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步挪移
王千山恍惚間只覺身體忽冷忽熱,渾身若螞蟻亂竄,瘙癢難耐,又伴有碎骨疼痛,自己彷彿被揉碎后又再被拼接一般,而他卻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唯有抱著意識中那一絲清明,苦苦忍耐著煎熬。
不知何時,疼痛與瘙癢盡皆散去,一股暖流從王千山的丹田生出,然後緩緩順著身體遊走,每循環一周,這股暖流就壯大一分,而王千山漸漸的恢復對身體的控制。待到暖流循環身體三十六周后,他睜開眼睛,猛地站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宛如鏡面般的巨大玉壁,上面流光異彩,畫著玄奧的痕迹,不斷閃爍,自己站在玉壁面前,猶如海中礁石,卑微渺小。
從玉壁中觀瞧,他未著寸縷,身材修長,肌肉勻稱,肌膚如玉,面容比之前俊美了不知幾何,只是渾身上下一絲毛髮都沒,很是尷尬。他撓了撓光滑的腦袋,四下巡視,以期能找些遮羞的東西,可四周除了面前的玉壁,便是微微蕩漾的潭水,只他腳下見方的石台,石台與玉壁相連,而在玉壁與石頭的間隙上,一個有尺長的墨色棍狀物,插在石台上。王千山走上前去,俯身伸手,微一用力便將其拔起,其似木非木,入手微涼,輕若無物,不知是何材質,細一打量,一頭微細,有菱形的尖銳突起,另一頭略粗,呈方形,亦有尖銳突起,粗細正好一握,形若燭台。
突然,玉壁上流光翻轉,三個猶如烈火燃燒般的大字逐一顯現在玉壁上——隱仙訣。王千山抬頭望去,那三個字如同活過來一般,直接沒入他的胸膛,正當他驚疑的摸向胸口,玉壁上流光宛如沸水一般不斷翻湧,化成一個個字元,如流星般飛進他身體,與此同時,一個中正平和的聲音回蕩在他腦海中:「吾乃隱仙,後世有緣者既已踏過天路,雙生蓮塑體,當得吾傳承。然吾之名諱是為禁忌,出得此處,萬不可告與他人,惹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一時間,王千山呆立原地,流光環繞,四周潭水水波震蕩,漸漸化成蓮花波紋,圍著他緩緩轉動。王千山無暇理會,皆因那些沒入他體內的字元,正逐一浮現在他腦中:「夫修者,當首築根基,強健體魄,伐筋煉骨,拓周身經絡,以感天地玄氣。故設鍛體之法,七步挪移。」王千山的身體隨即身形閃動,或足尖點地,雙臂如鵬展,或雙腿半屈,蓄勢踏前,或前後開立,身形后扭,單臂前伸,或雙腳連踏,身如蒲柳,搖擺不定。伴隨他不斷施展,身形愈快,他體內再次升起暖流,在身體內順著經絡不斷遊走。
王千山練了足有一個時辰,這才停下身形,雖然大汗淋漓,卻只覺神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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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絲毫不見疲憊,再感受到身體內所蘊藏的力量,心知自己終於踏上仙途,再非凡人,一時間,思緒雜亂,不知悲喜。等到平復心緒,他抬頭望向玉壁時,卻發現周圍黯淡,只剩潭水泛著幽光,玉壁不知何時已然化作石壁,再無絲毫流光異彩,在他面前,顯現出一個一人多高的洞口,不知通往何處。
王千山心中莫名傷感,於是面朝石壁,跪地叩首,揚聲道:「後生晚輩,王千山,承蒙前輩不棄,授修仙之法,得踏仙途,當行師徒之禮,叩謝師恩。」言罷,接連叩首三次,這才起身。他掂念家中大祖,便對著石壁躬身再行一禮,進了洞口。
洞中石壁上有熒光碎石,倒也能看清路面,王千山沿著彎曲隧道,一路急馳,不到一刻鐘,便來到一處石門前,他打量片刻,在牆上發現一塊懸石,於是用手扣動,石門發出沉悶的轟隆聲,緩緩打開,王千山探頭看了眼門后,卻見月色如水,山林隨風晃動,竟已是夜晚。他呼出口氣,自己此時光著身子,若是出去被人瞧見,那可再也無法見人了。於是,他閃身來到外邊,石門似有所感一般,又轟隆一聲,再次合併,與山融為一體,不見絲毫端倪。王千山輕嘆一聲,用力握了下手中燭台似的東西,又打量片刻,自語道:「這個倒是稀奇物,等回去做個細繩,吊在脖子上,就是大了點。」話音剛落,只見手中的東西突然變小一圈,王千山嚇了一跳,差點脫手掉到地上,他略一思索,又道:「再小點。」手中之物果然又縮小一圈,變得只剩巴掌大小。
王千山看的新奇,盯著它道:「再小一些。」伴著話音,它又變小,現在只剩掌心大小。王千山把玩幾下,突發奇想道:「變大一些。」果不其然,手中之物又恢復到巴掌大小,就這麼大大小小的試驗半晌,這奇物最大可到兩尺三寸,粗細不變,最小隻剩拇指大小,材質非凡,用力一擊,可碎山石。王千山心中喜愛,自語道:「如此奇物,竟能隨我心意,那便叫它如意好了。」當下,將如意變到最大,借著月光,找了棵葉子寬大的樹,摘下些樹葉,又撥了些樹枝皮,將葉子串到一起,做了身樹葉衣服,用以遮身。之後,沿著山路往下走,一路尋找,終於在黎明時分,尋到自己以前做的記號,辨認隱雲村的方向後,他加快腳步,直往村子行去。
等到紅日升起,王千山到了村口,只見數座新墳落於北山林間,而村口那顆大樹斷成兩節,倒在地上,往日玩耍的孩童,也不見了蹤跡。他心中焦急,幾個起落,便來到自家院里,只見一個人依靠在木宅門前,雙目微合,鬚髮亂糟糟的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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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早晨的微風飄著,衣著破爛,隱有血跡,正是大祖。
王千山心如刀割,閃身跪到大祖身前,顫聲道:「大祖,小山子回來了。」
大祖眼睛微動,緩緩睜開,看到面前的王千山,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王千山,睜大雙眼,死死的盯著他,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只是發出嗬嗬的聲音。
王千山流下眼淚,握住大祖乾枯的手,點頭道:「是我,大祖。是我,我回來了。」
大祖搖晃下腦袋,一把抱住王千山,沙啞的喊一聲:「小山子!」他便放聲大哭,渾濁的眼淚,順著滿是污漬的臉,滴落在王千山的肩膀上。
王千山悲聲道:「大祖莫哭,小山子福大命大,啥事兒沒有。屋外涼,咱回屋。」說完,王千山抱起大祖便進了木宅。
等到大祖平復了心情,喝了幾口水,王千山便坐在榻邊,給大祖述說這一路發生的事,大祖只是半躺身子,嘴角掛笑,抓著王千山的手,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曾孫,直到王千山說到自己得授修仙之法,已踏仙途,他一把握緊王千山,顫聲道:「當真已踏仙途?」
王千山點頭,笑道:「當然,大祖,我演示給您看。」說完,掙脫大祖的手,練起七步挪移,只見人影閃動,大祖看的眼花繚亂。待看他一遍練完,大祖滿面紅光,坐起身來,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王氏祖宗在上,我王家終於復興有望啦!小山子,大祖餓了,你去給我做些吃食,等吃飽了,我要焚香告祖,你與我同拜先人,以求護佑。」
王千山瞧大祖高興,忙應聲出屋,去廚屋做飯。大祖看他出屋,突然如泄氣皮球一般,平躺在榻上,緊盯著簡陋的屋樑,低聲說道:「列為祖宗,我王氏宗族,遭逢大難,幾近滅族。如今有后,名,千山,至孝,得踏...仙途,請祖宗..保佑其..安康,復我王氏...門楣。大...善...。」言訖,閉合雙目,嘴角含笑,再無生息。
王千山做了碗麵湯,怕大祖等急,不顧瓷碗燙手,端起就往屋走,邊走邊說:「大祖,家裡沒了吃食,您先湊合,稍後我去池裡多抓些魚,和村人換些豚肉,晚上給您做...。」話未說完,他便看到大祖仰躺榻上,心中一驚,將碗放到木桌上,快步來到榻前,低呼道:「大祖,大祖。」而大祖卻毫無反應,王千山心中惶恐,伸手放到他鼻下,卻如何也感受不到鼻吸,他慌忙晃動大祖身體,急聲道:「大祖,大祖,莫要嚇我,你醒醒,醒醒,大祖!」說到最後,王千山抱住大祖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