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清除隱患

第五十章 清除隱患

雖然陸瑤真表現得平淡,雖然她知道瓊華和十七已有計劃,但是擔心並不會因此消失。

可擔心並沒有什麼用,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個暗殺者在等著,到了後面,很有可能會與別人分配在同一處空間里,那時候,才是真正發考驗。

趁現在多熟悉熟悉凶魂和這個戰場才是最緊要的,她只能暫且將擔心拋在腦後。

陸瑤真將這位不知命暗殺者的儲物袋取下來,仔細搜身後,確定沒有遺漏,才一把火把屍體燒成灰燼。

她飛快地把所有東西查看一遍,還是沒搞清楚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時間緊迫,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下一隻凶魂忽然出現。

陸瑤真看著它周身的灰色氣體,心念微動。

這是一隻豪彘,背後布滿鋒利的白刺,每一根都粗壯尖利,摘下來都能輕鬆將敵人捅個對穿。

這一次,硬生生受了對方第一波攻擊,果然,凶魂又猶豫了!

幾番試探后,陸瑤真終於發現這凶魂本身根本沒有殺意,只是後來被什麼東西影響,才變得如此兇悍。

他們猶有一點不願濫殺無辜的本能。

面對這樣的凶魂,陸瑤真猶豫了。

有一些靈魂本來乾乾淨淨,沾染上不詳的東西已經夠倒霉了,她還要鈍刀子割肉,把他們慢慢殺死,這樣豈不是太殘忍。

報善意以善意,報惡意以尖刀,她永遠不會願意辜負那些黑夜裡點燈之人。

可他們不入輪迴,如今不過苟延殘喘,她能為他們做的,太少太少。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們安詳地消散?

她想起殷琇為她造的那個夢。

那她能不能為這些本來乾淨的凶魂造一場夢呢?

可到底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

她將自己會的東西都拿出來設想過一遍,最後還是確定用陣法。

造夢,換個說法,幻陣。

這樣不就好理解多了嗎?

陸瑤真有過將幻陣結合在攻擊里的經驗,不過也並不熟練,而且怎麼布、用什麼布,都沒有解決。

她時間不多,能查閱的資料沒有,布陣材料也只有幾件。

可事情並不能因為沒有準備好便一直不開始,管他能不能成功,總要先嘗試再說。

既然沒有那些東西,就以靈力布陣!

水靈力,溫和又沒什麼攻擊性,最適合做這種事情,無聲無息,又暗藏殺機。

事實證明,她確實有點天賦,也或許是一定要成功的信念在支撐著,哪怕只有一場戰鬥結束后的那點空隙時間,但她已經將招式初步構想成型。

構想后便是實踐。

沒想到這時候恰好有人撞上來。

剛剛傳送到下一處地方,看到這裡的場景,陸瑤真便不自覺皺起眉頭。

前面立著一根高聳的鐵刺,一具屍體被貫穿,仰面掛在半空,頭部後仰,脖子被彎成詭異的形狀,四肢俱是無力地垂下。

「滴答……滴答……」獻血滴落的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里卻清晰得有些詭異。

這個死者陸瑤真不認識,但卻有點印象,是九疊山的人。

看來,被針對的,不只有自己。

陸瑤真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在四周。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可是不應該。

敵人一定還在。

悄無聲息地把匕首握在手中,陸瑤真表面上維持著驚惶的模樣,實則卻始終維持著高度警惕。

有風?

不對!

風裡有什麼在靠近!

陸瑤真神識捕捉到風的影響,匕首迎上去。

「鐺——」的一聲,是利器相撞的聲音。

厲吟霜贈送的匕首早已損壞,這把匕首是她自己隨便尋的,品質差了許多,一擊之後,直接卷了刃。

而敵人依舊沒有露出身影。

陸瑤真頭皮發麻,慶幸自己反應迅速。

她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真以為這樣藏頭露尾她便沒辦法了嗎?

陸瑤真閉上眼,並指掐決,片刻后,睜眼低聲道:「雨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溫柔纏綿,看似毫無威脅。

可戰鬥時任何一個舉動都不是毫無意義的,暗中的人到底還是動作了。

中計了。

這場雨還真是普通的雨,如果對方有反應,那這場雨就是普通的雨;如果對方沒有反應,那雨滴就會轉換成寒冰,將對方困住。

她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帶著雷霆一擊的浪濤將隱藏的人影打出來。

她得意一笑:「抓到你了!」

眼前的人穿著暗黑色的斗篷,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根本沒有實體,像是若有還無的靈,又像虛幻的煙,隨時要消散在空中的感覺。

「你沒有受到限制。」

他嗓音嘶啞,粗糙難聽,在這樣光線暗淡的戰場中顯得有些陰森。

陸瑤將凌亂的髮絲歸到耳後,淡淡反問:「你們不也沒有受到限制么?」

明顯是蓄謀已久,將亘古戰場研究得透徹無比。

她毫無預兆地飛身向前,地面冒起的尖銳鐵刺又縮了回去。

「你倒是警惕。」黑衣人冷哼一聲。

「看到那種場景后,怎麼可能沒有防備?」陸瑤真知道那樣的現場肯定是用來震懾自己的,可她哪裡會因此產生膽怯?

她忽而輕笑:「在本少主面前搞這種小動作,看來是真不把本少主放在眼裡。」

她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捏著的蟲子還在掙扎,足在空中用力地滑動,可是看起來卻這麼可笑,因為,都是困獸之鬥啊……

這便是他們用來傳遞消息的東西吧?

陸瑤真把小蟲子捏爆,吹了吹手指,指尖沾染的血液和殘肢瞬間消失。

黑衣人眼看著自己這方的陰謀暴露,化作蝙蝠,預備著要逃……哦,不對,通風報信。

可陸瑤真會留給他機會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她可沒有給自己留下隱患的癖好。

「剛好,讓你做死在本少主新手段下的第一個亡魂,」陸瑤真嘆息著搖頭,「真是便宜你了。」

她凝聚出一把水刀,看似是要進攻,可水刀飛到對方面前,卻又忽然炸開。

炸成溫柔的水霧,飄飄洒洒,像是給對方布了個景。

然而真是這樣嗎?

蝙蝠反擊的動作猛然頓住,再度化作人形,他的眼中閃過許許多多情緒,有懷念,有激動,最後化作平和的溫柔。

然後,悄無聲息地丟了性命。

他眼中仍舊帶著笑,可是這樣的笑搭配著僵硬的沒有呼吸的屍體,卻顯得異常詭異。

陸瑤真挑眉,看來效果不錯。

她給這個招式起了個名字,叫「溫柔一刀」。

讓敵人在最美好的幻想中死去,是她的仁慈,也是她的狠心。

陸瑤真嘆了口氣,將對方的屍體連同串在鐵刺上的屍體一起燒了。

「這一招不錯。」

甜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陸瑤真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

對方是她這次決心要解決的隱患,她等她很久了。

火焰燒盡,陸瑤真才回頭,今日的妖精比起段情在的時候要冷靜很多。

雖然眼神依舊陰狠,但少了些歇斯底里。

「你在等我?」妖精頭上的兔耳朵動了動,「該說你膽大還是不怕死?」

陸瑤真露出一個標準的殷琇式痞笑,朝她輕蔑地揚了揚下巴,高傲道:「讓我害怕的人,還沒出生,就憑你?」

妖精出乎意料的冷靜,「激將法對我沒用。」

嘖,被發現了呢?

陸瑤真確實是想激怒她,對付這種情緒化的對手,攻心為上。

誰知妖精今日的模樣與那日簡直判若兩人。

「你是不是很疑惑?」

她的目光看向陸瑤真,這樣可愛的長相,這樣柔軟的兔耳,都沒辦法消除她身上的冷厲。

「我這副模樣很可笑對吧?」

陸瑤真看著她這準備促膝長談的模樣,有些懵,但下意識搖了搖頭,「挺可愛的。」

「不,」妖精沉下臉,「一點都不可愛,簡直令人噁心。」

她瘋魔般掐了把自己那對粉嫩嫩的兔耳朵,帶著股狠勁,頃刻之間,兔耳朵被掐斷,鮮血四濺,將白色絨毛染上血污。

「你幹嘛?」陸瑤真低呼一聲,腳下防備地後退兩步,瓊華說了,要遠離這種不要命的瘋子。

「這些東西,都是為了男人長的,都是他們的喜好!」

陸瑤真從她語氣里聽出濃濃的自厭,不贊同地搖頭:「這些都是天生的,沒有必要因為別人傷害自己。」

妖精聽著她的話,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陸瑤真忍不住又後退幾步。

妖精笑夠了,繼續道:「你知道我有多討厭我們的天性嗎?」

「妖精為愛而生,這一生都寄托在別人的喜惡上,你以為我多喜歡那個什麼段情嗎?呵,一個黃毛小子罷了。」

她漫不經心地擦乾淨手上的血跡,言語中滿是輕蔑:「真是噁心。」

「可我沒辦法克制自己。我沒有朋友,沒有自我,一直奔波在對這個人的愛和對那個人的愛之間,這些愛又轉化為恨,最後要麼毀了別人,要麼毀了自己。」

「實際上,我比誰都討厭這種感覺,我不甘心,我想改變,我以為我做到了,明明我已經是妖精中最理智、最清醒的那個,可最後還是天性佔了上風,很可笑是吧?」

她的命運,從生到死,都已經註定,她無力改變,無法改變。

說到這裡,她沉默許久,忽然歪頭看向陸瑤真,「我叫逍遙,你可以記住我的名字嗎?」

陸瑤真沒法拒絕這一雙飽含希冀的眼睛,猶豫著點點頭。

逍遙雙眼晶亮,脫口而出:「可以抱抱我嗎?」

說完,她情緒又低落下來,顯然,她覺得陸瑤真不會答應。

「好。」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果然吧……」逍遙嘆了口氣,然後話音猛地頓住,霍然抬頭看向她,「你剛剛說好,對嗎?」

陸瑤真忍俊不禁,不得不說,逍遙真的很可愛啊,尤其是這樣飽含信任地看著你的時候,總讓人因為她的歡喜而歡喜,為她的悲傷而悲傷。

她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說『好』。」

逍遙歡呼一聲,蹦過來,一把抱住她。

雖然她看起來嬌小,但是個子比陸瑤真這個小孩子高得多,陸瑤真被迫埋首在她的兩團柔軟中,兩頰早已經變得緋紅。

「你真的很可愛。」逍遙低聲呢喃。

陸瑤真眨眨眼,輕聲道:「你也是。」

「我雖然討厭現狀,但是卻也不甘心就此放棄,所以,你必須死,小妹妹。」

她的語氣逐漸變冷,最後竟是殺意十足。

此時,陸瑤真與她緊緊抱在一起,陸瑤真的後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對方的雙手下。

逍遙雙手成爪,狠狠刺入陸瑤真的身體,眼看著便要掏出她的心臟。

可陸瑤真並沒有絲毫的惶恐和意外,她嘆了口氣,悲憫道:「本來是想放你一馬。」

她還記得,妖精與「嫉恨的人」不死不休。

陸瑤真的信任其實少得可憐,她的善心都建立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所以,她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她撥開妖精的手,退出幾步的距離,妖精低頭,看著插在自己心口的水刃,良久,沒有抬頭。

這是心臟,也是妖精唯一的要害。

陸瑤真眼神有些複雜,並沒有解決隱患的快意,「你可以躲的。」

既然是要害,自然不會輕易暴露在別人面前。

妖精的心臟,是遊動的,陸瑤真這一刀,本不致命,真正的殺招,是「溫柔一刀」。

而這一部分,她還沒來得及用出來。

可她卻真的把要害送到了她手中。

「唉,棋差一著呢,」妖精抬頭,輕輕一笑,「妖精的一生,就是一個可悲的笑話。」

她似是失落,又似是解脫。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陸瑤真已經分不清她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

「你的那一招不錯,可以請你給我一個逍遙自在的夢嗎?」

逍遙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指望陸瑤真會同意,畢竟她的殺意是真的,陸瑤真並沒有給她機會,她最後的死志也是真的。

可陸瑤真同意了。

水霧覆蓋在逍遙身上,像是為她籠上一層輕紗。

她蜷縮著,靈動的雙眼禁閉,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這一刻,她身上沒有那些極端到令人害怕的情緒,只有淡淡的幸福感。

陸瑤真站在她屍體前,沉默許久。

妖精只是由愛意凝聚,死亡便是消散,乾乾淨淨的消散,比一縷煙還悄無聲息。

「再見了,逍遙。」

祝你,歸於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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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又佛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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