柔。

將近四十歲的她如今還是單身，在別人看來她是眼界高，認為沒有人能配得上自己，可在趙禕看來，她身上流淌著的是海棠經雨胭脂透的氣質，明媚成熟，睿智堅定的她知道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

「姑姑，你看我這裙子好不好看？」趙奕換了禮服也已經梳妝打扮完畢，沒有敲門就這樣拎著裙擺小跑了進來。

趙書梵起身站好，「怎麼進來也不敲門，禮儀規矩這些都學到哪裡去了？」

雖是責備的話，但語氣終究還是輕的。

趙奕嘟著嘴，「這不是太開心了嘛，」她晃著趙書梵的手臂，「你還沒說我好不好看呢。」

「好看，好看，」趙書梵沒好氣地看著她，「咱們趙家人有哪一個不好看的啊。」

這倒是實話，趙老夫人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趙書梵遺傳了她美貌，趙家三兄弟雖然相貌堂堂算不上出眾，但娶的三位夫人的顏值可都是各有鞦韆，所生的子女也都大部分遺傳了母親的長相。

趙奕睨了一眼正閉著眼睛讓化妝師為自己化妝的趙禕，「小姑姑，你也去看看姐姐哥哥他們啊，總是待在這裡，和奶奶一樣真的是太偏心了。」

趙書梵和趙老夫人知道，她們對趙禕對疼愛免不了會讓她換來嫉妒，可如若不這樣，她用一個「養女」的身分想要在這趙家生存就會更難。

所以，倒不如疼愛到極致，這偏愛便能成為鎧甲。

「敢當著我的面說你奶奶的不是，是不是皮癢想挨板子了。」

「本來就是嘛。」雖然嘴硬，但聲音卻還是壓小了許多。

趙書梵看向趙禕，「那小五等會你化好了就過來找我們。」

「好。」

即將前往宴會現場時，趙奕拎著裙擺先找上了趙禕，她還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戴上襯她所穿的裙子的一雙淡紫色珍珠耳釘。

高貴典雅。

「姐姐，」趙禕旋身，聲音甜甜地喚了一句，「我就快好了，你是在等我一起下去嗎？」

趙奕輕哼一聲，「我可沒有認你這個妹妹，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趙禕斂著眼眸，沒再接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趙家三小姐，性格囂張跋扈，心高氣傲，趙禕並不認為她特意到房間里來找自己是來跟自己敘舊聊天的。

「我問你，你還記得程家二少爺嗎？」趙奕直奔主題。

趙禕搖頭。

「那我現在告訴你，」趙奕揚著下巴，也因她的搖頭臉色而緩和了幾分，「不管你記不記得，你最好是離他遠一點。」

一旁的化妝師還在收拾著，不管是看到什麼還是聽到什麼她們都會裝作不知道。

趙禕無辜地眨眨眼，「好，我知道了。」

見她答應得爽快乖巧，趙奕倒是突然不知該如何接話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孩，肌膚似雪，姿態落落大方，一身淡紫色晚禮服更是將她襯她美得不像話。

她只要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就會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姐姐，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趙禕抬眼，目光淡淡地迎上她打量自己的目光。

「咳，」趙奕尷尬地別開臉，「沒有了，你記住我的話，而且這程家也不是你一介養女可以接近的。」

趙禕勾起含笑的唇角，「姐姐，你是不是喜歡這位程家二少爺啊？」

她問得直白，也問得無辜。

趙奕被問得漲紅了臉，「…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我喜不喜歡關你什麼事，你只要記住我說的就行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心思，昭然若揭。

趙禕微笑著點頭，目送她怒氣沖沖地離開房間。

夕陽即將落盡，趙禕站在窗戶邊上，沒有開燈，房間里的東西只剩些輪廓。她剛剛到底是說了假話，她怎麼會不記得程家二少爺呢。

五歲那年在寒冬臘月里她被趙奕推下游泳池，正是他救了自己，說起來，他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可帝都這位太子爺名聲不太好，年少讀書時賽車打架鬥毆無一沒有參與，高中畢業后離開帝都六年，好六年期間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再後來，回來時接手程氏企業管理，同時身邊女人從來沒斷過，可也從沒有人見過他真正和哪位女人交往過。

趙禕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那是程硯十五歲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嘴角掛著笑，和初見他時並無兩樣。

鮮衣怒馬，渾身透著野，即便漫不經心，也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程硯啊，好久不見。

－－－－－－題外話－－－－－－

程硯：再不讓我出場我就離家出走！

作者：（捂臉）安排安排，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