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夫子之問:讓天之人,皆有書可讀,皆有理可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夫子之問:讓天之人,皆有書可讀,皆有理可明

放開我畫皮仙第一百一十八章書山之頂,看這個世界

「他,江魚兒,以四境入畫道!」

話音繚繞,在山間回蕩。

方孝經和顧妙筆還有林曲平都沉默了。

三位大儒的目光都看向了書山上,那個立於百花陣中的白衣青年。

「好一個四境入畫道!」

「是啊,真是一個絕世好苗子。」

「百年來,只有夫子以大道登上書山,如今他只剩下最後一層……奇迹會發生嗎?」

「我們拭目以待吧!」

三位大儒重回觀景台,負手駐足。

而在稷下學子與觀看眾人所處的山峰之上。

此時,已經沸騰了。

柳弘毅和李澤廣等人都是激動不已。

「江兄做到了!」

「是啊,我們能和他這樣的人一舉同榜……此生何憾?」

梁婉兒的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著,臉上漲得通紅:「江公子……他好厲害!他真的太厲害了!」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手裡的竹簫,因為,那是江魚兒所贈。

蔡文姬的臉上也是綻放著如花般的笑容,絲毫沒有掩飾對江魚兒的仰慕:「是啊,今日之後,江公子的風姿怕是再無人能夠掩蓋了!」

……

「好一個江解元,好一個四境入畫道!」

花清水的嘴唇不自覺的舔了舔,如果讓她再年輕十歲,她會毫不猶豫對面前的青年,訴說出她心中的傾慕。

可現在,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以她百花仙的名譽,助面前的青年,穩住四境畫道!

「花中仙,這次我真的要來了喲!」江朝歌的手輕輕一動。

半空中,上百墨人,齊齊舉起長槍。

肅穆的沙場氣息,籠罩在百花陣中。

「來吧,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即使你入了畫道,你也不一定就是我百花仙的對手。」花清水笑盈盈的回道。

「總要闖一闖!」江朝歌撲了上去。

花清水立即就又開始了飛竄,可這一次,在她和花盆之間,卻立著無數手持長槍的墨人,她再想和之前一樣,將一個個花盆打亂,已經極難了。

墨人長槍,不斷向著花清水刺去!

刺頭,刺胸,刺腳!

花清水每竄到一處,都會遭遇到四面八方的圍攻,她在百花陣中的優勢,徹底的消失不見。

不止不此,她甚至更像是置身於一個「軍陣」中。

「你還懂陣法?」

「略懂。」

「好厲害啊!」花清水發出一聲感嘆。

終於,她再無法阻止江朝歌的靠近。

她沒有再反抗,只是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她在等待著自己被擊敗的命運,可是,等了良久,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遭受到想象中的『暴風雨』。

於是,她重新睜開了眼睛。

如水般溫柔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怎麼停了?」

「我已經通過了,不是嗎?」江朝歌回道。

「如果你能夠一舉擊敗我,名望會更高一些,這是一個好機會。」花清水提醒道。

「花中仙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並不想踩著一個真心幫助我的人的名望來提升自己。」江朝歌笑了笑:「畢竟,你已經助我良多。」

「好吧,恭喜江解元,通過第七層。」花清水看著青年,認真說道。

「多謝!」

江朝歌點了點頭,望向已經越來越近的山頂。

在他的上面,還有最後一層。

只要過了第八層,他就可以登上書山之巔,見到「白河」中的夫子。

……

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山頭。

天空中,只剩下澹澹的霞光。

白衣青年徑直的踩著山石,向著書山之巔而去。

在他的下方,在他的對面……

無數雙期盼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他的身影。

霞光在他的身上染上了一抹紅暈,白衣上似乎又多了澹澹的血色。

江朝歌來到了第八層。

讓他意外的是,這裡並沒有年紀頗大的考官,只有一個穿著素衣短衫,口裡還打著呵欠的童子。

對方眯著眼睛,歪著腦袋,昏昏欲睡。

「一個童子?」江朝歌停在了對方的面前,緩緩的坐了下來。

在童子的面前,擺了一套精緻的茶具,只是,並沒有熱水,也沒有茶葉……

「怎麼回事?第八層的考官就是這個童子嗎?」

江朝歌的心裡疑惑無比,他仔細的看向面前的童子,在對方的身上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強大的氣息。

普普通通一童子!

除此之外,這八層便再無其它的人或東西。

空空蕩蕩的。

江朝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學生江魚兒,請先生出題。」

「誰?」昏睡的童子睜開了眼睛,歪著圓圓的大腦袋,看向江朝歌:「噢,你來了啊……怎麼上來的?」

「自然是走上來的。」江朝歌回答道。

「是嗎?這山這麼高,這麼陡峭,你又是如何走上來的呢?」童子再問。

「用腿走上來的?」

「那你的腿……很厲害啊。」童子恍然。

「還請先生出題。」江朝歌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出什麼題?」童子愣了一下:「我這兒沒有題啊,就只有這一套茶具,是夫子讓我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題?只有一套茶具?夫子讓他來的?

江朝歌在童子的話中,抓住了三個重點……可是,他並沒有想明白,這三個重點代表著什麼意思。

正思考間……

童子又問道:「我叫阿生,是夫子的書童,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江魚兒。」江朝歌回道。

「噢,你就是那個江魚兒啊,我知道你,夫子還看過你的《治河論》呢,就因為那一次,我被夫子處罰,讓我早上起來採取露水,你知道的吧……早起很難受的。」

童子念念叨叨的說著:「聽說你已經上了國士榜,是御筆親點的解元,真是厲害啊,對了,你來這裡是想進稷下學宮吧?可惜,我並不知道要怎麼讓你上去……

夫子只是告訴我,讓我坐在這裡等著,然後,如果有人要上去就讓我攔著,其它的我就是不知道了。」

「嗯,夫子就只給了你一套茶具,沒有給茶葉嗎?」江朝歌想了想,指了指面前擺放的茶具。

「沒有啊,夫子就只給了這些。」童子搖了搖頭。

只給了這些嗎?

江朝歌若有所思。

童子阿生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考題,可這一關的考題,很明顯就是『茶』。

按照常理,品茶,鑒茶,煮茶,論茶……都可為題。

但現在,沒有茶葉,如何品茶論茶呢?

「這第八層的題……是個啞謎嗎?夫子出了『題』,童子和茶具……應該就是這個題的內容,可夫子到底何意呢?」

童子,無茶……

江朝歌覺得要過第八層,還是得從『茶』上出發。

茶道,就是品賞茶的美感之道。

通過沏茶、賞茶、聞茶、飲茶、來達到靜心、靜神,陶冶情操和去除心中雜念。

「前面六層,分別是書,畫,琴,棋,詩,香……這六層考的應該是『技藝』,或者,稱為儒道的才學。」

「而到了第七層,百花陣……考的應該是悟性!」

「才學和悟性都考了,那麼,這第八層要考的是什麼呢?」

「心性!」

江朝歌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一個童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通過,其實……似乎並不難。

他現在面前擺著很多種選擇,而其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顧童子的阻攔,強行登上山頂。

再或者,懷柔一些,以某種好處來利誘童子,讓童子給他放行。

「想要過童子阿生很容易,難的是用什麼方法來過,山頂就在眼前,時間所剩無多,這種時候人的心中最容易生出急燥。」

「儒家修的是個人名望,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是最容易走上岐路的,為了獲得名望而不擇手段,甚至,弄虛作假。」

「懂了,這第八層,夫子很可能是想讓我停下來,在最接近山頂的位置,沉澱思想,靜心等侯!」

一念至此。

江朝歌重新看向了童子面前的茶具。

而童子還在自顧自的念叨著,抱怨著跟隨夫子的經歷和苦難。

「阿生,要不然我給你泡一壺茶?」

「泡茶?」阿生愣了一下,一臉不明所以:「可是,沒有茶葉啊,要怎麼泡茶呢?」

「有水嗎?」江朝歌又問。

「水倒是有的,只是,不熱。」阿生又回道。

「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慢慢的將水燒熱,只要有水,就可以泡茶。」江朝歌向著阿生解釋道。

「有水就可以泡茶?江公子……莫不是個傻子?」阿生歪著腦袋。

被一個童子鄙視了……江朝歌有點無語,可是,聽到童子的話后,他卻更加堅信,他的猜測沒有錯。

終點越近,干擾越多!

童子的鄙視,代表的正是世人的目光。

當你的做法不被世人認同的時候,世人便會質疑,議論,甚至謾罵,這種時候你是否能保持得住心境呢?

江朝歌沒有反駁童子的話,只是繼續說道:「那我開始泡茶了。」

「你要泡就泡吧,反正這裡是沒有茶葉的!」

童子不理解,但他還是把水壺放到了江朝歌的面前,接著,又開始自顧自的念叨著,喋喋不休。

「看來夫子也是想通過這個童子來磨鍊自己的心性吧?否則,這樣的童子是不可能成為夫子的書童的。」

江朝歌越發的明悟。

在踏入終點之前,磨鍊自己的心境,這就是第八層的考題!

於是,他開始認真的泡茶。

每一個步驟,都做得非常的認真,從燒水開始,再到清洗一個個茶具,從茶杯,到茶盞,再到茶壺到茶盆……

他仔仔細細的清洗著,不讓上面沾上一點塵土。

而這樣一來,時間自然也浪費了極多。

……

遠處。

正在山頂期待的眾人漸漸有了些議論。

「一個童子而已,江解元怎麼還沒有上去嗎?」

「是啊,江解元在前面幾關都是輕鬆的通過,即使是第七關也沒有花費這麼多的時間,他在等什麼?」

「看起來似乎是在泡茶?」

「泡茶嗎?這種時候還泡茶……直接上去就好了啊,難道,一個童子還能擋得住四境的畫師?」

「總覺得哪裡有些怪?」

他們都不能理解,因為,從他們的視線上看,童子並沒有難為江朝歌,似乎就在自顧自的發著牢騷。

可江朝歌正在給那位童子泡茶,而且,泡得還挺認真。

怪哉!

梁婉兒心裡也是很奇怪:「江公子怎麼還沒有登上山頂呢?時間已經不多了,太陽完全落山了啊。」

「是挺奇怪的,再不上去……怕是要錯過時間了。」柳弘毅和李澤廣等人同樣不明所以,露出疑惑。

蔡文姬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

觀景台上。

方孝經和顧妙筆還有林曲平同樣在看著白衣青年。

即使他們是大儒,對於江朝歌此時的作法,其實,也是有些許的疑惑,畢竟,這第八層……是夫子親自出的題。

「你們可知,夫子何意?」

「猜不到,不過,我看過夫子登書山時的記載,上面說夫子在登書山時,遇到第八關,亦是停步不前!」

「停步不前?」

「方老頭,你看那桌子上!」

「看什麼?」

「那桌子上,好像並沒有茶葉!」

「沒有茶葉?」方孝經注目望去,果然,他也看到了。

有茶具,卻無茶葉!

「……」

顧妙筆的目光突然轉向了書山上,一個青袍道士的身影:「咦?那姜晨水已經通過了第六關了,正向著第七關走去!」

「嗯,道門年輕一輩的第一天才,前六關攔不住也算是正常。」

「就看他第七關,要怎麼過了?」

三人互視一眼。

再次沉默。

……

第八層的位置。

江朝歌的茶已經泡到了尾聲。

他將燒好的熱水,小心翼翼的倒入了茶壺中,但是,因為桌上並沒有茶葉,所以,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洗茶的動作。

這也讓山頂上,看著這一切的眾人發現了異常。

「你們看那桌上,好像沒有茶葉?」

「沒有茶葉?不可能吧?」

「真的,你們沒有發現嗎?你們認真的看一看!」

眾人眺目遠望。

果然,那桌上真的沒有茶葉。

可就在這時……

突然一陣狂風吹過,天上落起了細雨。

「下雨了!」

「怎麼沒有打雷呢?光下雨,不打雷嗎?」

「等等,你們有沒有感覺,這雨有點兒熱熱的,而且,彷佛透著一股茶香!」

「茶香?!」

眾人不自覺的用手接過雨點,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

有大膽的,甚至直接喝了一口。

「是茶!」

「這不是雨,是茶……是剛剛泡好的熱茶!」

濃郁的茶香在人們的周圍飄蕩著,彷佛從天際而來。

香飄百里!

讓人不自覺的沉醉起來。

「難道是江解元泡的茶?可是,江解元的桌上並沒有茶葉啊,那這茶雨從何而來?」

「該不會是……在書山頂上!」

「是夫子泡的茶!」

眾人終於注意到了問題。

茶雨是從書山的山頂上飄過來的,茶香自然也是如此。

……

江朝歌仰起了頭。

童子阿生,同樣仰起了頭。

「是夫子在泡茶!」童子欣喜:「好香的茶。」

「嗯,夫子泡的茶,果然很香。」江朝歌站了起來:「正好,我的茶也泡好了,阿生要不要嘗一嘗?」

「你的茶,在哪兒呢?」

「杯中。」

江朝歌舉起手中的茶杯,上面已經落滿了一杯清茶。

阿生便瞪大了眼睛:「真的有茶啊,你沒有茶葉……居然泡出了茶,不對……這不是你泡的茶,這是夫子泡的茶啊!」

「有什麼關係呢?」江朝歌微笑著說道:「你雖然沒有說,但其實夫子應該告訴過你,只要我能泡出茶,你就不能阻攔我,對吧?」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阿生驚訝不已:「我沒有跟你說過啊,夫子跟我說的時候,也沒有其它人知道啊。」

「好了,我要上去見夫子了。」江朝歌站了起來。

阿生同樣站了起來。

他揮動著小小的胳膊,似乎想要攔住江朝歌向上,可是,在看到天上落下的茶雨後,他終究還是放棄了。

於是,他讓出了身後的道路。

江朝歌便直接從阿生後面的道路上,向著山頂而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山頂。

周圍的雲霧漸漸的到了他的身體周圍,讓他如同置身於「白河」之中,彷佛是一條登上仙人道路。

他呼吸著周圍的白霧,霧中透著濃郁的茶香。

「以書山上的白河作為『媒介』,降下茶雨……夫子的手段,果然是非凡的,這就是仙人之下的第一人嗎?」

江朝歌踩著山石,穿過書山上的白霧。

很快,白霧被他踩在了腳上,他的面前再沒有了白霧,他似乎登上了雲霧的頂端,真正的來到了書山的山頂之上。

他下意識的向著腳下看去。

接著,他彷佛間可以看到整個咸陽的影子。

他看到了諾大的皇城,看到了古老的城牆,看到了守衛在城牆上的士兵,看到了繁華的街道,看到了沿街叫賣的商販。

明明他現在是在山頂。

明明他的腳下便是飄動的白霧。

但是,他卻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世界。

江朝歌深深的吸了一口山頂上溢滿了茶香的空氣,向著虛空中行下一記儒禮:「學生江魚兒,請見夫子!」-加入書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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