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驚覺真相
在大禹成為天下共主之後，定國號為下，陽城為都城，並分封丹朱於唐國，商均於虞國，緊接著就開始轟轟烈烈地創下絕世功業，劃定九州、奠定夏朝之基。
而已經讓位的舜帝，顯得越發老邁滄桑了，但身體還算康健，扶侖也一直用配置各種靈丹妙藥，幫助舜帝調養身體。商均承繼舜帝「有虞氏」之號后建立虞國，為虞國國主，但娥皇、女英在商均被分封后，並未隨行。
大禹剛繼位時，新都還在修建中，搬遷尚需時日，為避嫌，舜帝攜娥皇、女英一起回到媯城，住在曾經的家裡。舜帝在媯城根基深厚，一直都是自己的大本營，當初成為天下共主並未從平陽遷都至媯城，而是另選蒲阪為都，都是誥天占卜所定，順應天意。
幾十載榮華如夢，媯水之畔，是他們心裡永遠記掛的地方。莫暄翮與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嬴夔也一道回到了媯汭皋居住，她與嬴夔琴瑟和鳴，日子過得幸福悠遊。一日清晨，舜帝早早地便來找莫暄翮幾人，說他頭晚做了一個夢，夢到南方蒼梧山盤踞這九條孽龍，危害百姓，夢裡還屢屢向他挑釁，想要把他拖入深潭裡，醒來后不免驚覺出了一身汗，而夢境內容則清晰無比，在他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令他坐立難安。
聽到舜帝的講述，嬴夔也就罷了，莫暄翮和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則是心裡一沉，莫名地又有些難過。他們深知，舜帝生命的最後時刻已經漸行漸近，這是天命，難違的天命。
莫暄翮曾在三分石上遍尋瓦棺貝冢的蹤跡，卻跌入了幻境之中，醒來後分不清夢與相識，執意要探尋千年龍魂之謎。可來到南越后的幾十年來，經歷無數的故事，那個期待中的答案就要揭開，而自己為什麼卻不那麼執著於答案了。
她和趙楠燭、扶侖、董肆欽四人的結局又是什麼呢？雖然他們說著要回天界復命，可當初華胥天尊和九天玄女上神並未明確說過什麼，現在就連在華胥天尊的紫霄宮見到的母親媯粼是真實的還是幻象，都已經有些懷疑。
「暄翮，你在想什麼？」見莫暄翮入了神，舜帝便隨口問她，暄翮笑了笑，「好啊，那我們就陪去蒼梧山走一遭好了，若不把那九條孽龍除去，想必帝君也不會安心的。帝君，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這事我還沒有給娥后、英妃講，他們老勸我共主之位都已經交出去了，不要再勞心勞力出去巡行，應該安心地頤養天年，但你們也知道我，哪裡閑得下來。今天我先好好陪陪她們，安撫安撫她們，你們也做下準備，明天一早咱們出發。」
事情已經定了下來，舜帝也就像心中大石落地一樣回去了。莫暄翮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人發言，還是嬴夔打破了沉默，「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沒什麼」，趙楠燭率先站起來，拍拍腿，伸伸腰，就獨自回房去了，扶侖則拉著董肆欽也回去了。沒想到是這幅情狀，嬴夔感到有些不解，還是莫暄翮道，「夔哥哥，走，回去吧，我有話跟你說。」
一路上，她緊緊拉住嬴夔的手，到了院子旁的高&崗上，迎風而立。面對著嬴夔，自己最心愛的夫君，卻瞬間有淚光盈盈，見到莫暄翮突然落淚，嬴夔一驚，「怎麼了，暄翮，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對我直說好嗎，我是你的夫君，無論發生什麼，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夔哥哥，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南燭他們也都不在了，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嗎？」
莫暄翮的這句話，令嬴夔震驚的程度，不啻于晴天霹靂，他完全覺得莫暄翮瘋了，在說些瘋言瘋語，拚命搖晃著莫暄翮，質問似地問她，「暄翮你在說什麼？你們不是天之四靈，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宿的托體嗎，更何況你說過你們在使命完成後要回到天界的嗎？如果是回到天界，那我們還可以不時相見的，為什麼要讓我好好活下去，難道你們會死？」
得到的回答，是搖頭，這就令嬴夔更加不解了，「既然不會死，那為什麼要說你們都不在了？」
「我們返回天界之後，是不能再隨意見面的」，莫暄翮找了個看得過去的理由，但擋不住嬴夔的不放心，「那不行，我還是想見你，想見南燭他們。大不了我修行，我是夔族和青丘狐族之後，本就是仙體，一定要辦法進入天界的。」
莫暄翮輕輕撫著嬴夔的臉，表情顯得很痛苦，「夔哥哥，聽我的話好嗎，我是很認真很嚴肅地在跟你講一件事，這件事是我們自己無法決定的。我在人界與你成婚，已是違了天界禁令，回到天界后應該是沒法再見面了，否則我們都要遭受天劫。」
「那我們當初若是沒有成婚呢，是不是就沒有違天界禁令，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見面？我知道當時我深受重傷，無論是你，還是肆欽，都為我付出了很多，也犧牲了很多。對你，我是深徹入骨的愛，對肆欽，我是感激與歉疚，若是某天不能再見到你們了，讓我一個人要怎麼活？」
他已經不能抑制地抱緊莫暄翮，心中絞痛無比。莫暄翮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嚶嚀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因為有的事註定只能接受，有的受註定必須承受，但夔哥哥，你都一定要記得，我愛你，你是我的愛人，是南燭、扶侖、肆欽的好友，永遠都是。」
高&崗上，風越來越大，將莫暄翮的裙倨和嬴夔的袖袍吹得翩翩飛揚，緊緊偎依的兩人在那裡呆了好久才回院子。而這一幕，被在隱蔽處站著的趙楠燭、扶侖、董肆欽三人都看在眼裡。
當晚，莫暄翮施了個法術讓嬴夔早早入眠，自己則偷偷離開房間，到趙楠燭三人住的院子里，院中仍舊燈火明亮，顯然是在等她。從海外巡行回來后，他們四人都發覺了自己的修為在漸漸流失，起初還沒意識到，在練功的時候就隱隱感到大耗修為的法術已經開始使不出來，甚至力不從心，一旦不顧體內真氣的抵抗強行運功，更是會經脈受損，口吐鮮血。
開始大家都只是有些奇怪，明明近年都休養得很好，練功也不曾落下，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簡直匪夷所思。互相告知之後，才發現大家都遭遇相同的情況，就連扶侖也百思不得其解，私下裡背著嬴夔討論來討論去都找不到原因。
直到某一天，莫暄翮想到她的母親，順帶又把從南越來到堯舜時代，這麼多年的經歷都一一回想，尤其從雷首山登建木，上天界，見華胥天尊和九天玄女，和他們的對話都仔細地琢磨，想來想去，越來越覺得在華胥天尊的紫霄宮見到的母親媯粼是虛幻的、不真實的，而他們在短時間內武功、修為進步神速，也是有點不可思議的。
「你們說，七七四十九天，我們就從凡人之軀變為了半人半神的四大神宿托體，修為提升可謂是日新月異，即便是師父九天玄女指點有方，但我現在想來，更多的是懷疑，我懷疑我們的修為其實是被注入的，但注入到我們體內我們卻毫無察覺，想當然地以為是修行而速成所得。」
扶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家竟都一時沉默了，誰都不敢去想那有點殘忍的真相，但卻不得不接受，因為它實在是更為合理的解釋。
「我們的修為已經在漸漸散去，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到我們初來這個時代的樣子」，趙楠燭也感嘆道，夜光中看著莫暄翮、扶侖和董肆欽，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四人默然相對時，他們的面前華光一閃，九天玄女顯身了，這讓他們更是驚得非同小可，立即齊齊參拜起來，「弟子拜見師傅。」
九天玄女的面色雍容而平靜，很顯然早已對一切了如指掌，她淡淡道，「我是來解答你們的疑問的。首先，你們別忘了一件事，你們成為四靈托體，首先是因為紫霄宮中，華胥天尊將四位天界神宿的分靈注入了你們的體內。」
她這麼一提醒，莫暄翮四人都清晰地想起了當初華胥天尊的話，明白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九天玄女接著道，「你們也感覺到了近來自己的修為有耗散的跡象，沒錯，若真讓你們從一介凡胎修鍊到神宿之體的地步，就算是有靈藥、秘術的輔助，實則也要至少花成百上千年的時間。你們之所以能那麼快，所有瞬間增長的修為都是我奉天尊之命所贈與你們的。這樣的贈予，可讓他們在凡界所向無敵，可令你們容顏不老，但卻是有時間期限的，雖然這個期限可以是永遠，我可以不收回，但對你們而言，一旦使命終結，卻是要收回的。隨著修為的流失，你們的容顏會漸漸老去，一旦你們被賜予的修為耗散殆盡，就會做回最初的那個凡人，面貌也會變得像你們的真實年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