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魏德義
這位禮部尚書魏大人為人古板,坐任何事情都要求下屬不得逾理,甚至多次上書指責國王不恰當的行為。可他偏偏生了個跳脫的兒子。他兒子名叫魏忠賢,沒錯就是跟一百年後萬曆朝的「九千歲」同名同姓!
如果魏德義知道以後會有個同名同姓,壞到腳底流膿、頭頂生瘡的傢伙跟自己兒子同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改掉他兒子名字!可惜他不是傳越人士,也不能掐會算的神運算元!
這魏忠賢說起並不壞,只是有點紈絝子弟氣質。平時就是鬧市騎個馬,從來沒撞傷過百姓攤販。還愛調戲下美女,只是從沒強搶過人!還喜歡和一幫高官子弟出去打個獵,有時候會不小心把農民伯伯家的牛當做獵物射殺,不過都會按價賠償,從不打折扣!唯獨不愛讀書,一讀書就犯困,常常把他老爹氣得請家法!
就這麼個傢伙,有次在街上閑逛,看到一美女在買東西。他手有點欠,就捏了下人家小姑娘挺翹的臀部。其實渤泥國內相對開放,他這種行為雖然算不上觸犯渤泥律法,但總歸是不恰當的行為。
誰知那少女當真不好惹,還有武藝在身,當街就噼里啪啦一頓揍,把魏忠賢和他的兩個隨從打成了豬頭。這魏老弟垂頭喪氣的回家了,也沒給大人告狀,也沒找人報復,就瘟雞一樣躲起來養傷。
按理說這事就這麼過了,偏偏該他倒霉。這女子竟是二王妃的親妹妹,人家還認識他!回去把這事跟姐姐一陣絮叨,本來女子只是當作笑話講給姐姐聽的。結果王妃不幹了,覺得要找找魏忠賢晦氣才算解氣,於是又告訴了二王子阿布德。
阿布德什麼人,人家是堂堂的二王子,嫡出第一人,身份地位都在那裡擺著的。加上那禮部魏老頭還反對立他為儲君,第二天就在朝會上問候了魏老頭他兒子。那言語極盡諷刺挖苦之能,把本就不知道事情的魏老頭氣得當場暈了過去。
阿布德是爽了,他從沒見過魏老頭如此生氣,還不無言反駁,那一青紫變幻的臉色,極度讓他愉悅!
魏老頭經過太醫診治,終於醒轉過來。二話不說爬起來就走,那腳步比年輕人還快!等到了家裡,先是拿起大門的門叉掂了掂,拿不動!又跑去柴房尋摸粗棍子,沒有,全身劈好的劈柴!只能再次從祠堂里請來那比小臂略細的家法棍,又一路帶煙地奔向兒子的小跨院。
等他見到兒子,也不管他被誰打成的豬頭,上去就是一頓噼里啪啦的狠揍。魏小弟看到他老子拿著那粗大的家法奔來,就知道今日落不得好,是邊跑邊躲,由於之前受傷影響了速度,依舊逃不脫老爹的亂披風棍法,被打的嘰哩哇啦的亂跳!
幸好尚書夫人趕到的及時,否則今日就要被他老爹給打死當場!尚書夫人魏柳氏緊拉住丈夫的手,邊哭著求情,邊又開始數落起以前跟魏德義受的苦,這才慢慢把老頭給勸住。
看著被自己打的奄奄一息的兒子,他這才開始心痛起來。讓人搬來椅子,剛才這陣子活動,可是把他累的不輕,畢竟都快60歲的人了,經不起如此折騰!
待問清楚了來龍去脈,魏德義又開始生氣。這次他不是生兒子的氣,而是氣阿布德欺人太甚!既然人都被你們打成狗了,還在朝會上如此羞辱自己!真當我這個禮部尚書是泥捏的不成!
這魏老頭雖然教條了一些,但他並不傻,沒有直接再去找二王子理論。而是不斷地揪住二王子不恰當的行為上書彈劾,偏偏他彈劾的內容都有真憑實據,而且是每天一本,有時候會有兩本彈章上奏!這下子輪到阿布德頭痛了!雖然彈劾他的都是小事,但架不住人家句句在理,還都是事實。
可偏偏最近他那個國王老爹心情不爽,又要飽受禮部魏老頭的彈章炸彈。國王義一看到魏老頭的奏章就頭痛,一頭痛就心中不痛快,一不痛快就叫來老二一頓臭罵!阿布德也受不了了,一天一頓臭罵成了常例!天天享受國王老爹的唾沫雨露,還不敢擦!那正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由此二王子恨極了魏老頭,魏老頭也發揮了釘子精神,就是不放過二王子。每月彈劾二王子的奏書一直保持在30至40本,看心情而定具體數量。
所以當阿德.萊德提議二王子跟魏老頭拉關係時,他的頭皮都開始發麻。臉上雖然風度依舊,內心卻發苦。那魏老頭要是那麼好拉攏,他還至於跟他鬧那麼僵嗎?!
哈吉.哲里聽著幾人的談話,沒有再插嘴,只是小口喝著茶水。
「哈吉大人,要不你先去幫…幫本王去打個前站?」阿布德看向安靜喝茶的哈吉。
哈吉本要拒絕,略一思考,隨機微笑道:「臣定不負所托!」
「好!如果我與那魏老頭的關係有所緩和,本王定不會虧待哈吉大人!」阿布德高興地說道。
在二王子幾人商議時,五王子歐德也在與兵部尚書侯吉兵和戶部尚書米斯巴哈密謀。
「殿下,如今除了京城禁衛軍和戍衛軍,其餘軍隊有八成都換上了咱們自己人!」
「好!咱們要盡量往禁衛和戍衛兩軍滲透,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五王子歐德劍眉一挑,他如果能控制了京城這兩衛兵馬,他都可以直接把他老爹推下王位,自己登基為王。
「殿下,禁衛一直由陛下控制,老臣根本就插不進去人手。至於那戍衛軍名義上是儲君所屬軍隊,但現在沒有儲君,名義上是兵部暫時節制,但陛下盯的太緊。萬一被陛下覺察,咱們就全完了!」侯尚書頗為無奈地說。
「米斯巴哈大人,你有什麼辦法嗎?」歐德轉向戶部尚書。
「兩衛里後勤都有老臣安插的人手,他們還只是低階官員,暫時派不上用處。另外幾次以前方戰事吃緊,必須優先供給前線為由,減少兩衛的糧草。現在爪哇大軍退去,如果再用此策,恐怕多有不妥!」米斯巴哈輕撫著自己的花白鬍須,面上頗是為難。
「該給的糧草還是要給,要是做的太過,父王肯定會有所懷疑,我們得不償失!」歐德果斷說道,隨後又嘆道:「要是戶部那邊也拉攏過來就好了,兵甲上動動手腳,保管廢掉兩衛一半的實力!」
兩位老尚書內心猛地一驚,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言語,他們都沒有想到五王子竟如此陰狠歹毒,這可是事關京城安危。如果換成劣質兵甲,萬一敵人突襲京城,那後果恐怕就是大家一起死!
「殿下……」侯尚書想勸勸五王子,想到那工部尚書一直緊跟二王子,他就不願意多言了。
「米斯巴哈,我們掌控的軍隊,糧草必須保障,另外侯大人想辦法調一部分軍隊到京城附近。最近的氣氛有點不對!」歐德自顧自的說著,別看他平時在外人面前謙恭謹慎,其實他骨子裡非常的強勢。這樣的人如果坐了國王,在亂世是好事,在和平時期就是禍國的根源。
第二天,哈吉.哲里坐在吏部衙門公房裡,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務,看看時間已經下午申初四刻(下午四點左右),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最近前線無戰事,但是沙撈越州官員調整更換十分頻繁,一些前段時間因協助抗戰不利的官員,該下牢的下牢,該撤換的撤換。
渤泥國的朝會又恢復到了戰前的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的舊制。所以他們這些各部主官也輕鬆不少,有些小事能推就推給下面的侍郎處理。最近禮部更是清閑,沒有外使也沒有祭祀,全國教育一如既往的運行,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估計魏老頭已經早早地回家去了。
哈吉換上常服坐上馬車,往魏德義府邸駛去。今日表面上他是奉了二殿下命令前來與魏老頭修好,實際上他有自己的打算。六部尚書府邸都在同一條安靜的街上。這裡叫做賜福街,后被好事者叫六部街。他的吏部尚書府離魏老頭的吏部尚書府只有隔著一家,那就是工部尚書府。
待通報完之後,不過盞茶功夫,魏老頭就迎了出來,兩人自大門而入,直到中院客廳才停下。魏老頭該有的禮儀一點沒少,但態度明顯的不甚熱情。兩人寒暄了好一陣,魏老頭不是太耐煩了,這才問道:
「不知哈吉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此次前來事情有二,第一是二殿下想與魏大人修戰。」哈吉臉上掛笑,語氣微頓,看到魏老頭神色不至可否,這才接著說道:「二殿下什麼打算,相信魏大人也能猜到,不知魏大人以為如何?」
「休什麼戰?我與那二殿下雖有私人恩怨,但魏某並無挾私報復之意,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罷啦!」
好一個一推三六九,能做到尚書的人,真沒一個簡單!
「呵呵~那倒是!魏大人光明磊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之了!」哈吉見這傢伙死硬死硬的不鬆口,只得打住。再說他本就不是來坐說客的,如果能成,他也要攪黃它!
「哈吉大人的第二件事情呢?」魏德義不想再提此事,當即叉開話題。
「魏大人上次也看到了,我兄長很看重大殿下,不知道你如何看?」
「儲君本就應該立長,丞相做的對!」魏老頭硬邦邦地道。
「嗯,我也覺得兄長的做法沒有錯!」哈吉說完,看到魏老頭懷疑的眼神,也不爭辯,而是站起身來,「哎呀!你看我剛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