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路難行

入夜後的樹林除了陰風嗚嗚嗚的悲鳴聲外，便也只聽得見不知是什麼鳥類時不時發出的咕咕咕的聲音了。

林落是個話少的姑娘，但是照顧徐卿芸的日常卻十分用心。

徐卿芸獨自在外雖然也有一定生存的能力，但也僅限於不讓自己被餓死被野狼叼去。徐卿芸能尋找些野果裹腹，能接飲露水，卻不能每晚打到野味甚至只靠些許的調味就能把食物處理的引人心動。

因為進樹林的時候徐卿芸誤踩捕獸夾傷了筋骨，方圓十里內又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徐卿芸拒絕了林落背著自己走的提議，只是簡單的處理了傷口用了些備好的金瘡葯便再次趕路。兩個時辰過去傷口沒有癒合的跡象，反而更加紅腫疼痛。

「姑娘，我們必須休息一下了，您的傷口不能再動了。」林落把徐卿芸扶在一處樹根角坐下，從包袱里拿出水袋和剛才用過的金瘡葯，遞過水袋給徐卿芸說道：「奴婢再替您重新清理一下傷口。」

徐卿芸挽起褲腳，只見血液已經滲透了剛才的白布順著腳踝流淌到鞋子上。

徐卿芸喝了口水把水袋遞給林落，說道：「你也喝一些，待會兒就只簡單清理一下傷口處的血跡就可以了，不必再浪費水來清洗腳踝。」

林落接過水沒有喝而是放在一旁，然後蹲下先是把徐卿芸腳踝上浸血的白布拆開，又用白酒擦過的匕首把徐卿芸傷口外面那一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發黑的腐肉剔除，擔憂道：「姑娘，現在看來方才的捕獸夾怕是被浸著毒草一起煮過······解藥恐怕只有放置捕獸夾那位獵戶家中會有，咱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林落臉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不知是疼的還是累的，有氣無力的靠在樹下，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控制不住的發顫：「可遲一天找到陵風，他就多一天的危險，我不能耽擱在此處。」

「而且此處並無人煙······那位獵人也不知何時才會來······」

徐卿芸話還沒有說完，人便昏迷了過去。林落又扶著徐卿芸給她餵了些水，重新拿新的布條倒了大半瓶金瘡葯給她重新包紮傷口。一切完成後林落在包袱里拿出驅蟲的藥粉灑在徐卿芸的四周將她圍住，雖然不放心將人單獨留在此處，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林落返回放置捕獸夾的地方把捕獸夾帶走，又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在山林間，足足跑了八里地翻了兩座山才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其中一位樵夫聽林落大概講了事情的經過，惋惜道：「姑娘，你怎麼就把你家姑娘獨自一個人留在那裡了呢？哎！若是老漢的猜測沒錯，你想找的獵戶應當就是是李家村的那個獵戶李二年，你方才指的那座山上可有大貓出沒，咱們可都不敢去，也就李家村那個李二年膽子大，還一心想著要捉住大貓剝皮賣錢！」

「姑娘哪，但願你家姑娘沒有遇見那隻大貓吧！」

林落心中一凜，但還是決定先去找李二年要解藥，問道：「敢問大伯，從此處出發去李家村應該如何走才最近？」

「近？喏，順著後方崖壁邊的小道去最近，就是那條路比較險峻，走得人少一些······不過我看姑娘你剛才的腳步應該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輕功好的話藉助藤蔓和地勢其實還是挺容易過去的。」

林落道了謝便飛躍而去，知道徐卿芸可能面臨的處境后更是不敢耽擱。

李二年妻子在家，聽了林落的請求二話不說將解藥取來送予林落，見林落髮髻散亂呼吸凌亂，便邀請道：「姑娘不若進屋喝口水再稍稍歇息一下？足足十里路奔襲而來，又是山坡又是峭壁，實在是難為姑娘了。」

林落調整好呼吸，已經快要說不上來話了，啞著聲音說道：「多謝嬸子，不用了。」

大人既然將徐姑娘託付於她，她便無論如何都會講徐姑娘完完整整的帶回去。林落自幼便隨親人一同進入暗門，總共也跟過三個門主，朱懷景平日的作為她都看在眼裡，他是當真在為天下不平事而奔波忙碌，他此生所求為己估計只有徐姑娘，若如此還不能如願，實在太殘忍了些。

林落過峭壁的時候太匆忙了些，幾次險些滑落下去，好在最後攀住崖壁還是爬了上來，只是一雙玉手已然傷可見骨。

經過小河的時候林落清洗了手上的血跡，用乾淨的帕子擦掉瓷瓶上不小心沾染的血跡，又用帕子一邊簡單替自己包紮傷口一邊往回趕。

萬幸徐卿芸還完好的待在原地，許是平日心善的緣故，竟得蒼天庇佑沒有遇見方才那些人說的山林里的大貓。

打野味的時候林落沒有再敢走遠，利用簡易的陷阱捉了兩隻野兔和野雞后林落便回去了。生火對平日里的林落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技能，只是今日傷了手掌，鑽木的時候雙掌的疼痛怎麼都忽視不了，根本使不上勁。

「咳！咳咳咳咳！」徐卿芸被煙火嗆得忍不住咳嗽，一聲比一聲激烈。

林落見狀連忙又把冒著火煙的草垛撲滅，並不停用衣袖把煙火扇去另外的方向去。

手腕突然被握住，林落嚇了一跳，尖叫聲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此處又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大活人，回頭向徐卿芸看去果然見徐卿芸已經醒來，驚喜道：「姑娘終於醒了！」

經過給徐卿芸用了兩次李嬸子給的解藥以後徐卿芸的傷口已經不再惡化，紅腫也漸漸的消了以後林落就知道自己的解藥沒有找錯，只是徐卿芸脈象依舊沉重，許是一路走來太累了的緣故，遲遲沒有醒來。

「林姑娘，你的手掌怎麼了？」徐卿芸已然虛弱，但眼裡還是有了些生機的，精神已經回府了許多。

徐卿芸剛一睜眼就見到了林落雙手包著的染血的手帕，明明自己昏睡過去的時候她的手都還好好的，徐卿芸大概一想就明白了：「是因為我吧？」

林落武功卓絕，若不是帶著自己這個累贅，區區山林她恐怕早就走出去了，也不會傷了雙掌。

「沒有。」林落將雙掌背在身後，安撫的對徐卿芸笑道：「林落就是去撿柴火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划傷的，是林落自己不小心，不怨姑娘。」

徐卿芸口中乾澀，又咳了兩聲。

「姑娘喝點水，我今天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了一天小溪流，水是足夠的。」林落走到徐卿芸身後把徐卿芸扶靠在自己肩頭，把水遞到她的唇邊，「就是方才我沒能把火升起來，水有些涼，姑娘慢慢地喝。」

徐卿芸喝了水又休息了一會兒，看到林落抱著柴火草垛走向不遠處一塊空地，拿出懷裡的匕首重新鑽孔打算從頭再來，徐卿芸連忙勸阻道：「放下！」

徐卿芸扶著樹榦站起身，腳躺得有些麻，一步步走得跟在針尖行走似的。

林落來扶她，徐卿芸考慮到林落手上的傷覺得好事不要讓她再傷上加傷的好，拒絕了，對林落說道：「你坐著，你別動。」

「之前遇上這樣的情況都是你來打獵和生火，我都沒機會跟你炫耀一下我還不錯的生火能力。」

徐卿芸熟練的動作和漸漸升起的火星足以說明她剛才的話並非假話，不過看著徐卿芸殺雞拔毛的動作林落又忍不住的皺起眉頭來：「姑娘，燒些燙水燙一下或許會容易很多。」

「嗯？是這樣嗎？」

最後那隻野雞被烤的糊了一些，而且內里的肉吃起來還有些腥苦喂，徐卿芸自覺的沒有霍霍另外的野味，編了草繩把野味串好后扔在一邊，對林落說道：「林落，今天我們吃果子吧？」

「好！」