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終至蒼梧
蒼梧山峰巒疊峙，深邃幽奇，原本蒼梧之野一帶也是物產豐饒之地，近些年也風調雨順。但最近這半年舜帝卻接到消息，說多個城邑都出現了成百上千的流民前來乞討，他們衣衫襤褸，很多都是拖家帶口，一問之下都道南方的蒼梧山出了九條孽龍，峰上的河流源頭處被孽龍堵死，再也沒有一滴水流淌出來。
這就苦了蒼梧山一帶需要依靠河水灌溉莊稼的老百姓，九條孽龍為非作歹，不但蓄意傷人，觸怒了它們的話，它們還會吃人，以至於不少老百姓都成了它們的口中餐。一時之間，蒼梧山人人自危，到處瀰漫著恐怖的氣氛，無奈之下，大量老百姓只得任由田地荒蕪，背井離鄉地到處流浪和乞討。
來到蒼梧山的時候，原本絕美的風光卻明顯讓舜帝五人感覺到多了一股妖異的氣息，上空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霧瘴。為此，扶侖提前準備了烏靈丸讓大家服下，對付孽龍、蛇妖等物施放的毒氣頗為有效。
他們先是到處尋找當地老百姓，只找到了幾十個藏得比較隱秘的山民和獵戶，這些世世代代居住於此的山民、獵戶們有青壯年、也有老年，都以男人為主，婦女、孩童基本都已被帶離了此處。留下來的人有的是因為眷戀故土不願離開，有的是看淡生死，活一天是一天。
當莫暄翮四人把他們都聚集在一個有威望的老獵戶院子里，聽說是舜帝來了，大家都大喜過望，一傳十十傳百，把能聯絡到的山民們都找來了。
現場的山民們都不禁熱烈盈眶，「太好了，蒼梧山的百姓終於有救了，謝謝帝君，謝過四位將軍，只要能除去孽龍和蛇妖，那麼多流浪在外的族人就可以回家了，我們做夢都盼著這一天哪！」
一聽為首的老獵戶這麼說，莫暄翮第一個就發問道，「老伯，我們之前聽說的是九條孽龍作惡，你剛才的話還提到蛇妖，難道不止九條孽龍？」
卻見老伯的頭垂了下來，一聲嘆息，「正是，蒼梧山有九座峰，而且峰峰相似難以辨別，若非經驗豐富、方向感強，進入山中很容易迷路。那九條孽龍就分別藏在九座山峰中，它們有一個同夥，就是蛇妖。」
「那蛇妖真身是一頭大黑蛇，本來面向十分兇惡，但借著九嶷山的清氣修鍊成人形，而且是漂亮的女人，專門擅於誘惑成年男子，並將他們吃掉。不瞞帝君，我們這些留下來的還活著的每一個人，都有親人被這蛇妖給蠱惑而喪生，大家憋著這口活氣，死守在這裡，也有報仇的想法，只是我們力量太單薄，很多時候能夠自保就不錯了，之前想了很多辦法，都是損兵折將，現在都只求活著，帶著那麼點希望盼著。」
「是啊，我們都聽說帝君和四位將軍本領非凡，近年來一直在到處巡行，就想著什麼時候流落在外的同鄉們能夠把這裡的苦難上達天聽，來拯救我們。謝天謝地，總算盼來了。」
看到山民們你一言我一語，顯得非常激動，而舜帝也心裡不禁自責，怪自己來晚了些。趙楠燭知道舜帝的心情，先扶了他坐下，莫暄翮和扶侖、董肆欽則進一步了解情況。通過山民們的講述，他們初步判斷，要除去九條孽龍，得先把蛇妖給除了。
他們將這些山民都集中起來居住，在院內院外設下石黃陣，確保大家的安全。而召集到的幾十個山民能夠從蛇妖眼皮子底下活到現在，也多虧了他們備有很多石黃，隨身都攜帶著，加之山林生存能力強，才沒有喪生。
要斬殺蛇妖，舜帝與莫暄翮四人計議之下，決定採用誘殺法。既然蛇妖喜歡化作妖艷的女人勾引成年男子，那就其中一人作餌，其餘人暗中協助，伺機捕殺。至於人選，莫暄翮和趙楠燭一致推選董肆欽。
「為什麼是我？難道我很容易被妖艷女人勾引？」董肆欽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趙楠燭卻拍了拍他，「不是因為你容易被妖女勾引，而是因為你長得最精壯，如此龍精虎猛的，我想那蛇妖見到很歡喜。」
這話說得，董肆欽一下蹦了起來，照著董肆欽胸口就捶了一拳，「我讓你再說，你再說」，猝不及防的趙楠燭被襲得蹲在地上捂著獨自笑，莫暄翮也跟著笑了起來，而扶侖卻是不發一言，舜帝則心牽娥皇、女英而顯得神思不寧。
其實這個時候，莫暄翮四人的修為已經消散一半了，容顏也逐漸變化成中年人，只是在湘山與嬴夔、娥皇、女英分別時不太明顯而已，還有就是為防他們三人知道，使用了法術維持容貌。以前他們的神宿分靈沒有被抽走，就算是修為損失一般甚至更多，也無損於青春容顏，但現在情況已經大不相同。
「我們終於開始見到彼此中年時的樣子了，老年時的樣子，也快了」，扶侖說話了，只是這話聽得除舜帝外，四人都是滿面悲愴之色。
「話歸正題吧，我去就我去，老子就算是成中年男人了，那還是響噹噹的美男子不是。我去勾引蛇妖，你們誰做埋伏？」
董肆欽拍胸脯說話后，看著其餘幾個人，舜帝本想也親自參與的，但趙楠燭卻道，「帝君，除蛇妖這事，我想就肆欽和暄翮來吧，讓我和扶侖陪著你，等與九條孽龍大戰的時候，帝君你要出馬也不遲。」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莫暄翮、董肆欽、扶侖都一一玩笑卻又認真的表態，弄得舜帝只好作罷，「成，成，就依你們的。」
他們現在所居之處，是蒼梧山北側山腳下一個不起眼的隱蔽小村落里，集中起來的山民有了保護，頓覺心安很多。董肆欽和莫暄翮要進山設伏，誅除蛇妖，扶侖就專職負責保護舜帝的安全。如何將山民組織起來，分配人力找食、維持生計，則由趙楠燭負責。
在準備妥當后，均扮作普通獵戶模樣的董肆欽和莫暄翮，背著弓箭就大清早地通過老獵戶指的路，往山裡走去。他們故意用法術隱去了修為，步行著繞崎嶇的羊腸小道而行，走了老半天，在山裡東竄西竄的，追蹤蛇妖的氣息。
據老獵戶說，蛇妖行蹤飄忽不定，什麼時候能遇上全憑運氣。蒼梧山中，群峰拔地而起，層巒疊嶂，樹木蔥蘢，林海莽莽，除了瀰漫的妖孽瘴氣讓人感到不舒服外，在這炎炎夏日，倒真的是很涼快。
看著處處繁花似錦，石樅、斑竹、香杉遍布，莫暄翮不由想到了最初獨自上蒼梧山，尋找那株千年石樅的往事，正是有了那株千年石樅，她才得以做法，在三分石上進入了似幻似真之境，看到了舜帝的陵冢。
雖然發源於蒼梧山的湘江上游被孽龍給堵住，但山間的深潭、平湖仍舊是水流照常的，山林中也有很多珍奇異獸，怪不得那些獵戶不顧危險也要進山打獵。由於山上奇岩怪洞也多，最初董肆欽和莫暄翮按既定計劃，找到那些洞穴，白天打獵、采野果，忙活完就分別找個山洞貓上一晚。
只是他們在九嶷山上呆了十多天，卻什麼發現都沒有，也沒察覺到蛇妖的氣息，不由有些疑惑。兩人商議了一番，還是決定繼續每天打獵、採集，反正他們這麼大喇喇地在山上到處轉，行蹤很明顯地暴露，就算是多花些時間，也得有那耐心引蛇出洞才行。
思來想去，兩人找到了山中的一座破木屋，當初是獵戶、郎中進山打獵採藥時，臨時歇腳而搭，自從九條孽龍作亂后，就荒廢下來，因為失修而顯得很有些破敗。不過這也難不倒莫暄翮和董肆欽，他們帶著獵刀在山裡砍了些木頭，搬運回來重新休憩了木屋，還搭出了三間簡易的房子來，兩人各住一間，還有一間作為廚房，搭了灶台，可以生火煮飯。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耗下去，他們為怕暴露，也一直沒有使用法術，與外界失去聯絡。為了讓愛乾淨的莫暄翮洗個舒服澡，董肆欽特意給製作了一個大木桶，放在莫暄翮的那間屋子裡，還做一根扁擔、兩個水桶，去山上水質乾淨清澈的湖裡挑水回來，燒好熱水。
兩個人的山野生活平平靜靜，又彼此守禮，外在看就像兩個獵戶兄弟避居深山一樣，不過他們白天出去還是分開行動得多，一個負責打獵，一個負責采果子、野菜，分工較為明確。
眼看已經過去三個多月，舜帝見毫無董肆欽、莫暄翮的消息，等得焦急，提議讓趙楠燭進山看看，但趙楠燭和扶侖都讓他不要擔心，舜帝只得也耐著性子等待。其實趙楠燭、扶侖何嘗不掛記他們的動向，但他們知道結果，所以也就不在乎過程。
直到某一天深夜，莫暄翮房間的燈早已經熄滅，隔壁董肆欽的房間卻還亮著燈，他坐在小窗前，輕輕用手撫摸著每天常用的弓箭，不知在想些什麼，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氣息逼近，這股氣息很弱，要是換做一般人是根本察覺不到的，但他從小是在南越國灕水水域的突突峰長大，與金櫚蛇神為友，對各類毒蛇是極為熟悉的，最初還用毒蛇嚇唬過趙楠燭、扶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