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異蛇

緊張的中考遮蓋了很多事情，包括在世間傳播得沸沸揚揚的異能力和異能者的各類新聞。終於，在連續三天九科考試過後，少年人們的天空，才得以有了一種別樣的顏色。

金言走出雷江市第二中學考場，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長長地呼了口氣。

校門外里三圈外三圈地圍著來接孩子們的家長，一個個拉過衝出校門的孩子們問長問短。聽聞孩子考得不錯的喜形於色，聽聞孩子狀態不好的備加指責。

沒有人來迎接金言，也沒有人問長問短，不管是喜形或是備加指責，都沒有。

老達叔忙於收購站的生意，除非涉及金言生命存在和人身安全等特別重大的事情，基本不會出面。像是中考這種小事，他是不會操心的。

絕大多數的事情，他的選擇都是讓金言自己面對，自己處理。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金言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喃喃自語了一句，就從家長和學生群中穿行過去。

中考結束，總算是從一個人生階段里解脫了吧。他想著，不自覺地在校門口側邊的公交站駐足，看也不看是哪一路，隨意就跟著人上了一輛公交車。

公交車搖搖晃晃，穿過無數的街區，漸漸駛出楊家嶺街道的中心地帶，車窗外的綠色漸漸多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前方到站楊家嶺後山森林公園，到站的乘客請做好下車準備。下一站草園居大酒店。」

diesandntlen,earearrivingatyangjialingnaturepark.pleasereadyforyourarrival,thenextstopiaoyuanjuhotel.」

廣播里傳來提示到站的錄音。

有意無意地，金言就跟著幾個人下了車，到了自然公園門口，隨意地走了進去。不是周末，公園裡人不多，就是幾個鍛煉身體的老頭老太太。他走過一段路，來到了公園的後方區域的草坪，看見一棵樹，就停住了腳步。

四周都是綠野，就那麼一棵大樹，孤伶伶地立在那裡。

大樹樹冠豐茂，就像一把大傘，也無怪乎當初他會選擇在它的下方避雨。

走到樹下，看著其中幾處樹杈上雷擊過的焦黑與裂口，金言才覺得，幾天前自己遭到雷擊的事情，並非幻夢。

他腦海里不斷回想著那一天的事情。現在的陽光燦爛，與那一天的電閃雷鳴，相比之下恍若兩個世界。

陽光的斑點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他的身上，又有清風徐來吹在臉上攪動發梢。

他坐了下來，倚著樹榦，微閉雙眼。

他彷彿覺得自己坐在了母親的懷抱之中那麼舒服。

哪怕記憶中母親的影像已經非常淡了。

小時候父母突然離世，甚至連相片都沒留下過一張。而懵懂的回憶隨著時光的流駛，在逐漸褪色，褪色。就如同留在海灘上的腳步，無論如何想挽留，也總會被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抹平。

「爸、媽，你們騙了我......騙了我......在我還小的時候，你們說是有任務要出國，說很快就會回來，准能為我過七歲生日.....可是你們說話不算數......你們騙了我，騙得我好苦......你們不但沒能回來給我過七歲生日，而且以後的所有生日，都不能給我過了......」

「我在老達叔的監護下長大著。他是個好人，就是過得太苦了。」

「我上了小學了......想跟同學們交朋友，打成一片，可是他們覺得我不好接近，整天拉著個臉......你們的爸媽死了后你們還能一直笑啊？愚人節的時候，你們還騙我說我爸媽回來了，來接我了。我上了當，真以為他們回來了，我跑出除教室，跑出操場，跑到校門左顧右盼......結果他們在走廊里轟然大笑......從那以後，我再也不信他們了......我寧願一個人呆著......」

「我上了初中了，心情才漸漸好了，我的同學們也不像小學的孩子們那麼頑皮了......他們理解我，我還交了幾個朋友......我的班主任唐老師對我也很好......」

「我馬上就要上高中了，按學區的分配，只要分數不太差，還是二中的高中......我的很多同學和朋友們，也會一齊上這個高中。真好......」

「爸、媽，你們在天堂還好嗎？我想你們了......」

金言倚著樹榦，喃喃地說著，在微風和陽光下進入了夢鄉。

......

陽光是和煦的。

風也是溫柔的。

它們對待萬物都是平等的，給予了萬物以溫暖和舒適，包括人，包括天地間的樹和草，也包括草野中的一條碧綠如翡翠的竹葉青蛇。

竹葉青是東越省一帶最有名的毒蛇，蛇毒讓人聞風喪膽。被它咬過的人，沒有特製的血清，能活上半個小時就算命硬的。

這條竹葉青明顯比起一般的同類體型龐大十倍以上，近似蟒類，有兩米來長，人的手腕粗細，眼若漆點，背部青綠，腹部淡綠，不時吐著青色的蛇信。它張開的大嘴中，偶爾閃現著尖銳的毒牙。

這是一隻異獸。

隨著世界上異能者出現得越來越多，各類異獸也開始現出在人類的視野。人類這才發現，不只是人類才能夠在身體里產生異能力，野獸也會，甚至植物也會。約定俗成的稱呼於是流傳開來，大家將那些非人類的生靈，稱為異能獸或異獸，異能植物或異植。

這條竹葉青在後山森林中遊動著。它發現了一隻山鼠。僅僅瞬息之間，那山鼠剛聽到蛇的遊動聲想逃時，身體已經到了蛇吻之中，一枚蛇牙刺入其身體注入毒素，它瞬時斃命。

竹葉青將它咽了兩下，撲地又吐了出來，像是非常嫌棄。然後便放棄了它的屍體，從邊上走開，鑽入草野中尋找別的獵物去了。

突然，它遊動的身子停了下來，軀體支撐著腦袋從長草中抬起頭來。雖然沒有耳朵，可是它的聽覺的敏銳程度堪比獵狗。

它聽到了人類靠近的聲音，聽到了人類的自言自語，聽到人人類在入睡時的微鼾。

一般的人類也就算了。它並不稀罕，對於成為異獸的它來說，一般的普通人的血肉難吃得很，味同嚼臘。它捕殺的，重點是其它異獸。

這些天它也近距離接近過一些人類，可並沒有現身捕食。它不想因為那些無味的凡人血肉而暴露自己的存在。

可是現在，在感知這人的聲響和氣息后，這異獸竹葉青的眼睛亮了，嘴裡不禁滴出饞唾。因為，這個人身上所散發的異能者的氣息，實在是太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