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姜崢，備用藥材用的差不多了。」

「嗯？」

「我們需要上山採藥了～」

「藥材用完就關門！」

「……」

山中雲霧繚繞，彎彎曲曲的山路被掩去大半痕迹。

蘇陌拿著工具挖挖鏟鏟，姜崢在一旁將藥草收進葯簍里。

幾滴水珠落在蘇陌的手背上，她匆忙收起葯鋤，喊姜崢去前面的涼亭避雨。

山中多霧雨，蘇陌有時也會遇見這種突然下雨的狀況，這次也以為多半下一會兒就停了。

「這雨下得怎的這樣久，上山那麼多次我還是頭一回碰到。」蘇陌半坐著靠在柱子上望著雨水淋灌下的草木輕語道，突然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被困在雨中兩個時辰了，雨勢雖然漸漸減弱，但遲遲不見停下。

姜崢一身玄衣黑褲抱臂倚靠在涼亭另一邊的柱子上閉目養神。倏然睜開雙眼，他黑亮的眼眸不見半點惺忪，將外衣解下，走到蘇陌身邊，將衣服遞了過去。

「山中溫度逐漸降低，你還是自己穿著吧，我還抗得住。」

蘇陌雙膝併攏用雙臂將自己抱作一團，姜崢見狀不再言語。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雨終於停了。

怕雨再下起來，蘇陌和姜崢打算提前下山，採藥計劃只能擱置。

由於這場山雨，回去的路變得泥濘難行，走了一半的路程時，蘇陌體力逐漸不支，搖搖晃晃幾近摔倒。

「我背你。」

「不用了，我——」

「天快黑了，我們必須儘快下山！」

「那麻煩你了。」

姜崢背著蘇陌走了一段路，待她體力恢復了一些，便攙扶著她走完剩下的路程。

「回去之後記得喝薑湯驅寒，翌日你就不必來本草堂幫忙了。」看著蘇陌蒼白的面色，姜崢忍不住叮囑她。

「今日的事多謝你了，阿嚏～」蘇陌捂住口鼻，又打了一個噴嚏。

「讓你逞強～」

姜崢言語帶笑，眼尾微微上揚，平日顯得嚴肅冷漠的裝扮，因為這一抹笑意，都變得鮮活明亮了起來。

「你竟然也會笑？」蘇陌心想這個悶葫蘆笑起來還怪好看的，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莫不是凍傻了？我自然會笑。」

姜崢收斂起笑意，又換上了不苟言笑的模樣。

「你才傻，適才還想誇你呢——算了……」蘇陌覺得她可能真的凍糊塗了，腦袋暈暈沉沉的。

「誇我什麼？」

「不想說了。」

「……」

「好吧，既然你那麼好奇，我就告訴你吧，你笑起來……一副話很多的樣子，哈哈哈～」

……

蘇陌沒想到自己還是染上了風寒，心中感嘆道，果然做人一定要誠實。

「大夫不在，抓藥請出示藥方。」

「悶葫蘆，是我。」

蘇陌一襲白衣勝雪，發黑如墨，帶著面紗的輪廓清冷出塵。姜崢望著她，思緒飄然。

「不是吧，這樣就認不出來了嗎？」蘇陌將面紗摘下。

姜崢回過神來，詢問道：「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還不是上次爬山染上了風寒，見我好轉家人才肯放我出門。」

蘇陌在家悶壞了，祖母見她「又」患上了風寒，以為她身體不好，不許她出門，說要好好給她調理身體。

好不容易在母親的幫助下，證明自己痊癒了她才能出來走走，順道過來看看本草堂是否已經關門大吉了。

「嗯。」姜崢還以為她把他的關心當作拒絕，以後都不再來了。

「我們好歹相識一場，還一起淋過雨共患難，你難道都不表示下關心嗎？」

「你不是好了嗎？」

「……」

「珍饌樓的飯菜如何？」

「什麼？」

「關心一下你。」

「這麼破費，不過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只好卻之不恭了。」自生病以來，每日幾乎都是清粥小菜，喝個雞湯都只有一種味道，蘇陌已經好久沒吃過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了。

「你喜歡就好。」姜崢嘴角輕揚。

「你是不是又笑了？」

「為什麼總在意我——笑不笑？」

「誰讓你平日總是面無表情，寡言少語的。這也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

「是嘛~」

姜崢突然俯身靠近蘇陌輕扯了一下嘴角，「你還好奇哪方面？」

「你話怎麼變這麼多，我什麼都不好奇。」

蘇陌推了他一下，從旁邊繞過，走到門口時被喊住。

「蘇陌，我方才逗你呢，你不要生氣了。」

「不是說請我去珍饌樓吃飯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