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馮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馮家

隨後的幾日,柴江翠往返於書院書庫與豪華住所之間,平日里不是翻閱書籍,就是與白緣探訪帝都大街小巷各處的酒樓。

閑暇時,柴江翠也曾研究過畢方畫卷,可無論她如何注入靈力,這畫卷都沒有任何變化。

只有在面對神識寒冰時,異火做出反擊畫中畢方才會微微變色。但也僅此而已,異火依舊是異火,頂多是威力稍微增強了些許。

一時間尋找不到訣竅,柴江翠也只得無奈將畫卷收好,將注意力轉移到雷擊石上。

比起沒有絲毫頭緒的畫卷,這雷擊石倒是容易領悟多了,其中的雷之道則,讓柴江翠對雷法的掌控,更加精進了幾分。

……

帝都內城,馮家

哐當——

大衍國兵部尚書馮虞滿臉怒容,那微微顫抖的雙手,以及地上破碎的茶盞,無不體現出其心情的激蕩。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爾等匹夫支持四皇子,竟想將南疆戰敗的責任推卸於我,真當我馮虞好欺負不成!」

聽著馮虞的咆哮,堂下佇立的一位銀甲武將毫不動怒,而是氣定神閑道:

「馮大人,這豈可說是推卸?您捫心自問,若不是你貪污了朝廷下撥給士兵的符籙與草藥,我帝國士兵又豈會因南疆的蟲蛇毒瘴,而導致大規模非戰減員?

若是減員沒這麼嚴重,南疆之戰又怎會敗!」

如今陛下卧床不起多日,大衍國局勢糜爛,朝堂上的官員大都憑藉著手中權勢大肆斂財。真要較起真來,幾乎沒人的屁股下面是乾淨的。

原本這已是心照不宣的事,但壞就壞在,三日前南疆戰敗,三十萬將士血灑千古大山。

如此大的過失,必定得有人來背鍋,而且這個人的份量還不能輕了。

面對銀甲武將的指責,馮虞自然不會承認。他大袖一甩,冷聲道:

「空口白牙,戰報里三十萬大軍無一生還。軍中的軍需官都死絕了,又有誰能證明,是老夫貪墨了物資?」

面對馮虞的狡辯,銀甲武將嘴角扯出一抹譏笑,

「馮大人不會覺得,我黃丘凱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上門來威脅你吧?

實話告訴你,遠征南疆的三十萬大軍並未全軍覆沒,而是有一隊偏軍逃了回來。他們,就是指認你的最好證人。」

聽到還有人活著回來,馮虞的心頭不禁一震。但身為朝堂大員,在官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馮虞可不會輕易服軟,

「那又如何?你覺得朝堂諸公會相信一幫逃兵的一面之詞?指不定這幫逃兵是為了推卸責任而胡亂攀咬。」

同為二皇子黨羽,馮虞相信這朝堂諸公,定會有人出面一同保他。到時候相互推責,在陛下無法處理朝政的情況下,此事就有機會避過去。

見馮虞如此嘴硬,黃邱凱不慌不忙地從腰間掏出一張寫滿蠅頭小字的冊紙,輕飄飄地一擲。

「哼哼,馮虞,我就知道你這老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吧。識相的就立刻上書乞骸骨,說不定你身上的這罪還能再輕些。」

黃邱凱言罷,也不去看馮虞的反應,一甩披風,大笑著朝著屋外走去。

馮虞彎腰將跌落在地的紙張拾起,在看到上面熟悉的筆跡后,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

這張一面有裂口的冊紙,記載的正是自己貪下軍資的物品轉移記錄。這上面的內容,實際上還是他親筆書寫的。

他用於記錄私下交易的賬冊,居然出現在了黃邱凱的手中。而且最要命的是,藏匿賬冊的暗格,除了他以外只有兩位正妻能夠開啟……

馮虞快步迴轉書房,打開暗格檢查,果然,裡面早已空空如也。

用力將紙張撕碎,馮虞目光中閃過一絲頹唐。

這幾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倒霉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最開始是宗祠內,祖宗的牌位無緣無故燃起了大火。隨後就是自己最心愛的花瓶被下人不小心弄碎;隨後朝堂上不斷遭遇太子黨與四皇子黨羽的攻訐。

多人攻訐吵得馮虞不勝其煩。南疆又敗,黃邱凱一頂大帽子扣過來,保不齊連頭頂烏紗都得丟,家族因此遭受牽連;到現在,跟隨了自己多年的髮妻,居然都出現了背叛。

「真是流年不利啊!」

馮虞有些脫力地坐在太師椅上,思考著對付黃邱凱手中證據的對策。

距離大朝會還有三天,若是能在這三天內將賬本證據處理了,那麼事情的一切還有轉機。

……

就在馮虞為此事焦頭爛額之際,馮似年忽然驚慌失措著跑進來。

「爹,救命啊爹。孩兒那裡不舉了……」

看著兒子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馮虞心中沒來由一陣火大,

「哭什麼哭,你娘沒教過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嗎?」

被馮虞這麼一咆哮,馮似年瞬間就慫了,下意識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渾身還止不住有些顫抖。

見到馮似年這軟蛋樣,馮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這終究是他唯一的兒子,馮家還指望這小子傳宗接代呢。

「平日里叫你節制節制,你倒好,青樓花酒夜夜笙歌……找大夫看過了沒有?」

馮似年搖了搖頭,哭喪著臉:

「找過了,府內府外的大夫找了不下十個,可他們都說我那裡沒問題。」

聞言,馮虞眉頭一皺,快步走到馮似年身旁,抓起他的手腕就開始探查。

馮虞雖說沒有幾分修行天賦,但是常年誦讀名篇巨著,還是讓他的儒道修為達到登堂入室,勉強能夠調動浩然之氣。

縷縷浩然之氣探順著馮似年的手腕流入體內。

片刻之後,馮虞的臉上神情變幻,拉住馮似年就往外走。

「跟我來,我帶你去見見二皇子。」

……

大衍國成年的皇儲,一般是不允許在皇城過夜,所有皇子公主,在帝都內城都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府邸。

從府邸的大小,可看出皇子公主的勢力大小與受寵程度。而二皇子李勛的府邸自然是富麗奢華。

相比起四皇子李道輝俊朗的面容,李勛要顯得相對陰柔許多,皮膚保養得甚至比女性還要好。

在帝都內,不少女眷就喜歡這類,所以二皇子在貴族圈裡的呼聲還是挺高的,隱隱有被奉為帝都第一男神的趨勢。

會客廳內,二皇子剛剛送走一位大臣,就有下人來稟報,兵部尚書馮大人求見。

李勛坐在主位上,看著身側的馮虞笑道:

「馮大人請坐,不知今日是什麼風將您吹來了?」

馮虞卻為並未落座,而是恭敬地朝李勛行了一禮,面容懇切道:

「二殿下,老臣此次來,是想厚顏懇請您出手相助。」

按理說李勛還未正式登基,馮虞現在還不是他的臣子。但如今馮虞自稱老臣,態度就很明顯了,這是要完全倒向二皇子的節奏。

李勛自然聽懂了馮虞話外的意思,但他卻沒有什麼表示,而是不動聲色道:

「馮大人乃朝中重臣,國家肱骨,本王自然都會儘力相助。只是不知道馮大人遇到的是何種麻煩?」

馮虞深知此刻二皇子對自己的重要性,當下也不敢隱瞞,將自己貪污南疆軍資,如今東窗事發的爛事全都一股腦抖了出來。

當得知主要證據賬本都掌握在他人手中時,饒是以李勛的深沉心機,都忍不住眉頭微蹙。

馮虞述說完,便靜靜地站在原地。

此刻侍女護衛早已被屏退,大廳內陷入了沉默。

良久,沉思中的二皇子終於緩緩開口,

「馮大人,你放心,這件事我可以幫你擺平。保管三日後的大朝會上,無人能用那些證據污衊你。」

聽到李勛的承諾,馮虞心中的擔憂終於這才落下。他略有激動地朝二皇子再次躬身一禮:

「多謝二殿下,老臣定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著馮虞不似做偽的感激表情,李勛心中無比暢快。他微笑地將李勛扶起,拍了拍其肩膀道:

「哈哈,馮大人言重了。朝廷江山社稷,往後還需要大人多多出力才行啊。」

……

看到自己父親與二皇子相談甚歡,卻遲遲未提他的事。馮似年有些忍不住了,他站在馮虞身後,小聲地叫了一聲,

「爹。」

談話被打斷,馮虞回頭惡狠狠地剮了眼這不成器的兒子。但還是有些艱難地將馮似年的問題說了出來,

「二殿下,犬子近日身體出了些問題,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聽說您這正有方外之士正在做客,不知可否讓其幫忙看看犬子的問題。」

在與方才相談時,李勛同樣注意到了他身後的馮似年。在聽到馮虞的解釋后,李勛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絲不屑。

帝都五惡少的名聲他當然聽說過,這種紈絝子弟,若不是看在馮虞的面子上,他早就人把他趕出去了。

不過請人看病,終究只是小事一樁,不值得因此出現什麼隔閡。

「沒問題。」

李勛隨手掏出一張傳音符激活。十餘秒后,一位身著羽氅的老道進入大廳,朝李勛打了個稽首,

「二殿下,不知您喚老道來有何要事?」

李勛朝老道點了點頭,神情淡然道:

「九錢道長,勞煩你檢查一下這位公子身上,是不是受到了什麼邪術的侵襲。」

「好。」

九錢老道微微頷首,手中浮塵用力一甩,無數白絲瞬間纏住馮似年四肢。

未等馮似年驚恐大叫,浮塵絲線中靈力激蕩,下一刻,一道金光神印緩緩出現馮似年額頭。

嘭——

浮塵絲線崩碎,九錢老道神情有些駭然地後退了幾步。

「神靈詛咒,還是山河正神的神罰詛咒!你……你好大的膽!」

九錢老道心疼地檢查了一下手中浮塵,發現並未傷及法器本體,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神靈手段堂堂正正,比妖邪的手段更容易看穿,或者說基本就是擺在明面上讓有道行的修行人知道的。

聽到九錢老道的斥罵,馮虞頓感心中不妙,趕忙追問道:

「敢問道長,何為神靈詛咒?犬子這又是否有化解之法呢?」

「神靈不會輕下的神罰詛咒,定然是你兒子做了什麼極端冒犯的事,才會被神靈厭惡,出手降下懲戒。

這詛咒代價不小,即使是山川正神,施展此術都要消耗大量的香火功德。

不過紀鴻這老蛟卻是個例外,他主修蛟龍之道,神道不過是些許輔助,香火功德對他來說,完全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所以他只是微微出手,馮似年就好運沾染上了詛咒。

哼哼~這位大人,若是邪祟之事,老道我尚且可以管管,但這神明之罰,老道可不能輕易干涉了。」

九錢老道心裡清楚,只是一個詛咒虛影就能損傷他的法器,這施術的神靈修為必然極高。

若是貿然插手惹怒了那位,保不齊自己也得受到不小的牽連。

聽到九錢老道說得如此嚴重,馮虞心中愈發驚駭。他儒道修為太低,先前檢查時,本以為只是有人施展道術害自家兒子,可沒想到居然牽扯如此之深。

馮虞轉頭看了看二皇子,又將視線投向九錢道長,

「這……九錢道長,我們馮家一向尊重神靈,城隍廟內都供奉著我馮家的長生牌位。我兒子近日又從未出過帝都,又豈會招惹上神靈耶?」

「哦?有沒有招惹大人你說的可不算,要問,就問問您家公子。」

九錢老道眯著眼看向馮似年,沉聲道:

「這位公子,你的事最好多想想,否則沒人能夠幫的了你。」

馮似年被一連串的變故整懵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家父親,又害怕地避開九錢老道投來的目光。

在九錢老道指出是神罰詛咒后,馮似年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柴江翠那神秘的笑容。

「是,是那個女人……」

馮似年哆嗦地將當日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在聽到柴江翠說從馮似年身上這拿掉點東西時。九錢老道心念一動,施展望氣術朝他頭上看去。

這一望屬實將九錢嚇了一跳,馮似年頭頂氣運紫紅盡無,黑氣還在不斷聚集……

不僅是他,就連一旁的馮虞也同樣如此。

這是家族氣運一朝散盡的特徵啊!何等神通有如此玄奇妙法。

九錢老道嘴角抽搐,看向馮虞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憐憫,

「這位大人,為今之計就是找到貴公子得罪的那名仙子,看看能否祈求她的原諒。

否則,怕是不止貴公子不舉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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