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趨利或避害
深淵之下，不僅重重水壓令人身體承受極大負荷，無邊黑暗遮蔽了所有感知更是在心靈上使人無比壓抑。
少年不斷地下潛著，彷徨恐懼，一切負面情緒被首先隔絕了起來，到後來，期翼鼓舞這類積極思緒也被壓制了下去，面對無情的事實，它們漸漸會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他的意識里只保留下了一個念頭，就是逆著水流不斷前進直到看見光芒。
身體近乎變形，雙眼滿盈血紅，少年死死地維繫著最後一絲意識清明。
忽然，他的身子漸漸輕鬆起來，周圍壓力不再變大了。水壓穩定后，水流的阻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可以如同游魚一般在水中穿梭，來去自如。
石青甚至有些樂在其中了，他發現在深淵巨大水壓之下，靈氣在體內循環周天，效果居然變得明顯了起來。
...
幽暗之中，時光荏苒，不知外界種種。
光芒突然出現，並不強烈，像一個晃動的昏黃圓斑，然而對於在黑暗中隔絕了了許久的人來講，卻是如此的耀眼，彷彿太陽當面。
那不是太陽，那是深淵的出口，少年難掩心中激動，急踩水體，毫不猶豫沖了上去。
出口外，水流洶湧而狂暴，如噬人猛獸一般撲向少年小小身軀，然而這點力道實在差得很遠，撼動不了他分毫。
石青徑直往上，躍出水面，逆著狂浪，漫步潮頭。
這裡是？
這裡是劍龍渠！據傳當年神州結界降下，有一大能劍修對此非常不屑和不滿，認為此舉最好結果也就是多此一舉。在他眼裡，沒有什麼事物是完美無缺的，做事也不可追求完美無缺，萬事都要留一線，好或壞無所謂。於是他一劍降下，擊在了神州結界之上，劍意滲透而入，劍氣在神州西部肆意激蕩，留下了劍龍渠和其下散布的地下水網。
有意思！少年細細體味著浪奔潮湧，可惜久遠年代過去，再怎麼激蕩的劍意劍氣都被時間磨滅殆盡。
不出山村，何以知青石潭下連通的竟是如此大河，石青不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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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道源頭在哪？神州西部算起來有一條半大水道，它們的源頭走在極北冰原。
一條半？極北冰原？雖然不想承認，但石青現在有些感謝魂修送來見知，不然他出來就是兩眼一抹黑，還沒有出神州，就得暈頭轉向。得失分兩半，善惡誰人評，哎。
一條當然就是指眼前的劍龍渠了，而那半條則是指作為神州西界的西御河。東土神州之地，一個腿腳麻利的行腳商從東走到西，少不了一年，從南走到北，也差相彷彿。聽起來很遼闊，實則相比整個世界，不過彈丸之地。光西御河西的十萬大山，其幅員之遼闊就超過東土神州。而鍊氣士築基之後，一日之內可橫跨西東。至於極北冰原，信息模糊不清，語焉不詳：就是大，找不到邊；冷，魂都能給凍上；詭，怎麼死都不知道，聰明人從來不去那。
光怪陸離，心醉神迷，進而有些意興闌珊，少年將帶出來的多餘見知丟棄，準備登上河岸。
劍龍渠兩岸皆是刀削一般壁立的懸崖，石青身手靈活，便是以前，攀登起來也是輕而易舉。
他坐上崖岸，晃蕩著雙腿，看著水流咆哮而去，不由想起了小芳。
五年，對此，他意識里浮現出了一些奇怪思緒，魂修留下的意識碎片有些遮遮掩掩，欲言又止。少年很奇怪，小芳何來多的牽扯，他想弄清楚原委，但猜測和臆想不足為憑，唯一可以得出的結論是，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那麼，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逆著劍龍渠，朔源而去！這樣最是簡單明了，目標，北極冰原！
思緒起伏..
且不說北極冰原就沒幾個修真者去，這劍龍渠兩邊也是生人勿近之所。
為什麼？
因為這大水道兩邊，是凶禽猛獸最喜出沒之地。
它們可不是青石山周邊那些吃樹葉草莖的野獸，見到人只會躲避。也不是以這些草食者為食的捕獵者。這些凶禽猛獸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普通人在它們眼中就是食物。
離開劍龍渠，一直往西，去西御河另一邊的十萬大山，才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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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那裡有大量鍊氣士，有家族有門派更有散修盟幫，作為一個新人，是最適合的開端之處。
石青有些厭惱，退讓迴避，積累實力，那和在青石村有什麼區別，出了一個青石村，再進一個青石村么？東土神州之地的野獸能有多強大？連這都不敢面對克服何以離開庇護之地去闖蕩外界直面真實。
趨利避害？換個說法，就是追求安逸，逃避挑戰！什麼是利，什麼是害，安全是利，磨難是害？
少年情緒漸漸激烈，眼睛開始泛紅，他再也無法忍受那些懦弱平庸的想法。
危險，何嘗不代表著機遇，趨避一次危險，也許就是浪費一次機遇，沒有機遇，按部就班成長，結局必然是泯然眾人然後無聲無息被淘汰。
「每一份未知都是我的動力，每一個敵人都會成為我的階梯，每一次磨難都將幫助我成長，我向著它們飛奔還來不及，居然想著趨避，難怪你下場如此凄慘！」
思慮至此，石青下定決心，不再權衡。
...
心氣有天高，現實卻是沿著河岸連著走了幾天，連根猛獸毛都沒有見到。
從一開始小心謹慎防備著突然襲擊，到如今隨意在崖岸邊閑步，表面輕鬆之下，是期望變成了慍怒，以致於老村長好幾次在腦海中浮現。
老村長仍舊是那副溫和而威嚴的樣子，明確堅定地傳達著他的意志：萬物有靈，不得濫殺。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少年眼底泛起血紅，「怪不得有人要將你的結界砍上一劍，給你的庇護之地留下條縫！」
爭執間，又一思緒介入了：人族天生弱小，神州結界完成之前，幾近滅族。所以當時來講，百利一害，神州結界庇護下萬千人族，給予他們繁衍生息之地，功德無量。至於後來，人族鍊氣士走出了數條直通大道的修鍊之路，不再如前般孱弱，以至於東土神州各種弊端顯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可一概而論。
哼！少年不願聽。
石青漫步在河岸，任由著意識中思想交鋒，偶爾甚至沉浸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