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取信於父
第六章取信於父
「撤,毫不猶豫的撤,如果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立馬撤。聽你剛才說的,你這兩年在海南賺的也不少了,即使沒有什麼風險,撤出來也不虧,少賺些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況且,泡沫都這麼明朗化了,風險是很大的,一虧那就不是賠錢了,是傾家蕩產。如果海南樓市真的如此兇險,我估摸著,這世間的聰明人不少,或者就是有人能獲得詳細的資料,已經開始著手撤退了。」
頓了頓,「我看,這事兒還是越快越好,中央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動用鐵腕手段了,朱副總理這人處事向來決斷,作風剛硬,他若是下了決心要給海南樓市降溫,那就有你們受的。到時候,想哭都來不及。」
「有些人啊,或許明知道是泡沫,也想在裡邊搏個富貴,卻不想,泡沫這種東西,是很容易被戳破的,一被戳破了,你們這些靠吹泡泡堆積經濟的人就一無所有了,還是要儘快從裡邊撤出來才是正事。現在撤出來,或許還來得及,就是不知道你在那邊有沒有什麼麻煩?」
這父子倆一唱一和的,倒讓唐天浩越發的患得患失,似乎海南樓市的泡沫明天就會破滅,自己的幾千萬,似乎馬上就要打了水漂,恨不得立馬回去海南把自己名下的樓盤全部脫手。
「麻煩倒是不會有,現在的樓市還是一片火爆,有些人還在捂盤子,湧進來的遊資規模很大,稍微好一些的樓盤和地皮都是搶手貨,就我名下的那些樓盤和地皮,只要放出去風聲,爭著搶著要的投機者多了去了,這個倒不用擔心。」
擦了擦額頭,「大哥,我看我連夜就會海南安排那邊的事情,市長選舉的時候我要是處理完畢了就回來,沒完的話你幫我和蘇市長告一聲罪。我這就訂機票,凌晨還有一班飛機,明早就能到。」
說著就要起身出門,又似乎想起了什麼,轉回頭說了一句,「有小昱在,咱老唐家不愁後繼無人啊,二叔那公司以後就指望你了。」
那邊張雅惠剛從廚房出來,一臉詫異的看著唐天浩,她剛剛在這邊聽唐昱說的一堆「亂七八糟」,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就轉回廚房做飯去了,沒成想飯剛做好就見小叔子滿頭冷汗要離開,往日里,可不見唐天浩不吃飯離開的。
「天浩,怎麼坐著好好的就要走了,看不上嫂子做的飯呀,還有老唐,傻站著幹啥,也不知道幫著拉人。」
「嫂子,我這邊急著有事會海南,凌晨的飛機,今天就對不住了,改天再過來嘗嫂子的手藝。」也不顧挽留,匆忙就出去了。
出去沒一會兒門鈴又響了,唐昱也從床上起了身下來吃飯,只見二叔拿著車鑰匙進來,
「車就留你們家吧,我自己打車去機場,把車放機場不放心。小昱寒假不是學了開車嗎,想開就開著出去玩吧,等二叔從海南回來,送你一輛。」也顧不上聽他們多說,就又匆匆離去。
唐昱記得二叔的車是一輛二十多萬的帕斯特,二叔常進出工地,也不適合買好車,那輛帕斯特倒是一直挺中意。不過前世之時,二叔失陷於海南樓市之後,那輛車連帶著在東陵市的房產都被銀行拍賣了用於還債了。唐昱倒是沒想到,自己這一世這麼快就有機會摸到它了。
話說,唐昱前世還是個小小的車迷的,只不過沒有能力玩車罷了。
看他二叔匆匆離去的背影,張雅惠埋怨的看著老唐,「天浩這是幹啥呢,風風火火的,飯也顧不上吃,有什麼事兒非要急著這時候會海南啊。再說,小昱這麼大年紀,送他車幹嗎?」她倒是沒有懷疑天浩的話,唐天浩時不時總要給他家小昱買些東西,其中不泛上千元的貴重品,要給唐昱買個幾萬塊的車,以他千萬的身價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有些奇怪,幹嗎這時候想著送小昱車啊。
唐昱卻在心裡邊一笑,今天晚上的事情,終於讓自己在老爸和二叔心中有了些分量,讓他們不再把自己當小孩看了吧
。雖然自己今晚說的東西有些解釋不清楚來源,不過隨便糊弄一下,這總是沒辦法的事情。也虧得自己邏輯性不錯,硬是能從表層的東西層層構架,把這兩個人說服。若是沒有後世的記憶,便是這個時代的眾多經濟學家也想不到海南樓市的泡沫會如此嚴重,而且會在6月份的時候破滅的徹徹底底,完全硬著陸。
……
吃晚飯的時候,老爸唐天鴻還時不時的抬頭詫異的看看唐昱,讓老媽在一旁滿臉的狐疑,不知道這爺倆之間有什麼貓膩。吃過晚飯老媽去收拾碗筷,唐昱就拿出圍棋在茶几上開始打譜。
唐天鴻看了兩眼,「是吳清源55年和高川格的棋局吧?」拿了白子和唐昱兩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起來,兩人對這局棋倒是都甚是熟悉,基本不用怎麼思考。
話說,唐天鴻以前在市裡邊一直是閑職,遂愛上了下圍棋,以前時不時的到清雲茶館和岑培倫對上兩局,倒是影響的唐昱從小就喜歡上了圍棋,上初中之前幾乎每天打譜,初中之後因為學業才慢慢放下,大學時候又重新拾了起來,也算是個小高手吧。以他前世的水平,要比他老爸高出幾籌來,不過那是大學之後練出來的,其間還有一段故事,暫且不提。
前世的這個年齡,他的棋力比起老爸來還是遜色多多的。
「小昱,你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哪兒聽來的?你這小子,要不是看你脖子下邊的胎記,都懷疑不是我兒子了。這幾個月忙著市裡邊的事情,倒是忽略了你的發展,讓我大吃一驚啊。」說著哈哈一笑,透出些許欣慰之意。
「年前就開始留意這方面的信息了,有些東西,有心總是能發現一些端倪的。再說,你書房裡邊的那些經濟學的大部頭我也不是白看的,總有些收穫,再加上二叔每次回來的談話中也有些信息,昨天在中山公園還聽到一個海南人和一個北海人說兩地的房價。這些東西,有心去想想,還是能考慮出來一些東西的。」
「我書房的那些大部頭,你能看的懂?」
唐昱時不時的會在他的書房中拿些書看,這個唐天鴻倒是知道,也不去管他,兒子唉看書老子自然高興。有時唐天鴻也會發現那些大部頭的經濟學類的書被動過,不過只以為是他找書時翻動的,倒是沒想到,他真會看那些書。
不過,那些大部頭的經濟學巨著,唐天鴻自己放著多少也有些充門面的嫌疑,他雖然是貨真價實的經濟學碩士,不過那裡邊的大部頭不少都是西方的,大都是英語,還有兩本德語一本俄語,他對那些外語可不甚精通。
再說,他多年在政府機關裡邊工作,有些東西也擱下了,過於高深的東西也看不太明白。他可不相信,唐昱能看明白那些枯燥冗長又乏味的東西。
看老爸一臉質疑的眼神,唐昱索性不下了棋,起身到書房裡邊抱了兩大摞的書放在茶几上給唐天鴻看,都是經濟學類的大部頭,也有些基礎類的,是唐天鴻當年讀書時候用的,這幾年偶爾也會翻著看一些。
「老爸你這些書,我都是看過的,開始時好些看不明白,問你你說的也含糊不清,我就自己去市圖書館查資料,倒是也弄明白了不少東西。高深的看不明白,粗淺一些的還是懂的的,囫圇吞棗的都看了些。」
又抽出兩本全英語的,也不管老爸臉上的尷尬,「這書老爸你拿來沖門面,你兒子可比你強多了,英語每次那一百分,咱可不是白考的,多少還是能看懂些。」
這話說出來卻有些汗顏了,前世的唐昱在初中確實是碰過那些經濟學的書,而且還專門找老爸請教過,不過老爸認為他是鬧著玩的,就糊弄了幾句,他也就沒有了什麼興趣,胡亂的翻著看了看。
真正的了解那些書卻是高中和大學的時候,經歷過家庭的變故之後,他幾乎把老爸的藏書都通讀了一遍,尤其是那些經濟學的大部頭,看了好幾遍。
那些書,即使是在家裡邊最窘迫的時候,都沒有賣掉。
至於唐昱前世那令過了專業八級英語系學員都汗顏的英語,那是真正的從經濟學的那些大部頭上練習出來的,從初中就開始的練習。
看老爸還是有些不信,唐昱索性把那兩本英語經濟學專著翻開,唐天鴻順著看過去,裡邊密密麻麻的,不少地方都能看到唐昱的字。當然,那自然不會是什麼批註,而是唐昱一個個的從詞典上查到的釋義。
看到那上邊密密麻麻的釋義,連著翻了兩三本,幾乎每頁上邊都能看到唐昱的鋼筆字跡,唐天鴻這才相信,兒子是真的把這些書看了,不過還是不能相信他能讀懂這些東西。隨口說了幾個諸如邊際量、商品經濟、鱷魚法則這些基本常識,唐昱基本都能說個七七八八,還能加上幾句自己的見解。
唐天鴻這才發現,兒子在經濟學上邊已經有了不低的造詣了,他也不敢再往下問,再問,先撐不住的估計就是自己了,自己畢竟擱下了這些東西很多年。
「什麼時候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開始時候只對那幾本英語著的書感興趣,上初中的時候二叔說,要想從外國人身上賺錢就要先把他們的鳥語說順溜了,那時候就想著把英語學好來著。」
他這時也只能胡亂的瞎掰了,即便是真的找二叔考證,三年前說的話,現在那還能記得清楚,不過他初中三年英語每次第一,這倒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開始的時候只是拿著那幾本書學英語來著,後來發現把意思弄明白也很有趣,就試著去翻譯,不過難度大了些,偶爾能翻譯過來一句話,卻不能看明白什麼意思,於是就去圖書館找翻譯過來的書,對照著看。這才知道,要直接明白那上邊的東西,太難了,就從你的書房裡邊找基礎的書開始看,開始倒是想讓你幫著教來著,看你當時敷衍的態度,只以為你不喜歡我學這些東西,就一個人去市圖書館慢慢學。開始時倒是也不能說是多感興趣,不過越學,卻越發的能發現裡邊的魅力,索性就使勁的往下看。算來,也差不多有三年的時間了,雖然深奧的東西學不了,但是基礎的還是能了解一些的。」
「當然,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囫圇吞棗的讀,不得其門而入。真正入門是還是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那時候也通讀了不少的書,總想著實踐一下自己的理論是否正確,恰好聽二叔說起他在海南的事情,就開始注意留意各類信息了,倒是沒想到,最近綜合一分析,竟然發現了大問題,這卻是意外之喜了。」
這話,就是完全的瞎編了,他前世的初中倒是經常和蘇晴一起去市圖書館,不過對這些經濟學感興趣並且看下去,卻是在家庭發生了變故之後。初中看那些書,除了讓他的英語水平飛速提高之外,其他的收穫卻是幾乎沒有的。不過此刻拿出來糊弄老爸卻是不錯,也由不得他老爸不相信。
有那些英語專註上邊滿滿的手寫釋義為證,他老爸也知道他時不時的總愛去市圖書館,把這些連起來一想,再加上今天晚上唐昱的表現,倒好像他說的是真的一般。
而且,他作為一個經濟學的碩士,自然知道學過經濟的人是多麼的渴望實踐一下自己心中的理論,唐昱覺得自己入門之後有這種想法正是正常的反應,也就完全的相信了唐昱給出的說法。
「你這小子,倒是能讓人大吃一驚,老爸以後,只怕還得和你請教經濟學的問題啊,昨天見你政治上稍微有些小智慧,還以為你對政治感興趣想要日後做官呢,看你現在的樣子,只怕志不在此啊。不過也好,初中時候就有了人生的目標,總不是一件壞事兒。」
唐昱心底暗笑,自己在政治上有的可不止是小智慧,不過這話可不好說出來,
「政治和經濟其實也是有相通的地方,國內的這種體制,想要搞經濟,不懂政治可不行。」
唐天鴻一愣,倒是沒想到兒子在這種年紀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想當年自己直到碩士畢業的時候對這一點還是將信將疑,直到走上了官場有了經驗教訓才算是理解透徹,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倒是想不到兒子在這種年紀就能看的這麼透徹。
自己這個兒子,開始妖孽了呀。
現在的他倒是認可了二弟臨走是說的那句唐家後繼有人的話。
「你們這爺倆兒,我剛剛收拾好就又把這兒弄的烏七八糟,說你呢老唐,你把你書房裡的那堆破爛搬出來對兒子充門面啊。」唐天鴻對著唐昱苦笑兩聲,也不辯解。
一轉身,張雅惠卻瞟到被書壓住的半邊棋局,兩步跨過去,一把揪住唐昱的耳朵,「讓你又下棋,不是早告訴你上學期間不許下棋嗎?還有老唐,就這麼縱容你家小昱,考不上一中,看我怎麼收拾你,到時候,你可不許去教育局給他說好話。」
唐昱自然不敢應聲,連連認錯,雖然家裡大事老爸做主,不過小事上邊老媽是具有絕對的權威的,就像不讓唐昱下棋的事情,那是在上初中的時候給唐昱定下的規矩,後來見這爺倆兒時不時偷著下,這才改成不許他上學期間下。唐昱自然不敢在這時候說,自己已經請假了,不是上學期間。那絕對是皮痒痒的找死行為,耳朵上的虐待興許就要轉移到屁股上了。
想要幫著把茶几上收拾好,被老媽趕回去卧室睡覺,唐昱也沒有精力再起身去洗漱,索性就躺下睡覺。過會兒老媽又送進了晚上的藥片,「你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吃藥。」放下水杯之後出去了。
吃了葯,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心裡邊忍不住還是有些小興奮,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這樣簡單就能在老爸和二叔的心裡邊留下分量,而且和老爸的一番對話,起碼解釋清楚了自己經濟學上邊的功底,日後這方面再表現的突出一些也不怕他懷疑了。
事情,總是解決了一樁算一樁,今晚,起碼把二叔傾家蕩產和日後的牢獄之災給消匿於無形了,至於老爸在市裡邊的事情,現在倒是無所謂了,即便老爸日後被排擠到社科聯,有二叔的千萬身家撐著,也落魄不了。
不過,回到93年重走一遭,做個幹部子弟小衙內之類的,似乎也很有誘惑力。
再者說,老爸這輩子其實也是有著很多政治上的抱負的,不過是沒有機會施展罷了。自己重新來過,為人子,總要幫著老爸儘力實現抱負的。
總之,就是要儘力的保住蘇慕儒的市長的位子,也就是保住了他老子。
不過,這已經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摸了摸枕頭下邊二叔留下的帕斯特的鑰匙,心裡邊微微一笑,二叔倒是捨得,二十多萬的車子敢讓自己這個駕照都沒有的「新手」開,也不怕被撞壞了,自己來自於後世有著十多年的駕齡,不過這事兒二叔可不知道。
想著想著,也慢慢的合上眼皮,笑著進入夢鄉。
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明天,自然也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