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席間，蘇陌感到對面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若有似無地流轉，她抬眼望去，恰好對上姜崢冷峻深沉的目光。

飯後，蘇陌和姜崢隔著一人的距離并行走著，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

「我病剛好，娘不讓我吹風，這幾日我就不去本草堂打擾你了。」蘇陌摩挲著衣角，為自己的拙劣借口感到不安。

姜崢腳步微頓，而後步履如常，半晌答道：「好。」

……

後院有一片桃花林，是祖父當年種下的，蘇陌閑來無事就會到那兒打發時間。

「近日怎麼不往外面跑了？」馮沅難得見到女兒老實在家待著。

「玩膩了。」蘇陌倚坐在兩棵桃樹搭建的鞦韆上回答道。

「那不如明日陪為娘去茶莊解悶？你都好久沒去了。」

「那我還是在家待著吧！」

「放心，這次不讓你爹拿生意的事煩你，你自己玩就行。」

「好吧！」

……

出去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無聊，蘇陌尋個僻靜的角落，坐在台階上任由目光遊離，一陣風刮過，吹起蘇陌烏黑的髮絲。

「姑娘在看什麼？」

蘇陌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不請自來的人，抬頭後仰，望向天空，「情字何解？」

「哦～姑娘還會為情所傷？」

「為何不能？情難道只有情愛嗎？」蘇陌眉頭輕蹙，「你又怎知我不會為此傷心？」

「姑娘氣質樣貌出塵，定然十分討人喜歡，將來會有更多的人傾慕姑娘，難免要『辜負』幾人，何必介懷！」

蘇陌對於他的花言巧語不敢苟同，但他說得確實在理，她註定是要辜負姜崢的，早晚而已，「你這般『能說會道』，想必更要討人喜歡？」

「那姑娘呢？」

此人行為舉止隨性不羈，一身粉色衣袍更顯放浪，眉下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蘇陌坦言：「不算討厭。」

「……在下卻對姑娘一見鍾情！」

蘇陌心想此人多半是個風流多情的浪子，遂不再多言，起身快步離去，徒留那人在身後滔滔不絕。

「在下實乃肺腑之言，想和姑娘交個朋友，敢問姑娘芳名？在下……朝……見……」

……

蘇陌本以為和那輕浮浪子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會在家中再見到他，原來他就是邶城綢緞莊張家的公子。

「陌兒，這是你張伯伯家的公子張延朝，論年紀你該稱呼他一聲哥哥。」

「爹，他在茶莊——」

「蘇伯伯，其實我和陌兒妹妹在茶莊已經見過面了。」張延朝說著走到蘇陌面前躬身作揖，「之前哥哥言語不慎，若有冒犯，望陌兒妹妹見諒。」

蘇陌見他言辭真誠，態度端正，不想再和他計較，開口道：「本也沒什麼，這次原諒你——」

張延朝直起身來，眼神輕佻，直直望著蘇陌，嘴角微揚，不見悔意。

蘇陌復又改口道：「也行～除非你跪下道歉。」

「蘇陌，休要任性！」

「蘇伯伯，看來陌兒妹妹對我誤解頗深，我還是去住客棧吧。」

「陌兒平素不是這般無理取鬧的人，可能之前悶了太久，心情有些煩躁。再說，既然來了家裡哪有再趕人出去住的道理，賢侄把這當成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多謝伯父，叨擾了。」

「……」蘇陌看著張延朝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靜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