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劍法
當天晚些時候,白子規帶著一腳的泥水回到了家中。
在回去的路上,奔過那窪水坑之前時,他再次頗為不信邪地嘗試了一番,然後再次可恥地失敗了。
代價則是布靴愈發慘不忍睹。
幸好本就已經濕透了,再濕一些也腳感不會更糟。
推開家門,迎面可見的是正廳里亮著火光,還有葯香味傳來。
赤瓊搬了一個小馬扎,這坐在正廳門口的檐角下,拿著一個大蒲扇,使勁扇著一個葯爐。
炭火映出的火光照在他的小臉上,赤瓊認真盯著爐火,滿臉的嚴肅。
門檻內,高大老者坐在一個高一些的凳子上,彎腰看著爐火和扇動著的蒲扇,不時伸手撥弄一下,或是在赤瓊耳邊說些什麼。
聽見門響,兩人雙雙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呦,青雀哥哥,回來得挺早啊。」赤瓊招了招手。
「今天張大哥不在,張大叔就打造了一個鋤頭,所以回來得早些。」白子規應道。
「這麼說,今天小張讓你幫手了?」老者笑呵呵問道。
問話思維有些跳躍,不過白子規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自己已經是個拉風箱熟練工了,如果只是拉風箱的話,一晚上能配合鍛造不少器物。
「小張今天只打了一個鋤頭,是讓你回來好好琢磨自己的手法,之後應該怎麼改進、提高。今天打得怎麼樣啊?」老者接著問道。
「還不錯咯。」白子規仔細回憶著自己初次作為助手、參與鍛造時的過程,「我覺得還算順利。」
聽聞此言,老者欣慰地點了點頭:「那就好好總結,趁熱打鐵,溫故知新,爭取明天去的時候又能有提高,想當年我……」
「爺爺,我剛才回來的時候靴子濕了,可難受了,需要去換個靴子,只好讓赤瓊來聽您說了,有您在,我相信耽誤不了他煎藥的。」白子規暗叫不好,趕緊開口,然後一溜煙溜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者慈祥地笑著,低頭看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赤瓊,繼續開口了:「我年輕那會兒啊……」
……
白子規迅速溜進房間,開門,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背靠在門上,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盯著屋裡亮著的油燈旁,背對著他坐著的年輕男子。
該男子坐在屋中的圓桌邊,將白子規的竹笈放在桌上,正用一支細毫筆在上面勾畫著什麼。
雖說在勾畫,竹笈上卻並未留下絲毫痕迹。
「大哥,你在這兒幹嘛?」白子規頗為詫異。
白子安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安靜,同時頭也不抬地繼續勾畫。
白子規會意,悄悄換了雙鞋襪,然後坐在白子安對面,靜靜閉目調息。
一盞茶時間過後,他似有所感,睜開眼睛,只見白子安已經收起筆,將竹笈放在了地上。
「怎麼在這裡等著,不出去陪陪爺爺和赤瓊嗎?」白子安嘿嘿一笑。
白子規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外面的長篇大論似乎還沒有結束,於是果斷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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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安也不多言,伸手指了指門口滿是泥水的靴子:「來回的路上,對離天步是不是有了些特別的理解?不然以你的資質,正常運轉身法當不至此。」
白子規點了點頭,將當時踏水而過的情景簡單描述了一番。
白子安聞言,眼中光芒一亮,似乎頗感興趣:「這麼一說,確實是有些進展,這樣下去,想必這門步法入門的時間會大大縮短。」
「這樣吧,明天早上我詳細測試一下你的步法進展,再做安排。」
門外安靜了下來,似乎長篇大論已經告一段落。
白子安豎起耳朵聽了聽,站起身來:「好了,結束了,我們出去吧,看看赤瓊給你明早葯浴的葯煎得如何了。」
「還有,趕緊洗漱,明早要是敢賴床,你就死定了。」
眼見他準備轉身,白子規趕忙問道:「先別走,我剛才進來就想問你了,你在拿我的竹笈幹什麼呀?」
白子安神秘一笑,轉身離去。
白子規頭上兩條青筋爆出,深呼吸兩口氣,才恨恨地跟了上去。
從小到大,真是看夠了這種聽見自己的問題之後的「笑而不答」,「一笑而過」。
呵,笑個鎚子。
……
第二天清晨,負重長跑和一系列諸如「負重平板支撐」、「負重蛙跳」之類的動作之後。
依舊是被白子安提起木棍一路追殺。
不過這次,比起昨天早晨的踉踉蹌蹌,白子規可以說是從容自在了許多,步法熟練,進退自如,與手上基礎劍法配合協調,毫無錯亂。
此時,在白子安的攻擊下,他穩守門戶,雖然被大力而精妙的棍法逼得連連後退,但退而不亂,頗有法度。
他感覺到自己的卸力、防守的本領,在初步學會了步法之後,可以說是有了巨大的提升。
甚至,他已經能更加熟練地抓住機會、乃至主動打出一些破綻來,用以突破那根木棍的攻擊範圍,嘗試近身攻擊。
雖然總是逼近數步之後,白子安總是或將其逼退、或以熟練得多的步法主動拉開距離,總之總是失敗。
但是比起一個月之前的左支右絀,可以稱得上劍法熟練了,配合步法又是有了不小的進步。
「還不錯,但還是不夠啊。說好的那一步呢?」白子安朗聲笑著,再一次將搶前數步、差一點就能進入斷玉劍攻擊範圍的白子規逼退。
一場劇斗,之前的訓練又是沖著耗盡體力去的,白子規此時已經疲勞至極,後退數步之後,只得以劍拄地,汗流浹背,努力用呼吸法恢復著自己的體力,保證呼吸不亂。
白子安卻並沒有給他休息的意思,促狹地眨了眨眼睛:「還是不行啊,看來還是給逼得不夠狠。」
白子規剛努力想要說些什麼,白子安已經提棍再次攻上,只好提起劍,努力迎上。
對面的重重棍影似乎越來越多,每一棍都越來越重,白子規應付得越發困難起來。
白子安卻是手上棍法一緊,一根長棍將白子規裹在其中,每次後退都緊緊跟上,似乎不讓他吃上一棍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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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硬接了一棍,白子規再次試圖卸力後退,卻被跟上,勉勵接住了蓄力待發的一棍,卻被打得一個踉蹌,手中劍一松。
心中暗叫不好,白子規正欲趕緊站穩腳步,握緊斷玉,白子安手中長棍棍頭已經輕輕畫了一個小圓,從另一邊迎著木劍歪斜的方向,借力輕輕一挑。
手中一輕,木劍飛起。
白子規心念電轉,眼見又是一棍當胸搗來,下意識便想後退。
不行!
不能退!
若是退了,這柄劍就撿不回來了,到時赤手空拳,再無進攻機會。
可是若是不退,這一棍怕是難躲,現在都沒了,談何之後?
那也不行,我已經下定決心,此劍再不離身,若不拿回,辜負此言!
棍頭越來越近,白子規一咬牙,側向一撲,朝著從空中下落的木劍拿去。
這一撲,幾乎已經是他修鍊以來最快的身法,最果決的動作,奇迹般地險險讓開了那一棍,伸手向劍柄拿去。
眼見木劍越來越近,他心中剛一松,卻又從眼角掃見白子安嘴角翹起,似笑非笑。
只見木棍輕易止住去勢,朝著他一棍掃來。
心中劇震,白子規已經明白,剛才自家大哥那一棍根本未用全力。
若是自己後退,可以隨時加力加速;若是自己閃身拿劍,也可變搗為掃。
總之怎麼樣都逃不掉。
木劍在手,但是一棍已經掃到,以劍格擋已是斷斷來不及。
白子規趕忙身體用力,試圖迅速著地,閃身躲避。
然而腳尖剛剛著地,還來不及著力,棍風已經吹動他的衣袂飄動。
不行了,趕不上了。
心中念頭剛剛閃過,腳尖卻下意識得輕輕一點,只覺渾不著力,身體輕飄飄得側向移開,將將閃過那一棍。
身在空中,白子規感覺到頗為熟悉,身體的舒暢感與昨晚踏水無痕的那一步頗為相似。
腦中似有雷霆閃過,白子規剎那間領悟了什麼。
身體著地,白子規卻並未停止,而是配合著呼吸腳尖一點,人在空中輕飄飄地一折,風吹碎發,直朝白子安躍去,說不盡的瀟洒風流。
白子安迎面一棍掃來,白子規反手握劍,劍尖朝下,一劍格開那一棍,人也被打得側向飄去。
腳尖剛剛著地,又是一折,再次飄向白子安。
近了,近了。
夠得到了!
白子規心中一喜,卻是不露聲色,劍隨人走,一劍借勢刺來。
這似乎是他練劍以來最巔峰的一劍,最快,最巧妙,時機把握最好,劍勢最完美!
眼見一劍將將刺到,卻見白子安神秘一笑,身體也是輕飄飄向後一飄,兩人距離再次拉開,隨後便是勢大力沉的一棍將他連人帶劍再次打了出去。
尚未落地,白子規便聽見大哥的聲音傳來:「步法先這樣吧,新教你一門劍法怎麼樣,學不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