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衣紅符

楊家鏢隊離開定州城當天，大雪就已經停了。

一路上向北，馬不停蹄。

穿過泗水縣，如今走在去往定州邊界的官道上。

馬背上的楊大石，一改在家時那種咋咋呼呼的樣子，顯得異常沉默。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周的風吹草動上。

此時楊震山卻閉眼凝神，有節奏的緩緩吐納，似乎一刻也未停止過修行。

疤三兒駕著馬車拉鏢物，其他幾人在周圍各自跟隨著。

他們離開安遙，已經五天了。

再往前走個把時辰，便會出了定州，從而進入江州地界。

前方似乎能隱約看到有一條小道，從官道上分出通向其他處。

「就此分別。你們路上切記規矩。」

楊震山忽然開口說到，並且勒馬停在原地不再前行。

大家看著楊震山不敢說話，雖然出發前交代過了，但還是有兩人悄悄瞥了瞥楊大石，擠眉弄眼，不停的給他使眼色。

終究，楊大石頂不住壓力開口了，「到涯州城時，大哥可在？」

「不知道。若那時我沒跟上，交了鏢，你們就先行返回。」

「那……」

「好了，走吧。」

還想問什麼，但被楊震山打斷。

悻悻閉嘴，楊大石一揮手，帶隊繼續往前走去。

看著鏢隊漸行漸遠，楊震山馭馬扭頭踏出官道，進入到旁邊的林子中。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從馬背上翻身而下。

解開馬的韁繩，摸了摸馬頭，而後輕輕拍了一下，

「去吧」

馬兒不舍的蹭了蹭他的手，打了個響鼻，噠噠跑向林子更深處。

「你早了三個時辰。」

不知何時，楊震山身旁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

身著一襲青衣，面部覆甲，聲音雄渾沉厚。

「不敢拖沓。」

不卑不亢，楊震山抱拳回應道。

「郁丘，會有人與你匯合。」

說罷，一指彈出，一道紅光射向楊震山。

楊震山抬手正準備接住，但是紅光奇快，直接打在他的衣袖上，化作了一道紅符，圖案詭異，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內心不由得掀起波瀾，更多的是驚訝。

從這手段上不難看出，此人實力遠在他之上，不知為何還要花大價錢走這飛鏢。況且，聽他的意思，其中還有別人參與，這該是怎樣的任務呢？

「嗯。」

什麼都沒問，他楊震山不是一個磨磨唧唧的人，向來乾脆利索。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道紅符也許是什麼信物或者標記。

「那就辛苦你了。」

說罷，青衣人點了下頭，在原地驀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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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震山猛然睜大眼睛，心中大駭！來時以為這人只是早已落腳此處，從而等他趕到。

現在看來不是的，竟然可以憑空而逝！

「如此高深境界…」

楊震山暗暗咋舌。同時，也更加知道了什麼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呼～」

回定心神，不再多想。

他用力一蹬地面，向著青衣人口中的郁丘進發。

一路上樹木景物快速向身後掠去，楊震山的身法極快，遠遠超出了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

他刻意繞開了楊家鏢隊的行進路線，在山林當中奔躍。這也是他下馬的原因，不光是為了隱蔽，同時也是為了更快。

彷彿不知疲憊，楊震山沒有停下來喘過一口氣，一直到太陽將要落山前，他終於來到了郁丘。

郁丘，說是丘，其實是一座不高的山。位於江州郁縣的東部，早年跟隨父親走鏢時，途經此地遇過劫匪，他是有印象的。

「無人？」

感到方圓幾里並沒有人的氣息，楊震山知道自己是第一個到的。

索性不再行動，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閉目養神。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

「來了。」

心裡想著，緩緩起身，望向不遠處，聽到有聲音傳來。

「哎呀哈，哎呀哈，累死老子了！什麼狗屁天殺的，早知道就不接這該死的活兒了！」

楊震山起身望去的同時，有個一手扶著樹，一手扶著腰的人也看向了他。

此人衣寬體胖，滿頭大汗。

兩人對視一眼，眼力具佳，都看到了對方袖子上的紅符。

「是你嗎？」

還沒等楊震山開口，那個還在喘氣的人先說話了。

「青衣覆甲？」

楊震山不動聲色的問到。

「啊對對對，是那該死的鳥人。」

「……」

楊震山微微環顧，沒發現青衣人在此，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是知道青衣人實力的，自是不敢如此不敬。

忽的，兩人身上的紅符一起飛出，然後撞在了一起。

化作一團不易察覺的光影，懸浮在空中。兩息過後，向著一個方向，悄然飛離。

兩人心中都有所感慨，這種化符為影的手段，他們聞所未聞。

「走吧，這趟苦差事才剛開始。」

那人靠近楊震山，又小聲說到，

「敢問老哥尊姓大名？」

「……」

看著這個話癆，楊震山一陣無語。這種場合，哪有一上來自報名號的。看這胖子也不像愚蠢之人，說不定是有什麼壞心眼兒。

看了一眼並沒有搭理他，楊震山立即朝著光影追趕過去。

因為他知道，任務內容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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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現，那麼必定會有新的目的地要到達或者新的人要見。

「哎？等等，等等我啊老兄……」

說著，也一個箭步跟了上去。

之後的一路上，胖子說個不停。

但是，楊震山一概不理會，只顧埋頭趕路。

就這樣，經過了一夜一天的急行。

終於，那團光影停了下來，並且一直在原地輕微晃動。

「乖乖，乖乖，我滴個乖乖。老子都跑瘦了，滴水未進要人命啊，哎？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胖子一邊喘氣一邊叫喊到。

楊震山此時已經不再腹誹為啥招進來這麼個奇葩。一路上他早已看出，此人體力身法皆是上乘，必定不簡單。

他的注意力也已經放在了四周。

環顧一圈，發現自己並不認識此地，環境和氣息都異常陌生。

「你們怎麼這麼慢？！」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楊震山和胖子扭頭望去，看見一個身穿白衣戴著斗笠的人，站在不遠處的樹上。

「女的？」他們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浮現出這兩個字。

「吶。」戴斗笠的女子將自己的衣袖抬起，露出了一道紅符。

刷，紅符離開，撞進了那團光影。

光影隨即一震，突然變成了懸浮在空中的幾行字，幾息過後，才消散不見。

三人同時看去，在字消散后，又一陣沉默。

「這是裕國邊境？」

楊震山首先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看樣子是的。」

女子回應道。

「哎，你從哪裡來的？」

胖子對著女子問到，這一次難得的沒有喘。

「北邊，你們呢？」

「才不告訴你。」

胖子得意的笑著說。

「哼！無賴，你找打！」

「好了，別吵了。我想休息一下再出發，可以嗎？」

楊震山雖然是對著兩個人說，但他其實是想試探一下那個青衣覆甲的人能否聽到。

「休休休，快休息，可算是累死我了。」

說著，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哼！」

女子扭過頭去冷哼一聲，但並無異議，也找了個地方坐下。看樣子，之前也是趕了不少路。

「……」

見沒有得到其他回應，楊震山心裡有些許失望。

青衣覆甲人的實力他是見識過的，有他在，這趟任務就會輕鬆很多。

如果他沒跟著，那就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樣想著，他也默默的盤坐了下來，恢復體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