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總歸能活
虞辭當然記得。
她曾經幫他治療過結巴，在詢問病因時候得知他的病是後天造成，其根本原因是他的家庭是單親，只有媽媽。
顧媽媽生完顧與溫那幾年忙於工作，疏忽對他的照顧，導致他經常受到周圍小孩子的欺負，加上他性子比較溫吞，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不愛說話的習慣。
等被大人發現時，他連怎麼出聲都忘記了。
顧媽媽心疼兒子，深知自己的錯誤，就帶著他四處尋醫，好不容易能讓顧與溫開口，卻一個字連說數次，都講不完一句話。
虞辭大概意識到什麼，「跟你父親有關。」
提到父親二字，顧與溫原先晶晶亮的眼眸頓時變得黯淡，他神色消沉而複雜，吐字艱難：「是，那個人您可能也認識，他姓溫。」
虞辭緘默。
她認識並且姓溫的人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除開年紀並不對等的溫訣翊，就剩早就出事進局子蹲了好幾年的溫策。
「...是溫策？」她試探著問。
顧與溫幅度很小地點頭。
儘管他十分不想承認，可母親聊起溫策時溫柔懷念的神情歷歷在目，他感覺難受、刺眼，卻沒辦法否定母親當年孤注一擲的愛戀。
甚至他們已經品嘗到這段感情帶來的苦果，母親深知後悔，勤勤懇懇撫養他多年，將犯下的過錯盡數彌補在他身上。
他無法埋怨母親，只覺得造化弄人。
「我名字里的溫，就是媽媽為了他才取得，」顧與溫捂住臉，嗓音里染滿崩潰的哭意，「那位軍工部部長前幾天找到我，說是願意給我補償。」
「但是老師，我要的從來都不是補償，媽媽給我的愛不比任何人少。我只是、只是沒辦法接受自己是個...私生子。」
正好店員將奶茶送到，聞言頓時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等思維發散，就被虞辭淡然冷漠的聲音截斷。
他連忙收回思緒，神情抱歉地笑了笑。
虞辭面無表情地回眸，拿起吸管戳進奶茶里，往男生那邊推過去，「顧阿姨怎麼想？」
「她想讓我認祖歸宗，」顧與溫強撐著冷靜，「但哪有那麼容易，溫家現在是溫訣翊掌權，他碾死我分分鐘的事。」
並且溫訣翊主動提出給予補償，從另一方面講，便是拒絕他回溫家的決定。
虞辭瞭然地頷首，「你要聽我的建議么。」
顧與溫連忙點頭。
他找老師聊天，本來就為了從她這得到好的建議。
虞辭慢條斯理地吸了口芒果，有點酸，但她最近耐受度不錯，再酸也能入口。
「那就拿補償，」她聲線淡然道：「溫訣翊那人還算講道理，既然你不想回溫家，那就儘可能的要補償，去試探他底線。」
顧與溫驚訝：「不會被打？」
「你是我學生，」虞辭真想撬開他腦袋瓜里除了實驗知識還剩些什麼，「他沒那膽子動手。」
「......」
若非場合不對，顧與溫能當場抱大腿喊老師威武。
放眼整個雲京，就她敢這麼理所當然消遣溫訣翊。
「人嘛，不完美是常態。」虞辭忽然模仿何明榮經常看的脫口秀演員的語氣，語重心長地拍拍男生聳拉著的腦袋，「你現在學業事業雙豐收，沒必要因為上輩子的恩怨折磨自己。」
「選最喜歡、最舒服的方式活就好，畢竟誰知道到底有沒有下輩子。」
顧與溫似是被她的豁達驚到，呢喃一句：「老師您比以前開朗好多。」
虞辭挑眉。
她之前什麼樣？
不太記得。
總歸能活，其餘就隨便吧。
顧與溫拿起桌面冰塊快要化完的草莓奶昔，用力地連吸好幾口，喝到爽了，才慢聲道：「這草莓味跟您當初給我那塊糖一樣甜。」
所以，他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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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物燥，虞辭病癒后依舊沒改掉愛喝水的習慣，遇到秋冬這種哪哪都乾燥的天氣，恨不得直接住在飲水機旁。
溫訣翊看他接連灌了兩瓶將近一升的水后，忍不住吐槽：「你水桶做的？」
「再放屁就給我滾出去。」
虞辭抱著水瓶坐回沙發，懶洋洋地往後靠，「說吧，找我有事？」
「你讓我虧了一大筆，怎麼，我還不能找你算算賬？」溫訣翊手臂曲起搭在椅背，音調懶散。
虞辭沒什麼情緒道：「照顧弟弟，哥哥的本分。」
溫訣翊：「......」
有她這麼故意噁心人的嗎？
「早知道我當初就應該再查深一點，把那渣滓流落在外的種全解決了，」溫訣翊唇角勾起，笑意涼薄，「省得哪個走運貼上你，還得仗人勢來討好處。」
話音剛落，一枚鋒利無比的刀片瞬間貼著臉頰飛過去，溫訣翊只感覺眼尾下方的位置傳來刺癢般的細微疼痛，抬手去碰，指尖頓時沾染血液。
溫訣翊臉色驟沉：「死了幾年，脾氣見長啊。」
「比不得溫部長舒服愜意。」虞辭細白手指散漫地轉著刀片。
忽然，她抬腕對準溫訣翊眼睛，「我真誠建議你回爐重造下你的說話藝術，省得哪天因為說錯話，被人暗殺。」
溫訣翊扯了扯嘴角，強忍住跟她在這幹起來的衝動，冷聲道：「我真是謝謝你。」
虞辭從善如流：「不客氣。」
溫訣翊瞬間捏緊懷裡小熊抱枕，低頭，把它幻想成女人那張可惡的臉使勁磋磨。
直到姜未萊風風火火的進屋，這才打破屋內詭異的氣氛。
「請帖印好了，六哥被個合作商纏住，讓我先送過來。」他一進門就把懷中抱著的箱子放到桌面，打開，拿出個紅彤彤的信封。
溫訣翊問：「這什麼？」
姜未萊像是才發現他的存在，熱情頓時削減大半，順手遞了張過去，「正好你在，省得我多跑一趟。」
正紅色燙金紋花的請帖，立體樣式，掀開封面還有朵紅紙折成的玫瑰花緩緩綻放。
做得挺精緻。
溫訣翊目光疑惑地往後看，就見頂頭貼著他的名字，再然後，誠摯邀請他於五天後前往酒店參加某對新人的訂婚宴。
他凝視兩位新人的名字，根本壓不住聲：「你要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