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餞

草率了。

洛卿寒是什麼人？她被寒疾纏身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顏玉容那裡有一張可以緩解病情的藥方，也自然清楚藥方里有一味最難找到的藥材就是紫帝蘇。

紫帝蘇這種珍稀藥材，只有在魔界的蠻荒之地才找得到，即使是以盛產天地靈寶聞名天下的丹谷，耗費了數十年都沒法培育出來一株，紀凌這個連山門都沒有下過幾次的小弟子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紀凌唇邊的笑意凝住，但是好在反應迅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師尊這麼就不誇誇弟子，連冰心七葉丹這種高品階的丹藥都能煉得出來。」

洛卿寒淡淡道：「你已經在我門下學了將近兩年的煉丹之術，要是連六品丹藥都煉不出來，以後出門也就不用說是我徒弟了。」

紀凌：「……」

洛卿寒閉上眼，睏倦地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道：「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冰心七葉丹有安神的功效，師尊服下過後很正常，」紀凌抿著薄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將話說出了口。「師尊患有寒疾，為何……從未與弟子說過？」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洛卿寒都對自己十分嚴格，但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閉關中度過的，師徒二人能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紀凌對師尊的認知，僅僅局限於聽到的別人口中對她的評價，只道洛卿寒是一個孤高冷傲、不好相處的人。

這次要不是聽顏玉容提起，他大概還是會和上輩子一樣，永遠都不知道洛卿寒原來還要遭受這般的罪。

洛卿寒冷睨了他一眼：「你似乎很關心我的私事。」

「弟子只是……」

「與你說了，有用嗎？」

「……」

紀凌啞然，抵唇咳了一聲。為了掩飾尷尬，他轉移話題：「弟子只是很好奇，師尊您的寒疾是怎麼……」

「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什麼？」洛卿寒突然看向他，慢慢說道。

對上洛卿寒清冷淺色的眸子，紀凌一驚，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你的事情，我不問；我的事情，你也別問。

看這架勢，紫帝蘇的事情已經算是過去了，只要他沒有與魔族勾結，不是用什麼傷天害理或是見不得人的手段得到的這株藥材，洛卿寒都不會再繼續追問。

同樣的道理，他提出來的那些越矩的問題，也別指望洛卿寒能回答自己。

「好，弟子不問了，」紀凌於是溫和地笑起來，手心翻轉，一碗湯藥便出現在了茶案上，正是他之前去寒天洞找洛卿寒的時候，按照裴澈的囑咐熬的祛寒湯，一直在乾坤錦囊袋裡放著，因為一直用靈力維持著，湯藥還是溫熱的。

「師尊在寒天池裡泡了那麼久，肯定會染上風寒，這碗祛寒湯里加了生薑，暖身子的。喝完了再睡，多少會舒服一些。」

洛卿寒移開目光，淡然道：「不過是泡了幾個時辰的冷水，哪兒有那麼嬌弱？」

「知道師尊不愛喝葯，但這是弟子在灶頭旁整整守了兩個時辰才熬出來的，您忍心讓弟子白忙活一場嗎？」

「……」

洛卿寒有些無言，端起搪瓷碗，面無表情地將裡面黑乎乎的湯藥一飲而盡，隨手將碗擱在茶案上。默了默：「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師尊別急。」紀凌抬手，又將什麼東西喂進了洛卿寒嘴裡，笑得明亮。「這葯很苦，所以弟子特意給師尊準備了蜜餞。等我把地上的茶具碎片收拾乾淨就會自行出去，師尊要是覺得困，也可以現在就睡。」

洛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