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春日宴(中)
徐卿芸最後告訴徐氏自己決定去赴周相家的春日宴時徐氏並沒有說什麼,可是到了春日宴當日徐敬遠又來找徐卿芸,想讓徐卿芸赴宴的時候帶上徐效容一起。
徐卿芸正在修剪花枝,聞言向父親看過去,「容弟也去?」
徐敬遠近日病得厲害,四月的天氣卻還是穿著厚厚的棉服,臉色也十分蒼白無力,他說道:「你這個弟弟平常不愛出門,昨天他突然來找我說想同你一起去春日宴,我想著這樣也好,難得他主動想要出府走走。」
一旁的徐陵風不滿道:「就他那走兩步都嫌累的身體,去爬什麼山?到時候還不是要讓我和我姐照顧他?」
「你這孩子!你弟弟想和你們一起去玩一下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徐卿芸放下剪刀洗凈手走過去安撫地拍了拍徐陵風的肩膀,又對徐敬遠說道:「風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容弟身體不好,如果跟著我們去鳳凰山可能不太合適。」
「這……」徐敬遠想了想徐效容那孱弱的身體,確實不太適合去爬山,便說道:「既如此那就算了,我讓他下次有機會再和你們一起出行吧!」
春日宴算是比較正式的宴會,一般情況下只有正室夫人和嫡系小姐少爺才會受到邀約,妾室或者妾室所出的子女只能跟隨出席,這也是徐敬遠為什麼想讓徐卿芸帶徐效容去的原因。
但女兒既然不願意,徐敬遠自然不會勉強,又叮囑道:「你去了只管好好玩,晚上讓陵風帶你到青魚街去看看京城的百花宴,不必著急回來,咱家沒那麼多七七八八的規矩,喜歡什麼就買,不必想著省錢。」
「是,女兒知道了。」
徐敬遠眉眼間帶著疲態,又對徐陵風說道:「照顧好你姐。」
「嗯,放心。」
朱府,書房的油燈亮了一夜,天邊透出亮光時燈油燃盡后才漸漸熄滅。
「大人,馬車已經備好,要現在就出發嗎?」管家在門外稟報道:「用不用等一下南平王?」
朱懷景手邊是一杯早已涼了一夜的茶水,他拿起涼茶一飲而盡,疲憊的面容稍微清醒了幾分,又過了四五個瞬息后朱懷景才說道:「不用等,直接出發即可,我們先去一趟品茗樓。」
前幾日就連著解決了幾個命犯,昨日夜裡又處理了五六件案子,朱懷景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但沒時間休息,去鳳凰山之前還需要去品茗樓處理一些事情,故而需要提前出發。
朱懷景到時正好見大堂里那位正與掌柜的交談著的人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國公府大少爺身邊的人。
「大人,那個人好像是徐家大公子的小廝。」聞墨見大人只看著大堂的方向卻遲遲不進去,便也好奇的向裡面看了一眼,隨即說道:「聽老蔣說徐小姐好像很喜歡樓里的千層酥,國公府的人經常來買,想必今日也是為了千層酥而來的。」
「千層酥?」朱懷景略挑了音調,似乎有些意外,「她喜歡?」
千層酥在品茗樓可遇不可求,不定時供應而且數量有限,不巧今日並沒有供應,但陳安是領了自家少爺的命令而來,又不好空手回去,只好一再請求掌柜的通融通融。
「哎呀,我說你怎麼這麼死腦筋?都說了今天樓里沒做千層酥,你怎麼就是不會聽呢?」
陳安知道品茗樓不同於一般的酒樓茶館,背後不知道有誰撐腰輕易不敢得罪,已經打算放棄,又見一小二跑過來在掌柜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掌柜的看他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打量。
隨即掌柜的一改剛才不耐煩的態度好聲說道:「算你小子好運,做千層酥的那位大人答應今日送你一份帶回去,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大人?陳安沒多想,再三感謝后安安分分等候在大堂里,大約等了半個時辰,一份新鮮出爐還冒著熱騰騰的熱氣的千層酥被送了出來。
掌柜的親自幫忙打包,陳安正要給銀子,掌柜的瞥見了便說道:「不用給了,這是那位請你家小姐吃的。」
陳安走後掌柜的向二樓客房走去,在左邊最裡面一件客房外停住腳步敲了敲門,說道:「大人,國公府的人回去了……大人帶來的那位公子昨晚已經不告而別,房裡不曾留下什麼東西,大人需要親自去看看嗎?」
「不用了,你下去吧。」朱懷景打開門走出來,身後跟著聞墨,兩人已經打算離開,走出幾步后朱懷景似想起什麼的又回頭對掌柜的說道:「以後國公府的人如果再來買千層酥,你讓他們提前預定好,若我不在便派人到府上告訴我。」
「是,大人。」
聞墨看了看朱懷景,唇邊帶出一抹笑意。
朱懷景離開品茗樓后坐上馬車繼續出發去鳳凰山,然而,朱懷景雖沒有等蘇珏的打算,但蘇珏顯然早已知道朱懷景不會等自己,提前在城外小茶鋪恭候著。
蘇珏一見到朱府的車架便打馬上前掀開朱懷景的車簾嬉笑道:「表哥,你這可太不厚道了,我這幾天忙裡忙外就為了給你打聽徐小姐出席哪家春日宴,你這出發也不說等等我。」
這話說的,就像是朱懷景讓他去打聽的似的。
朱懷景吩咐車夫道:「不用管南平王,繼續走。」
「哎哎哎,你真不想知道徐小姐要去哪家春日宴?你確定要去那什麼鳳凰山不去鏡湖?」
蘇珏見朱懷景眼神漸露不耐,連忙見好就收,說道:「行吧行吧,正好小爺也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去爬爬山好像也不錯。」
朱懷景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並不去理會蘇珏的自言自語,不過蘇珏自己也不在意就是了,還是自己一個人說個沒完沒了,一會兒說徐卿芸最近做了什麼事,一會兒又說南家小姐最近去了哪裡玩……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愛湊熱鬧,看熱鬧不嫌事大。
「唉!表哥啊,你說晉國公一家對於你和徐小姐的婚約隻字未提是個什麼情況?到底這婚約還做不做數?」蘇珏突然問道:「晉國公家是不是有送女兒入宮的打算,所以才不提婚事?」
畢竟,徐卿芸很快就十八了,祁國民風雖然開放,但貴族女子到了十八歲還不議親的著實沒有幾個。
馬車內還是沉默,蘇珏也知道朱懷景近日來的忙碌,只以為他是睡著了,自顧自說著:「朝中一品二品大臣家但凡有女兒的哪家不想著送個女兒入宮鞏固自家勢力,而且別的不說,單說我那皇兄,又年輕,又貌美,怎麼算也不會吃虧……所以我覺得國公府是不是也打的這個主意?」
朱懷景疲憊的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精神還是不大好,「不會。」
「你沒睡著啊?」
現在議論的這個人畢竟是朱懷景名義上的未婚妻,原以為朱懷景聽不到也沒什麼,現在知道人家聽著蘇珏難得的感到幾分尷尬,「啊……那什麼,我就是胡亂說說,表哥你別往心裡去,你比起皇兄也不差,我看國公府也不像是捨得把女兒送進宮的人家。」
朱懷景沒再理會蘇珏,繼續閉目養神。
這次赴宴徐卿芸除了初梨雙梨兩姐妹外只帶了徐陵風,加上徐陵風的隨從陳安總共五人,帶的東西也都不多,所以只用了兩輛馬車,並沒有其他家的陣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