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冰將碎

堅冰將碎

「哈哈,哥,你可真是大情種,這花園裡全是若惜喜歡的花吧。」郭夢月笑著看向一旁的人。

「她喜歡,我便也喜歡。」周慕野滿目深情,她看著無憂的郭夢月突然出神,他在想:如果當初魏若惜的母親沒出意外,她一定會將自己的女兒也養成這般無憂無慮的性子,優雅沉穩卻不失天真。

花園裡,周慕野望著嬉笑的郭夢月出神,二樓卧室里,魏若惜望著周慕野的背影出神。

周慕野似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便轉身向上望去,二人對視,魏若惜立刻扭頭轉身。周慕野笑了,他快步走向客廳,端了一碗粥向二樓走去。

敲門聲未有回應,他知道她醒了,三聲后便開門走了進去。「醒了,喝點粥吧,我親手熬的。喝完下去轉轉,行嗎?周慕野將碗端到她跟前,溫柔地看向她。

「周慕野,我想看雪。」魏若惜看著他平靜地開口。

「好,看。」

「什麼時候?我想明天就能看到。」

「那就明天早上你睜眼的那一刻。」周慕野保證道。

「我餓了。」魏若惜說了一句話便端起碗喝了起來,模樣乖巧,惹人疼愛。

「我月月上來陪你聊天,今夜你就住這吧,我每天都會派人來打掃,放心吧,工作我會通知你那個助理推遲,行嗎?」周慕野端著空碗等她回答。

「好。」二人淺笑,隨後門便被關上了。

「若惜,其實我是有些嫉妒你的,從小到大,只要有你的存在便不會有人注意到我,我拚命練琴,就是想有朝一日超過你,結果呢,你直接不彈了,連碰都不敢碰了,我真的可討厭你,討厭你無論在什麼領域都能閃閃發光,無論當初,還是現在,表哥有句話說對了,『如果換成是我,絕對不會比你混得好』。」郭夢月立在她二人幼時的合照前,憤憤道,「你說我總能認出你,是在你身上了識別器,可你不知,只要你魏若惜站在那不動,就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

「當年那個每天跟我說「再見」的小姑娘長大了啊,不過,你再如何表現出對我的怨恨,嫉妒和不滿,都欺騙不了我,你啊,太假了。」魏若惜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睛。

「你…—」郭夢月的演技被拆穿了,面色發紅道。

「月月,該羨慕的那個人是我才對,你的無憂,天真,善良,樂觀,努力,是我窮極一生都不能再擁有的東西,其實有時候,優秀過頭了一點都不好。」魏若惜說著說著眼淚便如斷線的珠子掉了下來。

「若惜,你別哭,別哭啊。」郭夢月著急地用袖子給她擦乾眼淚。

「如果我媽媽還在,我想,我也會走一走那充滿光明,陽光,平坦的大路,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陷於沼澤,無法動彈。月月,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好羨慕你啊。」魏若惜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

這麼些年,她從未有過失態,她難過,絕望,無助,從來都不曾表現出來。所有人都說她演戲好,情緒帶入的好,可無人知曉,她只是通過演戲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若惜,對不起啊,對不起。」郭夢月抱住她心疼地說道。

「月月,這些年我過得好苦啊,我好幾次都快堅持不下去了,怎麼辦啊,我的人生好糟糕。」魏若惜更咽不已。

「若惜,我—」

「月月,你先出去吧,我陪著她。」周慕野剛吩咐完手下一些事,還沒走進門就聽到女孩幾近崩潰的話,他慌得不知所措。打斷郭夢月的話讓她出去。

「好,哥,照顧好她。」郭夢月鬆開抓住魏若惜的手,擔心道。

等到她出去,屋中二人對視,魏若惜苦笑轉身,用手抹乾眼淚,獨留一個背影給周慕野。

彼時,夜幕將至,屋內只開了一盞燈,那燈映襯著她的身影,孤單且落寞,兩道身影一動不動立在那裡。

突然魏若惜垂眸,腰間多了一雙手,後背被暖意包裹,周慕野將下巴放在她肩上,輕笑了出聲:「這樣,你就不會冷了,你的影子也不會孤單了,再也不會了,你我二人乃至影子相擁,互為一體,互相取暖。」

這番話,令魏若惜原本冷硬的心再次有了溫度,不管是那身後的溫暖還是話中在意之情,都再下意識地讓魏若惜卸下防備。

「周慕野。」「在。」

「周慕野。」我在。」

「周慕野,我冷。」

周慕野聞言,收緊了手臂。

「周慕野。」「在。」不知喊了多少聲「周慕野」也不知答了多少聲「在」屋中的二人彷彿都不厭其煩。

「哥。」周慕野正準備答「在」卻在聽到這聲稱呼時,猛地抬頭,傾刻,便說:「丫頭,哥在。」

魏若惜笑了起來,淚水從下巴處滴落,掉在周慕野手臂上,似平靜的湖面上砸下一塊石頭,漣漪四擴。

「怎麼又哭了,丫頭今日哭得可多,小心眼睛。」周慕野心疼道,抬起頭,直起身子,魏若惜便如小鳥般依偎在他懷中,稍微歪了一下頭,她嘴角泛笑,自嘲:如果當年你在,該多好,周慕野,你這般好,我又怎麼捨得糟踐你,一棵被踩在爛泥里的花,如何能配得上雲端的鷹.…

周慕野守了魏若惜一夜,二人是被郭夢月驚訝地聲音叫醒了。

「哥,若惜,下雪了,快出來看吶。」

魏若惜起身欲開窗,周慕野不知從哪拿來的披風立刻就裹到了她身上,只見男人眼中含笑:「下雪了,丫頭下去看看吧。」魏若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院中,四下望去,一片素白,魏若惜驚訝地看向周慕野,又看向遠處隔壁家,而後吐出一句話:「局面下雪?」

「若惜,只有這裡下雪了,肯定是表哥安排的。走,去梅園看看,不知梅花有沒有開。」郭夢月開心極了,她在國外很少見到雪,今日這般實屬正常。

「好。」魏若惜點頭。

梅園中,一小片梅花盛開,郭夢月興緻極高,非要一個個去欣賞,所以,只剩他倆立在原地。

「謝謝。」

「去看看吧。」

魏若惜點頭也走向了那片梅花。

眼前,兩個女孩鬧成一片,如當年孩童時,這兩個夥伴在一起玩鬧打趣的模樣,如今,故人已逝,故人仍在。

魏若惜向來冷靜自持,懂得分寸,看完梅花,吃過午飯,當天傍晚便回去了,如此迅速,令周慕野與郭夢月大為吃驚。

魏宅兩天一夜相處,溫馨平靜,歲月靜好,許多年後,故人站在那片梅林憶往事時,獨這兩天一夜記憶無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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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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