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情難償
最近這段時日，皇上頻繁臨幸秀華宮裡的新人，這已經成為眾所周知的事情。
連帶著何望舒的父親，大學士何朔，在上朝的時候，也收到了不少同僚們的恭喜之聲。
何朔表面上都友好地回敬回去，轉頭卻沒少唉聲嘆氣。
「父親何故如此？」何朔的大女婿、鴻臚寺少卿風青楊在他下朝之後，出聲詢問道。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何望舒承蒙聖寵，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風青楊的擢升。
為此，他對何望舒入宮一事，已經由之前的反對，變成了贊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朔只給他留下這句話，就沒再多言語。
這本就是何朔最擔心的事情。
他跟首輔大學士官宦之家的出身不同，他是地地道道的寒門貴子。
這些年能爬到現在這個職位，肯定不全是靠他個人。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選擇了儘可能地夾著尾巴做人。
但是該償還的人情，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這日歸家途中，何朔的馬車行進到轉角無人處，就被人攔住了。
車夫拉起韁繩，厲聲斥問：「來者何人？」
「何大人，我們家公子有情。」下方人朗聲道，語氣中難掩高人一等的態度。
何朔聞言，挑起帘子，看向聲源小廝，是個熟人。
他順著來人，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茶肆二樓，兩人立於窗前，他便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何朔從車裡下來，跟著傳話小廝去到了茶肆包間。
包間中的人見到他，便笑道：「何大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何朔心說明明上午剛在朝堂中見過，這會兒還裝不認識，臉上卻掛著一貫的微笑，抱拳行禮：「微臣參見二位王爺。」
「哎呀，私下裡，就不要這般客套了。」岷王周羽熱絡地過來，給他拉開了一把椅子。
堂堂的一個王爺親自為他做這樣的事，何朔可不認為這是他禮賢下士的表現。
「王爺這是要折煞微臣。」何朔又跟周羽客套了幾個回合。
燕王周順實在看不下去了：「七弟就不要再戲弄何大人了。」
周羽這才作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何朔也才入座，不等他們開口便率先舉起了面前的茶杯：「何某人感謝二位王爺。」
「何大人客氣。」周順也舉杯。
看著何朔一仰而盡，周順卻沒有喝，把玩著茶杯，頗有些玩味地說道：「何大人這是辛苦了？」
何朔也不避諱，拉了拉衣袖，做出豪爽的狀態：「王爺有所不知，今日事忙，何某人真是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還要多謝王爺的盛情招待。」說著又連飲數杯。
「何大人乃我姬王朝肱骨之臣，自是應當如此。」周順話音落下，周羽將一封信放到了桌上。
何朔不著痕迹地把信封收到袖內，又跟周順和周羽二兄弟客套了一番。
等何朔走後，周羽問周順：「哥，你覺得這個姓何的，靠譜嗎？」
「還有比他更好的選擇嗎？」周羽反問著，把手裡的茶飲凈。
何朔從茶肆出來，就恢復了往日里清薄的神態，將那封信看過之後，便差人叫來了風青楊。
「把這個送到谷王府。」何朔吩咐道。
風青楊遲疑地看了眼何朔，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裝好信就出去了。
翌日，錢鷺差人來穆王府，約林免出去游湖。
「不去。」林免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現在有孕在身，得專心保胎，不能給任何人有危害到自己的機會。
倒不是她有什麼被害妄想症，而是林殊不在，她總有些不安心。
綠柳出去傳話之後又回來了：「小姐，對方說，這次會有戶部尚書的小兒子同行。」
林免有些頭疼。當初她怎麼就好心答應了要幫錢鷺追吳皓軒這件事情。
「那你給她說我不舒服，看看改天行不行。」林免這話說出去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錢鷺就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過來了。
「聽聞娘娘身體抱恙，小女子前來探望。」錢鷺被攔在院外，伸著脖子想要進去看一看。
綠柳奉了林免的指令擋在這裡：「錢姑娘的好意，我家小姐心領了。可是小姐這會兒已經休息，您還是請回吧。」
「那我把東西留下，你記得替我給娘娘說句話。」錢鷺想著這麼短的時間，林免不可能睡下，這分明就是不想見她的借口，也沒多糾纏，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替我家小姐謝謝錢姑娘了。」綠柳等錢鷺走遠了，轉頭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林免說了，錢鷺送來的東西照收，收下來全歸綠柳所有。
綠柳把那些禮品拿到林免的屋裡：「小姐，你確定不要嗎？」
「我要這些玩意兒有什麼用？你要是不想要，就送給有需要的人。」林免看著禮盒裡的那棵人蔘，說不心動是假的。但是這東西她又不會用，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那就送給許大夫吧。」綠柳露出了小女子的嬌羞。
「喲～」林免發現了，綠柳這傢伙是典型的見一個愛一個，這次八成被府醫許庸迷昏了眼。
綠柳卻絲毫不在意她的打趣，反正她知道，她只是純粹的欣賞而已，至於成親……再說吧。
「我們家小柳子長大了。」林免感慨了一句。
其實林免也明白，綠柳如此認命，無非是林殊要迎娶周蓓，讓她看清了現實。
在這裡，門當戶對遠比兩情相悅重要。胳膊擰不過大腿。任何人的婚事，都是由上位者決定。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像吳皓軒那樣活成個楞頭青。
而這個楞頭青，也在知道林免不舒服后，麻煩柳純熙過來看望。
柳純熙十分為難，卻也還是照做了。
林免當然沒像對待錢鷺那樣對待她，而是在前院好好接待了一番。
「娘娘無需如此客氣。」柳純熙本以為就是女人家之間的閑聊，沒想到會被請到穆王府的廳堂之中，接待她的，還是王府的管家王莽，這個規格著實有點兒高。
「應該的。」林免坐在上位，體會了一把地主老財的感覺。別說，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的舒心愜意。
「聽說娘娘身子不適，可有看醫生？」當著王府這麼多人的面，柳純熙也保持著應有的禮數，客氣詢問道。
「姐姐放心，這裡的府醫還是很給力的。」林免放下茶盞，示意柳純熙嘗一下王府的茶點。
柳純熙只是掩面輕咬了一小口，就讚美道：「果然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