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蘭斯主城的正中心,矗立著一座高塔,站在城內的人只有像今天這樣的大晴天才能偶爾看見塔尖在什麼位置,尋常的時候塔的上半截都隱藏在雲霧之中。
而在這象徵著人族七主城之一蘭斯主城最高的權利與力量的高塔頂端內部,那並不算寬闊且擺設簡單的房間裡面,一個看上去身形修長高高瘦瘦的男人斜靠在椅子上,眯著眼,左手拖住臉龐,右手輕輕敲擊著桌面,聽著對面三個下屬彙報情況。
最右邊的高大男子一手拖著一本目測有四五十頁文件,用機械般精準的語速一條一條的彙報著。數分鐘之後,眯著眼的男人睜眼看了看下屬手中翻過還不到三分之一的文件,抬了抬右手示意他停下。高大男子於是合上手中的文件,雙手負在身後,抬頭挺身站直。
「主城這些內部事務,讓三大騎士團那幾個騎士酌情處理,就不用向我一一彙報了,希德主城西北和亞蒙主城東北邊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邊說目光邊轉向另外兩位下屬。
站在中間那個矮小又渾身都透露著精明的男子聞言往前踏出一小步,微微低頭躬身,表示完對頂頭上司的尊重過後站直身子,說道「希德主城三大騎士團的三位騎士長拉幫結派爭權的情況有加劇,推測是因為還有五年左右新的聖騎士大選就要開始了,他們三個想要在這之前爭出結果,等到新的聖騎士就任后短時間不便換人。」略微停頓后又繼續說道「邊境外的哥布林族最近把各處防線後撤了數百公里不等,於此同時加強了前線各個據點周邊的警戒,希德主城邊境數城以及我主城北邊下轄十三、十七兩城,斥候騎士折損率最近一個月都有兩到三成的提高。對方的具體意圖暫未查清。其餘事項與往常相比沒有變化。尊貴的蘭斯·莫亞聖騎士。」說完又鞠了一躬然後退回了原位。
莫亞聖騎士聽完之後腦袋向左微靠了一下,左手食指伸出撐住腦袋,右手緩慢而富有節奏的敲擊了幾下桌面。
「讓兩城相鄰且未處於國境線的四城分別抽調三分之一斥候騎士臨時分入兩城,由兩城守護騎士團指揮,三天之內把人員調配到位把編製問題解決好,之後把斥候探查的頻率提高一倍,範圍再向外擴大五百公里。至於希德主城那邊,照常繼續收集情報就是了,正好也該去找找他們三個了。」
說完之後他又看了一眼最左邊的最後一名下屬。
最左邊的女性騎士發現聖騎士投向自己的目光后,向前走了一小步,低下了頭。
「亞蒙主城最近的情報沒有收到。超期之後我專門走了一趟,但在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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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外約瑟第四城時被伊德爾聖騎士攔下,並讓我轉告您,先顧好西線,不要手伸那麼長管那麼多。」說完保持著低頭的動作,像是在等待責罰。
莫亞聽完后坐了起來,雙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而後又把左手支起來撐住額頭,閉眼思索了一兩分鐘。短暫的寂靜過後,睜開眼的莫亞看見了仍然像個認錯的孩子一樣的下屬。輕笑了一下。
「呵,行了,既然是伊德爾的意思,就別作出這個認錯的樣子了。想來亞蒙主城的那一部分人手伊德爾也不會短時間放回來了,後面你和賽斯就暫時也去盯著希德那邊吧。行了,去把事情交待好休息去吧。」
在三位下屬先後走出房間關上房門之後,莫亞起身走到窗邊,輕跳而起然後盤腿坐在窗沿上,靜靜的低頭看著腳下綿延至目光所及之處仍沒有盡頭的城市,不知道思考著什麼。數分鐘之後,在他剛站起轉身準備回到房間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彷彿定格在了原地。然後猛然轉頭,微微眯著眼從窗外看向東南方。
「看起來,發生了些不算無聊的事情呢……」
呢喃自語的同時便縱身從高入雲層的塔頂一躍而下,聲音與身影一同淹沒在茫茫雲霧之中。
而就在不久之前,遠在帝國東部,約瑟與亞蒙兩座主城的邊界附近,延綿十餘萬公里的拉里斯山脈的某一座無名雪峰的半山腰上,有一個不算大的洞口。但沿著洞口走進去一小段距離后,就明顯發現了這不是一般的山洞。一條筆直的隧道從半山腰向下延伸去,按正常人的速度行走十來分鐘后,走到一個不大的平台上,空間變得豁然開朗,整座山的下半部彷彿被人挖走一樣,留下了一個長寬高都有好幾百米的巨大空間。
空間的中心部分是數十米大小的奇怪圖案,圖案的某些部分看上去已經很久了,而有些部分又像是最近才新畫上去的。而在這個空間的其他部分,分幾個區域擺放著各類物品,每個區域內卻又非常雜亂。
一個高大壯碩又不顯得臃腫的男人在平台上環顧一圈,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身影之後,就緩慢的從平台走下樓梯往那個人影所在的位置走去。
披頭散髮的男人拿起一個淡青色的瓶子,輕輕搖晃了一下,觀察了一下過後,搖了搖頭努了努嘴,轉身剛好看見走到身前的高大男子,愣了一下,也僅僅是愣了一下,然後很淡定的回頭繼續拿起另外一個空瓶子仔細觀察著。
「聖騎士閣下,十階的素材,空缺的部分還是太多了,照這個速度下去,那估計得等我孫子到我這個年齡才能把魔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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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善到您需要的程度。」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非常微妙。
「哦,忘了,我沒有後代,抱歉。那換個說法吧,估計得等到您在聖者墓地躺上個幾年十年。嗯,如果您走得比較快的話,幾十年說不定也有可能?」
被他稱作聖騎士的男人只是一瞬間皺了皺眉頭,旋即臉上又什麼表情都沒有了。而後拿起剛被人放在桌上那個盛滿淡青色液體的瓶子,仔細端詳了一陣,又走到中心那個奇怪圖案的邊緣,蹲下身子死死盯著圖案邊緣的一角。
這個大山之中的隱秘之地於是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只偶有零星的瓶罐與桌子摩擦的聲響,還證實著這裡仍然有人存在。
寂靜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那位聖騎士就站了起來,向著唯一聯通外界的隧道走去。
「十一階以上的可就沒有十階那麼好搞到了,動靜太大了。讓那幾個知道了會比較麻煩,收集的效率比十階可是要低很多的,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就可以搞定的。」
「那得有勞您伊德爾聖騎士大人多費心了,畢竟最後的成果想來你比我更需要。
男子仍然在繼續手裡的操作,頭也沒有回,只是用很平淡的語氣回應著那位聖騎士。
已經走到隧道口的伊德爾,聽完那後半句話,停住了身軀,靜立了數秒,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隧道,緩緩向地面走去。
而就在他剛走出隧道站在山腰處的時候,突然緊皺起了眉頭,然後將視線轉向了西南方,凝視數秒之後沉著臉一躍而出,身影瞬間就看不見了。
而在帝國的中心,那座比各主城聖騎士塔還要更高出一截的塔頂平台上,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穿著也十分樸素平常,唯有頭頂帶著一頂炫目皇冠昭示著他並不平凡的男人,手扶著平台邊緣的護欄,在近乎想同的時間同樣把目光投向了南方,而後帶著憂愁的神色微微嘆息。
就在這前後幾天的時間裡,在兩位聖騎士與人族君主目光所向交匯之處,那些在陽光下、在陰影中的,處於這個世界最頂峰的各種存在,在感覺到某個異樣的瞬間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此處。並且心裡隱約都知道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或者說已經開始了。
之後的數年,在或早或晚的時候,這些站在頂端的存在們之中的大部分才逐漸意識到,這到底是多麼重要的一件大事以及自己最開始的誤判究竟意味著什麼。
故事,就從兩天前,平靜而又特別的在這寥寥數十個存在目光匯聚之處,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